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进行曲庄严响起,我挽着陈旭的手,一步步走向神父。
他英俊的脸上漾着完美的笑意,在我耳边低语：月月,我爱你。
我也笑,全世界都以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直到交换戒指的环节,陈旭突然松开我的手,从司仪手中夺过话筒。
灯光聚焦,他原本深情的脸瞬间变得冰冷而扭曲。
在说‘我愿意’之前,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今天的新娘,江月小姐。
身后的大屏幕上,一张刺目的亲子鉴定报告被放大到极致。
——【经鉴定,排除陈旭先生为胎儿生物学父亲的可能】。
全场哗然。
陈旭指着我,声音里满是报复的快感：江月,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以为怀个野种就能嫁入我陈家我告诉你,我今天娶你,就是为了在这一刻,把你狠狠踩在脚下！让你为当初拒绝我而付出代价！
1.
会场里静得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随即爆发出山洪般的议论。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对着我的脸猛拍,记者们兴奋得发抖,明天头条的标题他们都想好了——《豪门婚礼惊天反转,新娘婚内出轨携子逼宫》。
我的父母早已过世,亲戚席上那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此刻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家族的耻辱。
而陈旭那群狐朋狗友,以李伟、张浩、王凯为首的三个富二代,正坐在第一排,笑得前仰后合,吹着口哨为陈旭的壮举喝彩。
旭哥牛逼！这种女人就该这么治！
哈哈哈,看她那张脸,都白了！
活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一个孤女也想攀高枝
陈旭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欣赏一件被他亲手打碎的艺术品,眼神里满是病态的快感。
江月,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绝望我告诉你,这才刚刚开始。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的名声,你的工作,你的一切,都会被我毁掉。我会让你在北京城里,像条狗一样活不下去。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涨红的脸。
我没有哭,没有闹,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份平静,显然超出了陈旭的预料。
他皱了皱眉：怎么,吓傻了还是觉得我在开玩笑
我终于动了。
我伸手,轻轻理了理他微乱的领结,然后摘下了头上的白纱,随手递给旁边的伴娘。
陈旭。
我开口,声音不大,却通过他手里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表演结束了
他一愣。
表演得不错,声情并茂,就是演技浮夸了点。
我微微一笑,从手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连接上了现场的音响和投影系统。
这个系统,是我亲手设计的。
你说得对,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我的目光扫过他,又落在他那三个笑得最欢的兄弟身上,还有你们三位,也一并查收吧。
陈旭的脸色变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月,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没理他,只是对着手机轻声说了一句：林周,开始吧。
2.
几乎是瞬间,身后那张巨大的亲子鉴定报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财经频道的直播画面。
美女主持人正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播报着一则突发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国内知名的陈氏集团,因其最大的债权方‘星光资本’启动紧急资产追索程序,导致资金链瞬间断裂。据悉,陈氏集团在过去半年内,多次违规操作,恶意转移资产,并提供了虚假的财务报表以获取贷款。星光资本已联合多家机构,向法院申请对陈氏集团进行破产清算。
画面一转,镜头给到了陈氏集团的大楼,楼下已经围满了记者和讨债的供应商。
陈旭的父亲,那位意气风发的陈董,此刻正被一群人围堵,头发凌乱,狼狈不堪。
陈旭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血丝迅速爬满眼球。
不……不可能！这绝对是假的！是P的图！
他嘶吼着,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然而,新闻还在继续。
另据报道,与陈氏集团有深度业务捆绑的立伟建设、浩天科技、以及凯悦娱乐,也因触发了‘交叉违约’条款,其全部债务于今日同时到期。星光资本作为这三家公司的共同债权人,同样宣布不再续约,并正式启动破产追偿程序。
轰！
台下的李伟、张浩、王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们三个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屏幕上自己家公司的logo被打上了即将破产的标签,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会场,从刚才的八卦狂欢,瞬间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动地的反转给震懵了。
前一秒还在天堂的四个天之骄子,下一秒,就被打入了地狱。
3.
现在,轮到我说话了。
我从目瞪口呆的司仪手中,拿过另一个话筒,声音清冷而平稳。
大家好,耽误各位一点时间,处理一些私人恩怨,顺便……开个商业发布会。
我踱步到舞台中央,目光直视着已经开始浑身发抖的陈旭。
首先,关于这份亲子鉴定。
我抬手,指向屏幕。
财经新闻的画面被我切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详细的法医鉴定报告和几段高清视频。
这份报告,是伪造的。签名的医生,两个月前已经移民海外。出具报告的‘海外基因检测中心’,更是个皮包公司。这里是陈旭先生的助理,在一个月前与伪造机构联系的全部邮件和转账记录。
视频里,陈旭的贴身助理正鬼鬼祟祟地将一个信封交给一个金发男人,交易的内容清晰可闻。
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顿了顿,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抱歉,我没怀孕。我只是在一个月前的体检中,查出自己怀孕的几率极低。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的未婚夫,他非但不没有安慰我,反而欣喜若狂,以为抓住了我最大的把柄,立刻就去策划了今天这场大戏。
他以为我渴望嫁入豪门,渴望母凭子贵,所以一定会伪造怀孕的假象。他想让我从云端跌落,身败名裂。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只可惜,他猜错了。
我从不渴望嫁入豪门。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因为,我就是豪门。
4.
自我介绍一下。
我按动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家公司的logo,那是象征着金融界绝对权威的Starlight
Capital——星光资本。
一行烫金的大字浮现出来：
星光资本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江月
照片上的我,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眼神锐利,气场全开,与此刻穿着婚纱的模样判若两人,但那张脸,是货真价实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旭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不住地后退,你只是个普通公司的设计师……你家境贫寒,你是个孤儿……
没错。
我坦然承认,我确实是个孤儿,但这并不妨碍我用奖学金读完哈佛商学院,也不妨碍我在二十岁那年,在华尔街赚到第一桶金,更不妨碍我在二十五岁时,创立星光资本。
至于你说的那个设计公司的小职员‘江月’,那是我给自己放的一个长假,我想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谈一场不掺杂金钱的恋爱。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伪装成一个柔弱、单纯、没什么背景的小白兔,就是想看看,抛开我所有的身份和财富,会不会有人真心爱我。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我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他,又落在他那三个笑得最欢的兄弟身上。
我遇到的,不是爱情,而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和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5.
一年前,我确实厌倦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我把公司日常事务全权交给了我最信任的副手,也是我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伙伴,林周。
然后,我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江月,一个从外地来北京打拼的普通女孩,在一家不起眼的建筑设计公司做助理设计师。
我租住在老旧的小区,每天挤地铁上下班,为几千块的工资努力工作。
我和陈旭的相遇,是在一家咖啡馆。
那天我被甲方骂得狗血淋头,正委屈地喝着咖啡,一个男人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我的白裙子上。
他就是陈旭。
他表现得彬彬有礼,一个劲地道歉,坚持要赔我一条新裙子,还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现在想来,那一切都不过是设计好的剧本。
他大概是早就调查过我这个普通女孩,觉得我长得还不错,家世清白简单,是个适合娶回家当花瓶,又能在兄弟面前炫耀的战利品。
他的追求猛烈而直接。
送花、看电影、高级餐厅。
他很懂得如何营造浪漫,也很会说甜言蜜语。
他从不跟我谈钱,只是会不动声色地展示自己的财力,比如开着不同的跑车来接我,手腕上看似无意露出的百达翡丽。
他把我塑造成一个灰姑娘,而他,就是拯救我的王子。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都要相信了。
我相信这个男人或许真的爱上了江月这个一无所有的女孩。
6.
直到那一天。
是他兄弟李伟的生日派对,在一家私人会所里。
他把我介绍给他的那群兄弟们。
李伟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轻佻：哟,旭哥,这就是你那个新泡的小设计师长得还行啊,就是身上这裙子,某宝爆款吧
王凯则浪荡地吹了声口哨：别这么说,咱们旭哥就好这口清纯的。玩腻了那些妖艳贱货,换换口味也不错。
只有那个看起来最斯文的张浩,推了推眼镜,笑着说：江小姐别介意,他们开玩笑的。我们旭哥对你可是真心的,为了你,连林家那个千金都拒了。
他们一唱一和,看似在夸我,实则每一句话都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对我身份的鄙夷。
陈旭在一旁笑着,没有阻止,反而带着一种炫耀的姿态,搂着我的腰说：别闹,月月脸皮薄。她跟你们以前见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很干净。
干净
这个词,就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里。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干净的、廉价的、可以随时替换的玩物。
那天晚上,我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一个半开着门的包厢。
里面传来了他们几个的笑声。
旭哥,你来真的啊真准备娶这么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回家
是李伟的声音。
娶回家又怎么了她听话,好拿捏,还没背景,以后就算腻了,给点钱就能打发。总比娶个母老虎回家管着我强吧
陈旭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和不屑。
这倒是。不过我听说,这妞好像是当年拒绝过你的那个
张浩的声音响起。
呵,拒绝我
陈旭冷笑一声,当初我创业初期,追过一个叫江月的学姐,结果人家眼高于顶,压根看不上我。现在这个江月,不过是个同名同姓的替代品。不过也好,把她娶到手,等我在婚礼上再把她甩了,也算是报了当年的仇。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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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我站在门外,浑身冰冷。
原来从始至终,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他用来满足自己变态复仇欲的工具。
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处心积虑的算计。
7.
我没有当场拆穿他们。
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我若无其事地回到派对,继续扮演着那个温柔体贴、沉浸在爱情里的江月。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拨通了林周的电话。
林周,帮我查四家公司。
陈氏集团,李伟家的立伟建设,张浩家的浩天科技,王凯家的凯悦娱乐。
电话那头的林周,永远那么沉稳可靠。
老板,终于决定结束假期了
不。
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声音冷得像冰,假期继续,不过,游戏该换个玩法了。
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傲慢和愚蠢,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林周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好的,老板。我会让法务和风控部门立刻成立专项小组,从今天起,星光资本的目标,就是这四家公司。
我要他们的全部资料,财务漏洞、违规操作、灰色交易……所有能让他们万劫不复的东西,都给我挖出来。
另外,以我们旗下最不起眼的一家投资公司的名义,开始接触他们,我要成为他们最大的债权人。
我要亲手把绳子递给他们,然后,看着他们一步步走上绞刑架。
8.
接下来的半年,我继续和陈旭恩爱缠绵。
我看着他一边对我甜言蜜语,一边背地里和他的兄弟们嘲笑我的单纯好骗。
我看着他带我去看婚房,满脸幸福地规划着我们的未来,实际上那套房子根本没写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送我名牌包包,其实是找高仿定制的,只为了满足他那种施舍的快感。
而我,这个拥有无数顶级奢侈品定制款的人,还要装作惊喜万分的样子。
这场戏,我演得比他更投入。
与此同时,林周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陈旭他们四家公司,表面风光,实则内部早已问题重重。
他们为了扩张,大肆举债,杠杆加得极高,资金链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
星光资本伪装成天使投资人,在他们最缺钱的时候,送上了救命的资金。
那些贷款合同,每一份都由我亲自过目,里面埋藏着无数的陷阱。
比如,我利用他们四人之间所谓的兄弟情义,让他们互相担保,签下了交叉违约条款。
这意味着,只要其中一家出问题,其他三家也会被立刻拖下水。
他们自以为聪明,以为找到了一个钱多好骗的冤大头,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进我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坟墓。
最后的导火索,是我无意中透露给陈旭的,我很难怀孕的消息。
他果然上钩了。
他以为这是天赐良机,可以把羞辱我的戏码演到极致。
于是,他开始策划这场婚礼上的惊天反转。
他不知道,他选定的婚礼日期,也正是我为他们选定的,破产清算的日子。
9.
思绪拉回婚礼现场。
整个会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记者们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冲向我们。
保安们勉强拉起人墙,却挡不住那无数伸过来的话筒和摄像头。
江月女士！请问您真的是星光资本的董事长吗
陈先生！对于今天的婚礼反转和公司破产,您有什么想说的
请问这一切是不是您和陈先生早就计划好的炒作
陈旭的母亲,那位一直以贵妇人自居的陈太太,终于承受不住这双重打击,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旭的父亲则疯了一样冲上台,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毒妇！是你！是你算计我们陈家！你好狠的心！
我冷眼看着他：陈董,说话要讲证据。商场如战场,是你们自己经营不善,提供了虚假财报骗取贷款。我只是一个合法的债权人,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而已。
至于算计,我转向已经面无血色的陈旭,比起你和你儿子策划的这场婚礼,我这点手段,实在上不了台面。
你……
陈董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在法律上,星光资本的每一步操作,都完美无瑕。
10.
江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终于,陈旭从失魂落魄中找回了一点声音,他通红着眼睛瞪着我,像是要活生生把我吞下去。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我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我对你那么好,我甚至要娶你！你为什么要毁了我
直到这一刻,他依然认为自己是无辜的,是深情的付出者。
对我好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送我的包,是假的。你许诺我的房子,房产证上是你自己的名字。你所谓的爱,是把我当成一个报复别人的替代品,一个满足你扭曲心理的工具。
你不是对不起我。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是侮辱了我。
你和你的朋友们,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享受着戏耍我的乐趣。你们以为金钱和地位就是一切,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准备离去。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别走！
李伟、张浩、王凯三人,终于从毁灭性的打击中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上台,拦住了我的去路。
最先崩溃的是一向嚣张的李伟,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就哭嚎起来。
江董！江总！姑奶奶！我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是狗,我们是蠢货！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他家的立伟建设,是他爸一砖一瓦干起来的,要是真的破产,他爸能活活打死他。
王凯也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是啊是啊,江总,我们都是跟陈旭闹着玩的,我们对他羞辱您的计划完全不知情啊！我们是无辜的！
只有张浩,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他推了推已经歪掉的眼镜,颤抖着声音说：江董,我知道我们错了。但我们公司还有几千名员工,您这样……这样会让很多人失业的。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们开始狗咬狗,互相推卸责任,丑态百出。
刚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11.
陈旭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跪地求饶,尊严尽失,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塌了。
他冲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脸上带着一种悔恨和恐惧交织的扭曲表情。
月月！不,江董！我也错了！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啊！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想报复,是想玩玩你。可是在相处的过程中,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我只是……我只是嫉妒！我嫉妒所有能靠近你的人！
这番表白,要是放在昨天,或许还能骗骗人。
但在此刻,只显得无比滑稽和可笑。
爱我
我轻轻拨开他的手,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你是爱上了被你踩在脚下的‘灰姑娘’,还是爱上了星光资本董事长的身份
陈旭,收起你那廉价的爱情吧。
你对我,从来没有过爱,只有征服欲和控制欲。
我看着他彻底绝望的脸,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因为我想起了那晚,在会所门外听到的那些肮脏的对话。
我想起了他送我假包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轻蔑。
我想起了他和他兄弟们看我时,那种看玩物一样的眼神。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们今天的下场,是他们咎由自取。
12.
江董,所有的资产清算手续已经启动,您随时可以离开。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见林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身后跟着几名训练有素的保镖,为我隔开了一片混乱。
他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走来的骑士,冷静,强大,永远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
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老板,这身……很美。
他指的是我的婚纱,但语气里没有半分喜悦。
我冲他笑了笑,是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戏看完了,该回家了。
好的,老板。
林周微微躬身,为我开路。
我踩着高跟鞋,提着婚纱的裙摆,目不斜视地从跪地求饶的四人身边走过。
江月！你不能走！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这个贱人！
陈旭见求饶无用,终于撕下了最后的伪装,面目狰狞地咒骂起来,挣扎着想扑上来。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我没有回头。
对于手下败将的哀嚎,我从来没有兴趣去听。
13.
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
外面,一排黑色的劳斯莱斯静静地停在门口,气势惊人。
林周为我拉开车门,我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这家见证了无数闹剧的酒店。
我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场长达一年的假期,终于结束了。
虽然结局并不美好,但至少,我看清了一些人和事。
老板,需要换身衣服吗
林周从前排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我名下各个房产的内部照片。
回云顶天宫吧。
我说。
那是位于市中心最高楼顶层的复式公寓,也是我真正的家。
好的。
林周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您……还好吗
我转过头,看着他映在后视镜里关切的眼神。
我没事,林周。
我说,我只是有点累。
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后,为我处理好一切。
林周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
这是我的荣幸,老板。
14.
回到云顶天宫,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那身累赘的婚纱,痛痛快快地泡了个热水澡。
当我换上舒适的丝绸睡袍,端着一杯红酒,赤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时,我才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冷静,理智,一切尽在掌握。
林周适时地送上一份文件。
老板,这是陈氏等四家公司破产清算的初步方案。按照我们的计划,收购他们的核心优质资产后,星光资本的市值预计将上涨15%。
我接过文件,随意翻了翻。
那些被欠薪的员工,和无辜的供应商,优先处理。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个人恩怨,让不相干的人受到太大影响。
已经安排好了。
林周回答,我们成立了专项基金,用于垫付员工工资和供应商的欠款。另外,对于那些有价值的员工,HR部门会跟进,看是否可以吸纳进我们的体系。
我点点头,对他的安排很满意。
陈旭他们呢
陈旭的父亲当场突发心梗,正在医院抢救。陈旭本人,因为涉嫌商业诈骗和伪造金融票据,已经被警方带走调查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下半辈子将会在监狱里度过。
林周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李伟、张浩、王凯三人,也面临同样的情况。他们家族的企业,一夜之间负债累累,豪门生活,到此为止了。
我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猩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芒。
这就是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
15.
这场婚礼闹剧的后续影响,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第二天,我,江月,星光资本的神秘女掌门人,因为一场婚礼,以一种极其戏剧化的方式,登上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我的履历被扒了个底朝天。
从孤儿院里的天才少女,到哈佛的全额奖学金得主,再到华尔街声名鹊起的金融新贵,最后回到国内创立星光资本,成为资本界最年轻、也最神秘的大佬。
我的故事,比任何一部大女主爽剧都要精彩。
一时间,我成了无数人崇拜的偶像。
而陈旭四人,则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丑和反面教材。
他们的名字,和不自量力、咎由自取这些词,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他们的嘲讽和谩骂。
有人说,这是21世纪最爽的复仇故事。
也有人说,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又有钱又有脑子的女人。
我看着这些评论,只是淡淡一笑。
他们说的都不全对。
我不是为了复仇而复仇。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尊严。
16.
事情发酵了几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联系了我。
是林家的大小姐,林晚晚。
也就是张浩口中,那个被陈旭为了我而拒绝的林家千金。
我们在一家私密的会所见了面。
林晚晚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气质明艳张扬,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江董,久仰大名。
她一上来就开门见山,今天约你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当面谢谢你。
我有些不解：谢我
对,谢你。
林晚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谢你替我,也替所有被陈旭那种渣男骗过的女人,出了口恶气。
原来,林家和陈家是世交,两家早就有意联姻。
林晚晚和陈旭也算是一起长大,但她早就看透了陈旭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本质。
他这个人,自卑又自大。骨子里看不起女人,却又渴望靠着女人往上爬。当初跟我订婚,不过是看中我们林家的资源。
林晚晚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幸好我爸还算开明,我死活不同意,这事才拖了下来。后来听说他要娶你,一个‘普通女孩’,我还挺惊讶的。现在我明白了,他不是爱你,他只是爱那种‘掌控感’。
看到他在婚礼上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都快吐了。
林晚晚摇摇头,幸亏你不是真的小白兔,不然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我们聊了很多,从渣男聊到事业,从时尚聊到投资,竟然意外地投缘。
临走时,林晚晚笑着对我说：江月,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在北京城,谁要是敢欺负你,报我林晚晚的名字。
我笑了：好啊。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尤其是在我重新回到这个名利场之后。
17.
风波渐渐平息,我的生活也重新回到了正轨。
每天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参加各种商业会议,在资本的世界里运筹帷幄。
这才是真正的我。
那个叫江月的小设计师,就像是我做的一场梦。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会想起那段日子。
想起陈旭曾经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想起他望着我时,那看似深情的眼神。
我不知道,在那场骗局里,他究竟有几分是演技,又有几分,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心。
或许,一丝一毫都没有吧。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我抛之脑后。
纠结一个骗子的真心,是最愚蠢的行为。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星光资本的下一个目标,是进军新能源领域。
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过去的回忆里。
18.
生活似乎就要这样平静地继续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来自监狱的电话。
是陈旭。
他的声音听起来嘶哑而疲惫,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江月,我们能……见一面吗
他几乎是在乞求。
我沉默了片刻。
没有必要。
不！有必要！
他激动起来,江月,我知道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我只是……我只是想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求你了,就一次,最后一次。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鬼使神差地,我答应了。
或许,我是想给那段荒唐的过去,画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句号。
19.
我是在监狱的探视室里见到陈旭的。
他穿着囚服,剃了寸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神黯淡无光,和我记忆中那个英俊潇洒的贵公子,判若两人。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们拿起电话。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眼眶慢慢红了。
你还是……那么好看。
他喃喃地说。
我面无表情：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不是。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江月,对不起。
我混蛋,我不是人。我不该利用你,不该欺骗你,更不该那样羞辱你。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我一定不会那么做。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在里面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他苦笑了一下,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想起我们一起看电影,想起你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那些,都是真的,我当时的开心,也是真的。
我以为我只是在演戏,可是演着演着,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尤其是在你说,你可能很难怀孕的时候。我心里第一个念头,不是‘计划可以成功了’,而是……心疼。我真的心疼你。
我当时就在想,如果这一切都不是骗局,如果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的情侣,那该有多好。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20.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也许是真心悔过,也许,只是另一种更高明的骗术,想要博取我的同情。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陈旭,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你说完了吗
他愣住了,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选的。你今天的下场,也是你应得的。
对我来说,你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但原谅,我给不了。
因为被你伤害过的事实,永远无法改变。
好好改造吧。出来之后,重新做人。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起身,准备离开。
江月！
他在我身后嘶吼,用力地拍打着玻璃,你别走！你听我说完！
我爱你！江月！我现在才发现,我是真的爱你啊！
我没有回头。
这句迟来的我爱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也最讽刺的告白。
走出监狱,阳光有些刺眼。
林周早已在车边等我。
他递给我一副墨镜。
老板,都处理好了。
我戴上墨镜,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嗯,我们回家。
21.
那次见面之后,陈旭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我渐渐地,也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我的事业版图在不断扩张,星光资本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投资巨头。
我也认识了更多优秀的人,其中不乏热烈的追求者。
有年少成名的科技新贵,有温文尔雅的艺术家,也有门当户对的商业伙伴。
他们都很好,但我始终没有动心。
或许是受过一次伤,或许是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工作能给我带来最大的安全感。
林周依旧是我的左膀右臂。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总能在我开口之前,就安排好一切。
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超越了普通的上司和下属,更像是一种亲人般的默契。
但我们谁也没有点破。
有时候,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22.
两年后的一天,我出差去另一个城市参加一个项目奠基仪式。
仪式结束后,合作方盛情邀请我去当地一家有名的餐厅吃饭。
餐厅建在半山腰,环境清幽。
我们正谈笑风生,一个服务生的出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他端着菜盘,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把菜放在桌上。
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无意中瞥了一眼他的侧脸。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侧脸的轮廓,虽然憔悴了许多,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陈旭。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还在监狱里吗
林周显然也认出了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起身就要叫保安。
我抬手,制止了他。
陈旭也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身体一僵,缓缓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他的眼中,先是震惊,然后是铺天盖地的难堪和狼狈。
他下意识地想躲,却被脚下的地毯绊了一下,手里的托盘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餐厅经理闻声赶来,对着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你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什么贵客吗还不快给江董道歉！
陈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地步。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算了。
我开口,对餐厅经理说,他也不是故意的。让他下去吧。
经理连连点头哈腰。
陈旭像是得到了赦免,连滚带爬地跑了。
那顿饭,我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23.
回到酒店,林周把一份资料递给我。
老板,查清楚了。
陈旭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一年出狱。他父亲的公司破产后,一病不起,去年就过世了。他母亲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现在在疗养院。
他出来后,找不到工作,又背着一身债。以前的朋友都躲着他。没办法,只能来这里打零工。
我沉默地听着。
需要我处理一下吗
林周问。
我知道他说的处理是什么意思。
只要我一句话,陈旭就会立刻从这个城市消失。
我摇了摇头。
不用了。
让他自生自灭吧。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无论是好是坏,都该由他自己走下去。
而我,和他的人生,早已再无交集。
24.
从那座城市回来后,我大病了一场。
也许是那天的重逢,勾起了太多不好的回忆,让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垮了下来。
我发着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那场婚礼。
陈旭狰狞的脸,宾客们嘲讽的眼神,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林周放大的脸。
他的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
老板,你醒了
我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
我……怎么了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发高烧晕倒了。
林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已经烧到40度了,医生说再晚一点送来很危险。
他一直守在我身边
我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和几天没刮的胡茬,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一下。
林周,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
他摇摇头,拿起一个棉签,沾了水,小心地湿润着我干裂的嘴唇,照顾你,是应该的。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林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林周的手顿住了。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
因为,从在孤儿院第一次见到你,那个把唯一的面包分给我一半的小女孩开始,
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你了。
25.
我的心,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原来,他一直都在。
在我最孤单的童年,在我最艰难的创业期,在我游戏人间又被伤害的时候。
他一直都在我身后,默默地守护着我。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是我太大意,还是他隐藏得太好
病房里很安静,只剩下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老板,林周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收回了手,恢复了平时的恭敬,你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
他转身要走。
我却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林周,等我病好了,我们……约会吧。
林周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好。
26.
出院后,我和林周开始了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没有跑车,没有高级餐厅。
我们就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去看了电影,逛了公园,在路边摊吃了麻辣烫。
我才发现,原来快乐可以这么简单。
林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再是那个冷静沉稳的林特助。
他会给我讲冷笑话,会在我冷的时候把外套脱给我,会在过马路的时候,紧紧牵着我的手。
他看向我的眼神,永远充满了宠溺和温柔。
我好像,找到了那场游戏开始时,我最想寻找的东西。
一份不掺杂任何身份、地位、金钱的,纯粹的感情。
只是我找错了人,绕了一个大圈。
幸好,对的人,一直都在终点等我。
半年后,星光资本的官网上,公布了一则消息。
董事长江月女士,与公司执行董事林周先生,正式订婚
消息一出,再次引爆了整个商界。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最后会选择我的特助。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选择的,不是一个特助。
而是一个,爱了我很多年,值得我用余生去爱的人。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低调。
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几个朋友。
林晚晚作为我的伴娘,笑得比我还开心。
江月,你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她抱着我,林周是个好男人,你可得抓紧了。
我笑着点头。
交换戒指的那一刻,我看着林周深情的眼睛,心里一片宁静和温暖。
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发自内心地说出那句：
我愿意。
至于陈旭,我后来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他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后,便沉入湖底,再无踪迹。
他和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的世界,阳光普照,繁花似锦。
而他的世界,我不想,也无需再去探究。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而我,将牵着身边这个人的手,坚定地,走向属于我们的,更光明的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