第一章

第一章
爬出来的死人
腐臭的血沫糊住了老陈的左眼,他撑着断成两截的钢管从丧尸堆里爬出来时,右腿已经麻得像灌了铅。
口袋里孙女念念的照片没湿,边缘却多了道新的折痕
——
这是第三次了。
前两次回溯,他都是在废弃医院的三楼找到念念的。可这次摸出定位器,屏幕上跳动的红点却死死钉在
城西废弃军工厂,那是他三十年前待过的地方,也是末世爆发的源头。
陈哥,你命真硬。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老陈的脊椎瞬间绷紧。他缓缓转身,看到李响正靠在断墙上抽烟,军绿色外套上没有半点丧尸抓挠的痕迹
——
前两次回溯里,这个自称
过命兄弟
的男人,明明该在掩护他突围时,被三只爬行者咬断喉咙。
李响的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刀刃映出老陈眼底的震惊：别装了,我知道你能回去。
老陈的手悄悄摸向腰后
——
那里藏着他用军工零件改装的扳手,扳手顶端淬了自制的神经毒素。上一次李响死的时候,还攥着他的手腕说
照顾好念念,可现在这人的眼神,像极了当年厂里那些盯着实验数据的研究员。
你怎么活下来的
老陈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注意到李响的袖口沾着一点银灰色粉末,和当年实验废料的颜色一模一样。
李响掐了烟,刀身突然指向老陈的胸口：这话该我问你
——
第三次回溯了,你到底把‘密钥’藏哪了
老陈的右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不是丧尸咬的那种撕裂痛,是神经坏死的钝痛
——
这是回溯的代价,每多活一次,身体就会多垮掉一块。他盯着李响手里的刀,突然想起三十年前,也是这样一把刀,划破了实验舱的密封垫。
念念在哪
老陈的扳手已经滑到了掌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李响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个眼熟的粉色发绳
——
那是念念扎辫子用的：军工厂里,活得好好的。不过陈哥,你要是再藏着掖着,下次回溯,可能就见不到她整个人了。
腐吼声从街角传来,三只皮肤溃烂的丧尸正朝这边晃来。老陈没看丧尸,他死死盯着李响袖口的银灰粉末,突然明白前两次回溯为什么找不到末世爆发的真相
——
不是他找错了地方,是有人在篡改他的记忆。
李响的刀又往前递了半寸,却没注意到老陈的左脚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踩住了一块松动的水泥板
——
那是他刚才爬出来时,特意记下的陷阱。
密钥在……
老陈故意顿了顿,看着李响的眼神亮起来,突然猛地踹向水泥板。
藏在板下的钢筋弹起来,正好勾住李响的脚踝。李响踉跄着往前倒,老陈的扳手已经砸了过去,淬毒的顶端精准地敲在他的膝盖骨上。
啊！
李响痛得惨叫,刀
当啷
掉在地上。老陈没停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脸按向涌来的丧尸群：说！是谁让你来的
李响的脸涨成紫色,却突然诡异地笑了：陈哥,你以为这是你的回溯……
其实是他们的实验场啊！
老陈的心脏猛地一沉,这时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灼热
——
是那张念念的照片。他摸出来一看,照片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是用红色墨水写的：爷爷,别来军工厂,他们在等你。
字迹歪歪扭扭,正是念念的笔迹。可前两次回溯,这张照片背后干干净净。
丧尸已经扑到了跟前,老陈不得不松开李响,转身用扳手砸向最前面那只丧尸的太阳穴。腐肉飞溅中,他瞥见李响爬起来往军工厂的方向跑,袖口的银灰粉末掉了一路。
右腿的麻木感已经蔓延到了大腿,老陈咬着牙跟上。他知道这次不能再像前两次那样蛮干
——
念念的字迹、李响的反常、军工厂的红点,还有身体越来越重的代价,都在告诉他：这场回溯,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跑过第三个街角时,老陈突然停住脚。他摸出定位器,发现屏幕上的红点开始移动,而且移动的轨迹很奇怪,像是在……
画圈。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口袋里又多了个东西
——
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印着三十年前的实验编号,还有一行被划掉的字：回溯实验体
07,适配度
98%。
07
是老陈当年的工号。
第二章
会思考的丧尸
军工厂的铁门锈得能刮下一层渣,老陈用扳手撬锁时,右腿已经快抬不起来了。他靠在门框上喘了口气,摸出兜里的纸片再看
——
刚才没注意,纸片背面还有一行铅笔字：每次回溯,记忆会被修正
3%。
3%,三次就是
9%。
老陈的心往下沉。前两次他都以为自己在
修正
悲剧,现在才知道,是有人在借着他的回溯,一点点抹掉关键记忆。
车间里弥漫着熟悉的机油味,混杂着丧尸的腐臭味。老陈轻手轻脚地往里走,眼睛扫过墙上的标语
——严谨求实,精益求精,这是他当年写的,现在标语下方多了道新鲜的抓痕,抓痕里还嵌着一点银灰色粉末。
爷爷……
微弱的声音从车间深处传来。老陈立刻握紧扳手,快步冲过去,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僵住了。
念念被绑在实验台上,手脚都缠着铁链,可她身边没有看守的人,只有三只丧尸站在旁边,像保镖一样一动不动。更诡异的是,这三只丧尸的脑袋上都嵌着银色的金属片,金属片上还连着细细的电线,电线顺着实验台的管道,延伸到墙后的黑暗里。
念念,别怕！
老陈刚要冲过去,突然注意到丧尸的眼睛
——
不是普通丧尸那种浑浊的灰白色,而是泛着淡蓝色的光,而且正死死盯着他。
其中一只丧尸突然动了,不是普通丧尸那种蹒跚的步态,而是像被操控的木偶一样,直挺挺地朝老陈扑来。老陈侧身躲开,扳手砸在它的后脑勺上,金属片
咔嗒
一声裂开,丧尸立刻瘫在地上,再也没动。
另外两只丧尸同时转头,淡蓝色的光更亮了。老陈心里咯噔一下
——
这不是普通丧尸,是被改造过的,操控它们的东西,就在墙后。
爷爷,别碰电线！
念念突然喊起来,它们会顺着电线找过来！
老陈刚要问什么,墙后突然传来
滋滋
的电流声。紧接着,实验台旁边的显示屏亮了起来,上面跳出一行字：陈建国,好久不见。
陈建国是老陈的本名,除了当年厂里的人,没人知道。
你是谁
老陈盯着显示屏,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打火机
——
他口袋里还装着汽油,是前两次回溯时准备烧丧尸用的。
显示屏上的字变了：你该记得我,当年实验舱爆炸,是你把我推出去的。
老陈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十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实验舱的压力阀失灵,他和副研究员林峰一起往外面跑,最后关头,他把林峰推了出去,自己却被爆炸的气浪掀飞……
林峰明明在那次事故里断了一条腿,后来就离职了,怎么会和末世有关
你没死
老陈的声音发颤。
死了半条命。
显示屏上的字停顿了几秒,但我要谢谢你,陈建国。要不是那次爆炸,我也发现不了‘回溯因子’——
你身体里的因子,比所有实验体都强。
老陈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末世爆发后,他总能在死前回溯
72
小时；为什么每次回溯,身体都会变差；为什么李响会找他要
密钥——
所谓的密钥,就是他身体里的回溯因子。
念念是无辜的,放了她。
老陈的扳手在手里攥得更紧,右腿的麻木感已经到了胯骨,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无辜
显示屏上的字带着嘲讽,她是你唯一的软肋,不放她,你怎么会乖乖配合
话音刚落,绑着念念的铁链突然收紧,念念痛得叫出了声。老陈刚要冲过去,那两只丧尸突然扑了上来,它们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爪子上还沾着绿色的毒液
——
前两次回溯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丧尸。
老陈侧身躲开一只丧尸的爪子,扳手砸在它的金属片上,却没砸裂。另一只丧尸趁机扑到他的背上,爪子抓向他的后颈。
爷爷！
念念的喊声让老陈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他猛地往后一靠,将丧尸撞在墙上。丧尸的脑袋撞在墙上,金属片终于裂开一道缝,淡蓝色的光暗了下去。
老陈趁机摸出汽油,往丧尸身上泼了过去,又点燃打火机扔了过去。火焰瞬间窜起来,丧尸发出凄厉的嘶吼,却再也动不了了。
显示屏上的字又跳了出来：你以为烧了它们就有用军工厂里,还有一百只这样的‘改造体’。
老陈没理会显示屏,快步跑到实验台边,用扳手撬铁链。铁链很粗,他撬了两下,虎口就开始发麻。
爷爷,别撬了。
念念突然抓住他的手,林峰叔叔说,只要你把回溯因子交给他,他就放我们走。
老陈愣住了,他看着念念的眼睛,突然发现女儿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
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奇怪的平静,就像……
被人控制了一样。
念念,你看着我。
老陈捧起孙女的脸,你还记得去年夏天,我们在公园抓蝴蝶吗你说要把最大的那只做成标本。
念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却还是僵硬的：爷爷,我不记得了。你快把因子交出来吧,不然我们都走不了。
老陈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知道林峰对念念做了什么
——
当年实验里,就有控制记忆的项目,没想到林峰竟然用在了念念身上。
好,我交。
老陈突然松开手,转身看向显示屏,但我要亲自交给你,你出来。
显示屏上的字停顿了很久,才跳出来：你在耍花样
我没力气耍花样了。
老陈指了指自己的右腿,你看,回溯的代价快把我拖垮了,再拖下去,因子就失效了。
他说的是实话。现在他的右腿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左手也开始发麻,要是再回溯一次,说不定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显示屏暗了下去,过了几分钟,墙后的门缓缓打开,一个拄着金属拐杖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左裤腿是空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划到下巴
——
正是林峰。
林峰手里拿着一个针管,针管里装着淡蓝色的液体：陈建国,你很聪明,但还是输了。
老陈没说话,他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照片
——
刚才他摸照片时,发现照片背面的字迹下面,还有一行更淡的字,是用指甲刻的：爷爷,他的拐杖里有炸弹。
是念念刻的！她没被完全控制住！
老陈突然笑了：林峰,你以为我真的会把因子给你
他猛地将口袋里的汽油泼向林峰,又摸出打火机。林峰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慌忙往后退,拐杖却不小心撞在了墙上。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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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杖里真的藏着炸弹,虽然威力不大,但足够把墙炸出一个洞。洞里涌出一股冷风,还夹杂着更多丧尸的腐吼声
——
林峰说的没错,军工厂里还有很多改造体。
林峰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手里的针管掉在了地上。老陈趁机跑到实验台边,用扳手使劲撬铁链。
爷爷,快点！
念念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她也在用力扯铁链。
铁链
咔嗒
一声断了。老陈刚要拉着念念跑,却发现林峰已经爬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念念。
别动！
林峰的声音发狠,再动一下,我就打死她！
老陈的脚步停住了。他看着林峰手里的枪,又看了看身边的念念,突然想起第一次回溯时,念念就是被这样的枪打死的。
你想要因子,我给你。
老陈缓缓举起手,但你得放了念念,让她走。
林峰笑了：放了她我放了她,你还会配合吗
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里满是疯狂。老陈知道,林峰已经疯了,他不会放念念走的。
就在这时,墙后的腐吼声突然变大,紧接着,一只体型巨大的丧尸撞破了墙,它的身体上嵌着更多的金属片,脑袋上还装着一个显示屏,显示屏上跳动着一行字：目标锁定：陈建国。
是终极改造体！
林峰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他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老陈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扑向林峰,将他手里的枪打飞。
念念,快跑！
老陈大喊。
念念却没跑,她捡起地上的针管,朝着终极改造体跑了过去：爷爷,我帮你！
别过去！
老陈想拉住她,却被林峰缠住了。林峰用拐杖砸向他的脑袋,老陈侧身躲开,却被拐杖砸中了肩膀,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终极改造体已经注意到了念念,它伸出巨大的爪子,抓向念念。念念却不慌不忙,将针管里的淡蓝色液体,全部注射进了改造体的金属片里。
改造体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显示屏上的字开始乱跳,最后变成了一行乱码。紧接着,它的身体开始冒烟,轰隆
一声炸了开来。
林峰被爆炸的气浪掀飞,重重地撞在墙上,吐了一口血。老陈趁机跑到念念身边,抱起她：念念,你没事吧
爷爷,我没事。
念念笑着举起手里的空针管,刚才林峰叔叔不小心把‘抑制液’掉在地上了,我记得你说过,这种液体能破坏金属片的信号。
老陈的眼眶突然湿了。他抱着念念,转身看向林峰
——
林峰已经爬不起来了,他的胸口插着一块爆炸碎片,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老陈没再看他,抱着念念往军工厂外面走。右腿的麻木感已经到了腰上,他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但怀里的念念很轻,像小时候一样。
走到门口时,念念突然指着他的口袋：爷爷,你的照片又变了。
老陈摸出照片,发现背面多了一行新的字迹,是林峰的笔迹：回溯不是循环,是倒计时。
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摸出定位器
——
屏幕上的红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数字：00:59:59。
倒计时开始了。
第三章
最后的回溯
老陈抱着念念躲进废弃的便利店时,倒计时已经走到了
45
分钟。他找了个靠窗的角落,把念念放在腿上,右腿已经完全没了知觉,左手也开始不听使唤。
爷爷,你是不是很难受
念念用小手摸了摸他的脸,刚才林峰叔叔说,你的回溯是倒计时,是什么意思啊
老陈强撑着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爷爷有点累了。
他知道林峰的意思。前三次回溯,他以为自己是在
重置
时间,其实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
每次回溯,都是用他的寿命在换
72
小时,现在倒计时,就是他最后的时间了。
口袋里的纸片又热了起来,老陈摸出来一看,上面多了一行字：最后一次回溯,修正率
100%——
你会记起所有事。
100%
修正率
老陈的脑袋突然像被重锤砸了一下,无数画面涌了上来：三十年前,他和林峰在实验舱里研究
回溯因子,其实是为了研发一种
时间武器；末世爆发,不是因为实验失败,而是因为他们的上级想把因子用在普通人身上,制造
不死士兵；念念的父母,不是在末世里被丧尸咬死的,而是因为发现了上级的阴谋,被灭口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被欺骗,所谓的回溯,不过是上级用来提取他因子的工具；所谓的救念念,不过是让他心甘情愿配合的诱饵。
爷爷,你怎么了
念念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别吓我啊！
老陈回过神,擦了擦眼角的泪：没事,爷爷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他抱着念念,看向窗外。远处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丧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便利店的门突然被撞了一下,是丧尸来了。
老陈摸出最后一点汽油,倒在门口,又点燃了打火机。火焰窜起来,暂时挡住了丧尸,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
外面的丧尸越来越多,而且还有改造体,他们撑不了多久。
念念,爷爷问你个事。
老陈捧着孙女的脸,声音很轻,如果爷爷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会等爷爷吗
念念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爷爷,你是不是要丢下我了我不要你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老陈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回溯了,再回溯一次,他就真的死了,可如果不回溯,念念也活不了
——
外面的丧尸太多,他已经没力气保护她了。
倒计时还在走,已经只剩
10
分钟了。
老陈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摸出腰后的扳手,拆开了扳手的外壳
——
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芯片,是他当年在实验舱里偷偷装的,里面存着所有实验数据和上级的阴谋。他本来是想找机会把芯片交给记者,揭露真相,可一直没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念念,你听爷爷说。
老陈把芯片塞进念念的口袋里,这个芯片很重要,你一定要保管好,不能给任何人看。等下爷爷会引开丧尸,你从后门跑,一直往东边跑,那里有一群好人,他们会保护你的。
我不跑！
念念死死抱住他的脖子,我要和爷爷一起走！
听话！
老陈的声音有点严厉,这是爷爷最后的愿望,你一定要做到。等你长大了,把芯片里的东西交给记者,让他们揭露真相,这样爷爷就没白死了。
念念哭着点头,却还是不肯松手。
倒计时只剩
5
分钟了。
老陈抱着念念,走到后门,轻轻打开门
——
外面没有丧尸,只有一条狭窄的小巷。他把念念放下来,蹲在她面前：记住,一直往东跑,不要回头,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一个叫‘赵叔’的人,他是爷爷当年的战友,他会保护你的。
爷爷,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念念抓住他的手,不肯放。
老陈点点头,擦掉她的眼泪：会的,爷爷一定会来找你。
他知道这是骗她的,可他不想让念念带着遗憾走。
老陈站起来,转身走向前门。火焰已经快灭了,丧尸的爪子已经伸进了门里。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扳手,冲向了丧尸群。
念念,快跑！
这是老陈说的最后一句话。
念念站在后门,看着爷爷的身影被丧尸淹没,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她紧紧攥着口袋里的芯片,转身往东跑,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
老陈被丧尸扑倒时,倒计时刚好走到
0。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意识也开始模糊。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彻底死去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光
——
是实验舱的光。
他又回到了三十年前,实验舱爆炸的前一分钟。
陈哥,快走吧,压力阀要炸了！
林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陈看着林峰,突然笑了。他知道这次回溯,是他最后的机会。他没有像上次一样把林峰推出去,而是抓住他的手,一起往外面跑。
林峰,这次我们一起活下去。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他们,老陈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意识也开始模糊。但他知道,这次他没有白来
——
他救下了林峰,也保住了芯片的秘密,念念一定能活下去,一定能揭露真相。
最后的意识里,他仿佛看到念念长大了,穿着白色的裙子,在阳光下笑着对他说：爷爷,我做到了。
老陈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
第四章
东路上的荆棘
念念跑过第五个街角时,运动鞋的鞋底磨破了,石子硌得脚心生疼。她紧紧攥着口袋里的芯片,爷爷最后冲向丧尸群的背影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眶发涩,却不敢回头
——
爷爷说过,往前跑,就是希望。
巷口突然传来
咔嗒
声,不是丧尸的腐步声,是金属摩擦的脆响。念念立刻躲进垃圾桶后面,从缝隙里看出去
——
是两只改造体丧尸,它们的胳膊被换成了钢管,脑袋上的金属片泛着冷光,正顺着她留下的脚印往这边走。
爷爷说,金属片怕酸性的东西。
念念摸向口袋,摸到了半瓶没喝完的醋
——
是前两次回溯时,老陈带她找食物剩下的,她当时觉得没用,现在却攥得指节发白。
改造体越来越近,其中一只突然停下,脑袋转向垃圾桶的方向,淡蓝色的眼睛亮了起来。念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悄悄拧开醋瓶,等改造体扑过来的瞬间,猛地将醋泼了过去。
滋啦
——
醋液溅在金属片上,冒出白色的烟雾。改造体发出刺耳的嘶吼,动作瞬间变慢。念念趁机爬出来,往巷尾跑,却没注意到另一只改造体正从侧面扑来。
小心！
一道黑影突然闪过,手里的消防斧劈在改造体的金属片上,咔嗒
一声,金属片裂开。念念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正盯着她口袋的方向：你是陈建国的孙女
你是谁
念念握紧口袋里的芯片,往后退了半步。
我是赵立东,你爷爷的战友。
男人放下消防斧,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
上面是年轻时的老陈和他,站在军工厂的门口,笑得一脸灿烂。你爷爷让你往东跑,找我,对吗
念念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却还是警惕地问：爷爷说,你知道‘他们’的阴谋。
‘他们’是当年的实验项目组,现在的‘时间掌控局’。
赵立东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爷爷身体里的回溯因子,是他们造末世的钥匙
——
他们想通过回溯,筛选出能承受因子的人,再把因子注入士兵体内,制造不死军队。
念念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摸出爷爷留下的芯片：爷爷说,这里面有实验数据,能揭露真相。
赵立东刚要接芯片,突然浑身一颤,眼神变得浑浊,像被控制的丧尸。他猛地扑向念念,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音：把芯片给我……
给局长……
赵叔！你醒醒！
念念躲开他的扑击,想起爷爷说过的
抑制液——
刚才在军工厂,她注射给终极改造体的液体,能破坏金属片信号。她摸向口袋,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是刚才从林峰的实验台上偷偷装的抑制液。
赵立东又扑了过来,念念趁机将抑制液洒在他的后颈
——
那里有一个微小的金属片,藏在头发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滋啦
——
抑制液渗进皮肤,赵立东浑身一僵,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恢复清明,摸了摸后颈：该死,他们在我身上装了‘控脑片’。
‘他们’是谁局长是谁
念念蹲在他身边,着急地问。
赵立东苦笑了一下：局长是当年的项目总负责人,张启山
——
也是你爷爷和林峰的老上级。三十年前实验舱爆炸,不是意外,是张启山故意的,他想借爆炸掩盖因子提取的秘密,还把责任推给了你爷爷。
念念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想起爷爷说过,父母是被灭口的
——
难道也是张启山干的
你爷爷让你往东跑,是因为东边有‘时间锚点’。
赵立东挣扎着站起来,那是当年实验的备用装置,能固定时间线,阻止张启山的回溯实验。只要毁掉锚点,末世就能停止,你爷爷的回溯也不会再被控制。
时间锚点在哪
念念抓住他的手,眼里满是希望。
赵立东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他脸色一变：是张启山的人！他们来了,我们得赶紧走！
他拉起念念,往巷尾跑。念念回头看了一眼,直升机的探照灯正扫过刚才的垃圾桶,心里默念：爷爷,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毁掉锚点,结束这一切。
第五章
三十年前的陷阱
老陈醒来时,耳边是
滋滋
的电流声。他躺在实验基地的医务室里,林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左腿的裤管空荡荡的,脸上的疤痕还没完全愈合
——
这是三十年前,实验舱爆炸后的第二天。
你终于醒了。
林峰递过来一杯水,昨天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就被埋在废墟里了。
老陈接过水杯,手还在发抖。他记得最后一次回溯的倒计时归零,本以为会彻底死去,却没想到回到了三十年前
——
回到了一切悲剧开始之前。
张启山呢
老陈问。他记得张启山当年在爆炸后,对外宣称是他操作失误导致事故,还把他调离了实验项目组,现在必须趁张启山还没动手,毁掉因子提取装置。
张局长在会议室,说是要给我们开表彰会。
林峰的眼神暗了一下,但我刚才路过他办公室,听到他跟人打电话,说要‘尽快控制陈建国,不能让他发现因子的秘密’。
老陈的心脏一紧
——
张启山果然早就知道回溯因子的事,当年的爆炸,就是为了掩盖他提取因子的阴谋。
我们得赶紧走。
老陈掀开被子,右腿虽然还没像末世里那样麻木,但也传来一阵隐痛
——
看来回溯的代价,即使在过去,也还在影响他。实验舱的废墟里,还有我当年藏的实验数据,我们得把它找出来,交给记者,揭露张启山的阴谋。
林峰点点头,拄着拐杖站起来：我带你去,当年的实验舱,我比谁都熟。
两人悄悄走出医务室,实验基地里很安静,只有巡逻的保安在走廊里走动。老陈凭着记忆,带着林峰往实验舱的方向走
——
那里现在还是一片废墟,张启山还没来得及清理。
走到拐角处,突然听到脚步声。老陈赶紧拉着林峰躲进旁边的储物间,从门缝里看出去
——
是张启山的保镖,手里拿着注射器,正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他们是来抓你的。
林峰压低声音,张启山肯定知道你醒了。
老陈摸了摸口袋,摸到了一把扳手
——
是他刚才从医务室的工具箱里拿的,和末世里他用的那把很像。别慌,我们从通风管道走,能直接到实验舱。
他撬开储物间的通风口,让林峰先爬进去,自己跟在后面。通风管道里又黑又窄,老陈的右腿时不时传来隐痛,他咬着牙,不敢放慢速度
——
他知道,现在每多耽误一秒,未来的念念就多一分危险。
爬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到了实验舱的上方。老陈撬开通风口,跳了下去,林峰也跟着跳下来,拐杖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实验舱里一片狼藉,墙壁上有明显的爆炸痕迹,地上散落着实验器材。老陈蹲下来,在废墟里翻找
——
他记得当年把实验数据藏在了压力阀的后面,那里很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找到了！
老陈从压力阀后面摸出一个金属盒子,里面装着
U
盘,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实验的所有数据,包括因子的提取方法和张启山的计划。
就在这时,实验舱的门突然被推开,张启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保镖,手里都拿着枪。
陈建国,好久不见。
张启山笑着,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我还以为你会乖乖待在医务室,没想到你这么心急,要找自己的‘罪证’。
老陈握紧手里的扳手,将金属盒子塞进林峰的口袋：林峰,你先走,把数据交给记者,我来拖住他们。
我不走！
林峰捡起拐杖,挡在老陈面前,当年是我太胆小,不敢揭发张启山,现在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冒险。
张启山的脸色沉了下来：既然你们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挥了挥手,保镖们立刻冲了过来。
老陈侧身躲开一个保镖的拳头,扳手砸在他的手腕上,枪
当啷
掉在地上。另一个保镖从侧面扑来,老陈弯腰躲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保镖跪倒在地。
林峰也用拐杖砸向保镖,虽然只有一条腿,但动作很灵活
——
当年他也是军工厂的格斗高手,只是事故后才变得胆小。
但保镖太多,老陈和林峰渐渐体力不支。老陈的右腿越来越痛,动作慢了下来,一个保镖趁机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墙上。
把盒子交出来！
张启山走过来,伸手去摸林峰的口袋。
就在这时,实验舱的天花板突然
轰隆
一声塌了下来,落下的水泥块砸中了两个保镖。老陈趁机推开按住他的保镖,拉着林峰往门口跑。
是赵立东！
林峰指着门口
——
赵立东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消防斧,身后还有几个穿着工装的人,都是当年军工厂的老员工。
老张,你当年害了那么多人,今天该还债了！
赵立东冲过来,一斧劈向张启山的保镖。
老陈愣住了
——
他没想到三十年前的赵立东会来帮他,看来赵立东当年也知道张启山的阴谋,只是一直没机会揭发。
走！
老陈拉着林峰,跟着赵立东往外跑。张启山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跑出实验基地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赵立东停下来,递给老陈一张地图：这是‘时间锚点’的位置,在东边的废弃天文台。张启山肯定会去那里,你们得赶在他前面毁掉锚点,不然未来的末世还是会发生。
老陈接过地图,心里一阵激动
——
只要毁掉锚点,念念就安全了,末世也能结束了。
谢谢你,老赵。
老陈握紧地图,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立东笑了笑：去吧,你的孙女还在等你。
老陈和林峰对视一眼,朝着东边的方向跑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照亮了未来的希望。
第六章
锚点与救赎
念念跟着赵立东赶到废弃天文台时,天空已经变成了淡蓝色
——
这是末世爆发以来,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干净的天空。天文台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传来
滋滋
的电流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运转。
时间锚点就在里面的穹顶室。
赵立东压低声音,张启山的人已经到了,我们得小心点。
念念点点头,摸出爷爷留下的扳手
——
她把扳手拆开,里面除了芯片,还有一小瓶抑制液,是她从赵叔那里拿的。她记得爷爷说过,抑制液能破坏金属装置,说不定能用来毁掉锚点。
两人悄悄走进天文台,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监控摄像头在转动。赵立东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干扰器,按下开关,摄像头立刻停止了转动。
走吧,穹顶室在三楼。
赵立东带头往上走。
走到二楼拐角时,突然听到脚步声。念念和赵立东赶紧躲进旁边的房间,从门缝里看出去
——
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手里拿着枪,正往三楼走去。
他们是张启山的保镖,手里拿的是‘因子提取枪’,能直接从人体内提取回溯因子。
赵立东的声音发颤,当年你爷爷就是被这种枪伤过,才会有回溯的能力。
念念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
张启山不仅害了爷爷,还想害更多的人,她一定要阻止他。
等保镖走远后,两人继续往三楼走。穹顶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张启山的声音：快点,把锚点调试好,等陈建国来了,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末世发生,让他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念念和赵立东对视一眼,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张启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金属装置前,装置的顶端有一个圆形的盘子,泛着淡蓝色的光
——
那就是时间锚点。他的身边围着四个保镖,手里都拿着提取枪,看到他们进来,立刻举起枪对准了他们。
哟,这不是陈建国的孙女吗
张启山转过身,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你爷爷呢他是不是不敢来,让你来送死
我爷爷会来的！
念念大声说,他会毁掉锚点,结束你的阴谋！
张启山哈哈大笑：毁掉锚点没那么容易！这个锚点是用回溯因子驱动的,只有拥有因子的人才能毁掉它
——
你爷爷不来,你们谁也别想靠近它！
就在这时,天文台的大门突然被推开,老陈和林峰跑了进来：张启山,我来了！
念念看到爷爷,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爷爷！
老陈冲过来,抱住念念：念念,别怕,爷爷来了。
张启山的脸色沉了下来：陈建国,你果然来了。既然来了,就把你身体里的因子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孙女！
保镖们立刻举起枪,对准了念念。老陈的心脏一紧,他知道张启山说到做到,不能让念念有事。
好,我交。
老陈松开念念,往前走了一步,但你得放了念念和林峰,还有赵立东。
张启山笑了：可以,只要你乖乖配合。
他挥了挥手,一个保镖走过来,手里拿着提取枪,对准了老陈的胸口。
爷爷,不要！
念念大喊着,想冲过去,却被赵立东拉住了。
老陈回头,给了念念一个安心的笑：念念,别怕,爷爷有办法。
就在提取枪要扣动扳机时,老陈突然猛地往旁边一躲,同时将手里的实验数据扔向张启山。张启山下意识地去接,老陈趁机冲过去,一把夺过保镖手里的提取枪,对准了锚点。
张启山,你不是想要因子吗我现在就毁掉它！
老陈扣动扳机,提取枪里射出一道淡蓝色的光束,击中了锚点的圆形盘子。
不！
张启山大喊着,冲过来想阻止老陈,却被林峰拦住了。林峰用拐杖砸向张启山的膝盖,张启山跪倒在地,疼得大叫。
锚点被光束击中后,开始发出
滋滋
的声音,淡蓝色的光越来越暗。紧接着,整个天文台开始摇晃,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大。
快走！锚点要爆炸了！
老陈拉着念念,和林峰、赵立东一起往外面跑。
跑出天文台时,身后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
——
锚点爆炸了,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天空越来越亮,远处的丧尸嘶吼声渐渐消失,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念念看着天空,突然哭了：爷爷,末世……
结束了吗
老陈蹲下来,擦掉她的眼泪,笑着说：结束了,念念,我们安全了。
林峰和赵立东也笑了,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几天后,念念和老陈、林峰、赵立东一起,将张启山的阴谋和实验数据交给了记者。张启山被警方逮捕,当年的实验项目组也被彻底摧毁。末世的丧尸因为失去了改造体的控制,渐渐失去了攻击性,人类开始重建家园。
念念在爷爷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
上面是年轻时的老陈、林峰和赵立东,站在军工厂的门口,笑得一脸灿烂。照片的背面,是爷爷的笔迹：念念,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在阳光下笑着长大。
念念的眼泪掉在照片上,却笑着说：爷爷,我做到了,你也做到了。
老陈走进房间,看到念念手里的照片,也笑了。他走过去,抱住念念：是啊,我们都做到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人类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