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爱上陆景曜。
这是我抱着女儿冰冷的身体,沉入江底时唯一的念头。
女儿念念有罕见的血液病,只有陆景曜的骨髓能救她。
可就在手术前一天,他的白月光温柠割腕了。
他丢下我们,去了温柠身边。
岑清,念念的手术可以等,阿柠的命不能等。
我跪在地上求他,他却视而不见。
等他回来时,念念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在痛苦中离我而去。
我万念俱灰,抱着念念的尸体,选择了与她团聚。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念念手术的前一天。
陆景曜的手机,又一次响了。
1.
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了病房的宁静。
我浑身冰冷,像是刚从刺骨的江水中捞出来。
低头,看见怀里小小的女儿,她正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
我还活着,念念也还活着。
我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着,日期是我永生难忘的那一天。
我重生了。
陆景曜正坐在沙发上,他拿起手机,眉心瞬间拧紧。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焦急的哭喊:景曜哥,你快来医院,阿柠她割腕了!
上一世,就是这通电话,夺走了我女儿的命。
陆景曜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我拦在他面前,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你要去哪儿
他眼中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岑清,别闹,阿柠出事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心脏的位置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陆景曜,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明天是念念骨髓移植的日子,今天你必须做术前最后一次全面检查。
医生叮嘱过无数次,这次检查至关重要,关系到手术的成功率。
陆景曜的脚步顿住,他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念念,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那丝犹豫很快就被手机里传出的哭声击碎。
景曜哥,医生说阿柠失血过多,她不想活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陆景曜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甩开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踉跄一步。
岑清,我说了,念念的手术可以等,阿柠等不了!
不就是个检查,明天早上我早点过来做。
他眼中的冷漠像一把刀,将我最后一点奢望也割断了。
我没有再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陆景曜,你今天要是走出这扇门,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岑清,你威胁我
为了逼我留下,你连女儿的病都利用,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他摔门而去,巨大的声响震得墙壁都在颤抖。
病床上的念念被惊醒,她揉着眼睛,小声问我。
妈妈,爸爸又走了吗
我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念念不怕,以后只有妈妈了。
2.
陆景曜走后,我给主治医生打了电话。
我告诉他,骨髓捐献者临时有事,今天的检查做不了了。
电话那头,医生沉默了很久,语气沉重。
岑太太,你该知道,念念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
我们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手术机会,错过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当然知道。
上一世,就是因为他的缺席,念念的病情在二十四小时内急速恶化,引发了多种并发症,最终没能撑到他回来。
我知道,医生。我的声音很轻,我想问问,如果寻找新的骨髓源,大概需要多久
医生愣住了。
岑太太,陆先生是目前最完美的匹配者,重新寻找不仅耗时,而且匹配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确定。
挂了电话,我开始联系国外的医疗机构,咨询跨国骨髓库的匹配流程。
我知道这很难,像是大海捞针,但这是念念唯一的活路。
我不能把女儿的命,赌在一个不爱她的父亲身上。
傍晚,我接到了婆婆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岑清!你又在闹什么非要把景曜逼走才甘心吗
阿柠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要不是你横插一杠,她和景曜早就结婚了!你现在还容不下她,你的心怎么这么歹毒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说完了吗
婆婆似乎被我冷淡的态度噎住了,半天没说出话。
说完我就挂了,我还要照顾念念。
你!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将她的号码拉黑。
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念念的。
在他们眼里,温柠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不过是我用来牵制陆景曜的筹码。
我看着账户里的余额,开始盘算手里的资产。
要出国治疗,要寻找新的骨髓源,都需要一大笔钱。
我打开手机,找到了一个房屋中介的电话,拨了出去。
你好,我想出售一套市中心的房产,要求是,尽快成交。
那是我的婚前财产,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但为了念念,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就在我联系中介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是温柠的朋友,就是电话里哭喊的那个女人。
岑清,我知道你恨阿柠,但她真的快不行了。
景曜哥让我转告你,他今晚不回去了,让你自己照顾好孩子。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炫耀般的得意。
3.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直接问。
温柠在哪家医院
对方报了一个私立医院的名字。
我挂断电话,在网上查了一下那家医院。
以陆景曜的性格,他会把温柠安排在最好的VIP病房,请最好的护工。
他对我女儿吝啬的关心,对另一个女人却如此慷慨。
我给我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陆景曜今天下午是不是给温柠的账户转了一大笔钱。
不到十分钟,助理回了消息。
是的,岑总。陆总今天下午三点,以个人名义向温柠小姐的账户转了五百万。
上一世,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还傻傻地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去探望病人。
原来,他早已为他的白月光铺好了所有后路。
而我,和我的女儿,才是那个被抛弃的。
深夜,念念的身体开始发烫。
我急忙按了呼叫铃,医生和护士很快赶了过来。
一系列检查之后,医生的脸色非常难看。
岑太太,念念的病情突然恶化,血小板指数掉得很快,必须马上输血。
我们已经联系了血库,但她的血型太特殊,库存告急。
我浑身发冷,抓着医生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那怎么办医生,求求你,救救她。
医生看着我,沉痛地摇了摇头。
除非,能立刻找到直系亲属输血。
陆景曜。
我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名字。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要被挂断时,终于被接通了。
但传来的是温柠慵懒的声音。
喂谁啊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让陆景曜接电话。
哦,是岑清啊。温柠轻笑了一声,景曜哥喝多了,刚睡下。你有什么事吗可以说给我听,我会转告他的。
我捏紧了手机,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温柠,让陆景曜接电话,念念病危,需要他立刻过来输血。
病危温柠的语气夸张,不是吧这么巧我今天也差点死了呢。
岑清,你这种博取同情的手段,用一次就够了,用多了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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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已经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绝望像是潮水,将我淹没。
我看着病床上呼吸微弱的女儿,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恨意。
4.
我没有再给陆景曜打电话。
我冲出病房,抓住一个护士。
抽我的血,我的血也行,快!
护士被我吓了一跳,连忙安抚我。
岑太太,您冷静点,您的血型和念念不匹配,输了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管不顾,像是疯了一样。
我不在乎!只要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最终,是主治医生赶来,强行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
我在混乱中昏睡过去,梦里全是念念流着血泪叫我妈妈的样子。
等我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主治医生坐在我的床边,一脸疲惫。
岑太太,你醒了。
我猛地坐起来,抓住他的手。
念念呢我的念念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背。
万幸,昨晚血库紧急调配到了一袋血,孩子暂时稳住了。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但是,医生话锋一转,她的情况很不乐观,必须尽快进行骨髓移植。不能再等了。
我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
医生,麻烦你,帮我联系国外的骨髓库,无论花多少钱。
医生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陆景曜走了进来,他身上还带着酒气,脸上写满了不耐。
岑清,闹够了没有
他看到我,又看到旁边的医生,脸色沉了下来。
你又把医生折腾来演戏有意思吗
我看着他,平静地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陆景曜,签了它。
他疑惑地接过去,当看清上面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时,他愣住了。
随即,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把协议书扔在地上。
离婚岑清,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告诉你,我没时间陪你耗。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阿柠的情况还不稳定,我需要再陪她几天。念念这边,你先照顾着。
我叫住了他。
陆景曜。
他回头,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念念昨晚病危,差点就死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就在你陪着温柠的时候,你的女儿,差一点就死了。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像是卡了东西,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我将一份病危通知书拍在他胸口。
不信,你可以自己问医生。
陆景曜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我身旁的主治医生。
医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付费点】
5.
陆景曜的身体晃了一下,他伸手扶住门框才没有倒下。
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恐慌,最后化为一片空白。
怎么……怎么会……
他喃喃自语,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主治医生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
陆先生,作为念念的父亲和唯一的骨髓捐献者,您昨晚的缺席,几乎断送了孩子所有的希望。
如果不是运气好,您现在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陆景曜的心上。
他踉踉跄跄地冲到病床前,想要去碰念念。
我挡在了他面前。
别碰她。
我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温度。
他猩红着眼睛看我,声音嘶哑。
岑清,你让我看看她……就一眼……
你不配。
我甩开他的手,从你选择温柠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做她父亲的资格。
陆景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一拳砸在墙上,发泄着心中的悔恨和愤怒。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一直给我打电话
他转过头,质问我。
我笑了,觉得无比讽刺。
我打了,是温柠接的。她说你在睡觉,她说我在用孩子的病博取同情。
陆景曜,你敢说,就算我打通了你的电话,你就会立刻赶回来吗
他沉默了。
答案不言而喻。
在温柠和他女儿之间,他永远会选择前者。
我不再看他,转身对医生说。
医生,麻烦你,现在就为我启动全球骨髓库的匹配程序。
至于他,我指着陆景曜,我已经不指望了。
陆景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岑清,你什么意思我就是最合适的捐献者!我明天就做检查,马上就可以手术!
不需要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想让我的女儿,身上流着你的血。我觉得脏。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墙上。
护士进来,客气地请他离开。
先生,这里是病房,请您保持安静,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陆景toJSON曜被请了出去,他站在门口,隔着玻璃窗,绝望地看着我和念念。
我拉上了窗帘,隔绝了他的视线。
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6.
接下来的几天,陆景曜没有再出现。
我猜,他大概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又或者,是温柠又出了什么状况,需要他去安抚。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卖掉了市中心的房子,拿到了一笔可观的现金。
同时,我委托律师处理我和陆景曜的离婚事宜。
律师告诉我,陆景曜不同意离婚。
我并不意外。
他不是舍不得我,他是怕。
怕离婚后,他就真的和念念再无瓜葛,怕背上一个抛妻弃女的骂名。
我让律师直接提起诉讼。
这天下午,我正在给念念喂水,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婆婆拎着一个保温桶,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她把保温桶重重地放在桌上。
岑清,你非要把我们家搅得天翻地覆才满意吗
景曜都告诉我了,你居然要找别的骨髓源你是疯了吗放着现成的不用,你要去大海捞针
我没有理她,继续小口地喂着念念。
婆婆见我不说话,更加来气。
还有离婚!你好端端的提什么离婚我们陆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知道,你就是嫉妒阿柠,你见不得景曜对她好!
念念被她的声音吓到了,缩在我怀里不敢动。
我放下水杯,冷冷地看着她。
这里是医院,请你小声一点。
你!婆婆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我安抚地拍了拍念念的背,然后看向婆婆。
我没有嫉妒温柠,我只是不想我的女儿死掉。
至于离婚,是因为我不想再和一个随时可能为了别的女人,而放弃自己亲生女儿性命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我的话,让婆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毕竟,陆景曜的所作所为,她一清二楚。
你……你这是在怪景曜
我没有怪他,我摇了摇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妈,如果你今天来,是为他说情的,那就不必了。
从今往后,他的一切,都和我跟念念无关。
婆婆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铁青着脸离开了。
她走后,我收到了国外医疗机构的消息。
他们告诉我,在欧洲的一个骨髓库里,找到了一个初步匹配成功的志愿者。
7.
这个消息,是连日阴霾里唯一的一缕阳光。
我立刻支付了定金,请求对方尽快安排进行高分辨配型。
如果配型成功,我将立刻带念念出国手术。
为了筹集后续高昂的治疗费用,我开始出售名下的其他资产,包括一些公司的股份。
陆景曜得知这个消息后,终于坐不住了。
他冲到医院,拦住了我的去路。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眼底布满血丝。
岑清,你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卖房子,卖股份,你是打算跟我撇清所有关系,带着念念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我用力挣开他。
是。
我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他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为什么就因为那一晚的事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不需要你怎么样。我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活下去。
我也可以救她!我才是最完美的骨髓源!他激动地喊道。
可我信不过你。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敢赌,不敢赌在手术台上,会不会又有一个电话,让你为了温柠,再次抛下我们。
我的话像是一把利刃,刺穿了他最后的伪装。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自己都不敢保证。
就在我们对峙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助理打来的。
岑总,我查到一件事,我觉得您有必要知道。
助理的语气很严肃。
您记得您让我查的,陆总给温柠转账五百万的事吗
我发现,那笔钱,温柠并没有用来治病。
她用那笔钱,全款买了一套城西的公寓,就在她割腕的第二天。
我愣住了。
上一世,我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
我一直以为,温-柠只是自私,只是想用自残的方式留住陆景曜。
却没想到,那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一场用我女儿的命作为代价,换取她荣华富贵的骗局。
我挂断电话,看向陆景曜。
他显然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不可能……他摇着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阿柠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骗我的。
8.
陆景曜不愿相信,或者说,他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自己深爱多年,甚至不惜牺牲女儿也要保护的女人,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我猜,他是去求证了。
我没有心情去管他们之间的纠葛。
当晚,我接到了国外医疗机构的电话。
高分辨配型成功了。
我和那个远在欧洲的志愿者,完美匹配。
医生在电话里激动地说:岑太太,这简直是奇迹!你们可以准备过来了,我们会立刻安排手术!
我喜极而泣。
念念有救了。
我立刻开始办理出国手续,订机票,联系医院。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两天后,就在我准备带念念出院,直接去机场的时候,陆景曜来了。
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颓废,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
他站在我面前,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查清楚了。
他说。
她承认了。割腕是假的,失血过多是假的,病危通知也是她买通了医生伪造的。
那五百万,她确实拿去买了房子。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但我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些真相,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忽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岑清,都是我的错。
是我蠢,是我瞎了眼,是我害了念念。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一个一向高傲的男人,就那样毫无尊严地跪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上。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让我救念念,让我用我的骨髓,让我弥补我的过错。
只要你让我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离婚协议我马上签,我净身出户,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和念念。
他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身体不住地颤抖。
周围已经有路人开始围观,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没有去扶他。
我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太晚了,陆景曜。
我已经找到了新的骨髓源,我们马上就要出国手术了。
至于你的弥补,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需要。
你最大的过错,不是被骗,而是你从来没有把念念当成你的女儿。
你的弥补,也救不回上一世,被你亲手害死的她。
9.
陆景曜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震惊和茫然。
上一世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解释。
他不会懂,也永远不会明白,我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我推着念念的轮椅,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他想来拉我,却被随后赶到的保镖拦住。
是我提前安排好的,以防他纠缠。
他只能跪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越走越远。
我听到他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名字。
岑清!岑清!你别走!
我没有回头。
我和念念顺利地登上了飞往欧洲的飞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过去的一切,都将在这里画上句号。
我和念念,将迎来新生。
手术非常成功。
念念在无菌舱里待了一个月,各项指标都恢复得很好。
出院那天,阳光灿烂。
我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里传来的温暖和活力,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我们在当地租了一套房子,方便念念后续的康复治疗。
我请了最好的康复师,每天陪着她做游戏,锻炼身体。
她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
这天,我带着念念在公园里散步,她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我想玩那个。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好。
就在我准备带她过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是陆景曜。
他瘦了很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头发凌乱,眼神空洞。
他就那样远远地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
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有悔恨,有痛苦,还有一丝……祈求。
念念也看见了他,她的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衣服。
妈妈,是爸爸。
我蹲下身,把她搂进怀里。
念念不怕,妈妈在。
我没有理会陆景曜,抱着念念转身就要离开。
他却像是疯了一样,冲了过来。
岑清!
他想靠近我们,却在我冰冷的眼神下,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声音颤抖。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们。
我听说手术很成功,我……
他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冷冷地打断他。
看完了吗看完就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
陆景曜,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们已经离婚了,念念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10.
陆景曜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他站在原地,像是一座被风化的石雕。
我抱着念念,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那天起,我经常会在我们家附近看到他。
他从不靠近,也从不打扰。
只是像个幽灵一样,远远地跟着。
有时是在公园,有时是在超市,有时是在念念的康复中心门口。
我知道,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赎罪。
可我并不需要。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念念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一年后,我们已经可以回国了。
回国的前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我之前寄给陆景曜的离婚协议。
他已经在上面签了字。
随协议一起寄来的,还有一份财产转让书。
他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陆氏集团的股份,全都转到了念念的名下。
我把那份财产转让书,连同信封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我和念念回到国内,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海滨小城定居。
我用手里的资金,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生活平静而安宁。
念念上了幼儿园,交了很多新朋友,她变得越来越开朗,像个真正的小太阳。
她很少再提起她的父亲,仿佛那个男人,只是她生命中一个模糊的影子。
偶尔,我会从财经新闻上看到关于陆景曜的消息。
他放弃了陆氏集团的继承权,离开了那座他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一次,我的助理来看我,她无意中提起。
岑总,你知道吗温柠疯了。
我有些意外。
助理说:陆总把她做的那些事,全都捅了出去。她名声扫地,工作也丢了,后来好像是受不了刺激,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至于陆总,我听说,他去了一个很偏远的山区支教了。
我听着,心里没有任何感觉。
这些人的结局如何,与我何干。
我只知道,我的女儿还健康地活在我身边。
这就够了。
这天,我接念念放学,她手里拿着一幅画,兴高采烈地跑向我。
妈妈,你看,这是我画的我们。
画上,一个大大的太阳下,是我和她,手牵着手,笑得无比灿烂。
我看着她的笑脸,也忍不住笑了。
一阵海风吹来,带着淡淡的咸味和花香。
我抬起头,看向远处蔚蓝的天空。
往后余生,皆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