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天上掉下来的
馅饼
李翠兰蹲在菜市场角落,脚后跟都快冻僵了,她盯着面前那堆蔫头耷脑的菠菜,叶子上还沾着早上从批发市场带回来的泥点,风一吹,几片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早知道今天降温这么厉害,就该把那件旧棉袄也穿上,现在这风跟小刀子似的,顺着领口、袖口往骨头缝里钻,冻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她用冻得发红、指关节都有些僵硬的手拢了拢脖子上那条洗得发白的围巾,围巾边角都起了毛球,还是前几年儿子上高中时学校发的。心里盘算着,这堆菠菜要是再卖不出去,晚上只能给老公熬点稀粥,再就着咸菜对付一顿
——
儿子上周打电话说食堂的菜涨价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得多寄两百,可她兜里现在连一百块现金都凑不齐。
五十岁的李翠兰,头发已经冒出了不少白丝,去年纺织厂倒闭,她拿着那笔少得可怜的补偿金回了家,本想再找个稳定工作,可这年头,年轻人找工作都难,更别说她这个没学历、没技能的下岗女工。老公前几年中风瘫在床,左边身子都动不了,每天得靠她喂饭、擦身、按摩,药费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儿子在外地念大学,学费、生活费压得她喘不过气,一家子的开销全靠她这点微薄的积蓄和打零工挣的钱勉强支撑。
前几天在小区超市兼职理货时,她蹲在货架前整理泡面,旁边货架的张大姐一边码着洗衣液,一边跟她闲聊：翠兰啊,你这天天起早贪黑的也不是事儿,我侄女在家弄那个网上兼职,不用出门,对着电脑点点鼠标就能赚钱,一天好歹也能挣个几十块。
当时李翠兰没往心里去,她对电脑一窍不通,总觉得网上的东西不靠谱,可这几天菜卖得越来越差,有时候一天下来连本钱都赚不回来,她心里也开始犯了嘀咕
——
或许,真能试试
晚上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她先去里屋给老公翻了个身,又端来温水伺候他吃了药,老公含糊地说了句
辛苦你了,她摆了摆手,强挤出个笑脸：不辛苦,你好好养着就行。
收拾完碗筷,她坐在客厅那张掉了漆的电脑前,这台电脑还是儿子上初中时买的,现在开机都得等好几分钟。
她笨拙地握着鼠标,点开浏览器,屏幕上弹出好几个广告窗口,她费了半天劲才关掉。记得白天张大姐说过
刷单,她就试着在搜索框里一笔一划地敲了这两个字。页面刚弹出来,右下角就跳出来一个彩色的对话框,跟个甩不掉的小苍蝇似的,还带着欢快的提示音。
亲,想做兼职吗轻松刷单,日赚三百不是梦！无需经验,专人指导,宝妈、上班族、退休人员都能做！
对话框里的文字还在不停闪烁,旁边配着个卡通小人挥手的表情。
李翠兰的手指在鼠标上悬着,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以前在小区里听老太太们说过,网上有骗子专门骗老年人的钱,有的把养老钱都骗光了。可一想到儿子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着落,老公的降压药也快吃完了,她咬了咬嘴唇,还是点了
确定——
就算是骗子,大不了就损失一点,万一要是真的呢
对方很快发来一个链接,还附带了一句贴心的提示：阿姨,您点击这个链接,下载‘鑫源商城’APP,下载好之后跟我说,我教您操作。
李翠兰盯着那个链接,心里有点犯怵,她记得儿子说过不能随便点陌生链接,可转念一想,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还是试试吧。
她折腾了快二十分钟,一会儿提示内存不足,一会儿又说安装包损坏,最后还是重启了电脑,才好不容易把
APP
装上。刚登录进去,一个头像是粉色爱心、昵称叫
客服小甜
的对话框就闪了起来,头像上的小姑娘扎着双马尾,笑得跟花儿似的,说话也甜得发腻,连打字都带着语气词。
阿姨您好呀～我是您的专属客服小甜！咱们第一次做任务,先从简单的来,保证您一学就会～您去首页找那个‘阳光坚果’的商品,就是包装上有个小太阳的那个,下单付款后把截图发给我,咱们马上返现,还能额外给您十块钱佣金,相当于您白得一盒坚果呢～
李翠兰按着提示,在首页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
阳光坚果,一盒五十八块钱。她心里琢磨着,就算是骗子,五十多块钱也不算多,就当是买个教训。她打开微信,看着钱包里仅剩的八十七块五毛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付款。输入密码的时候,她手都有点抖,付完款,赶紧把截图发给了
客服小甜。
没过三分钟,手机就收到了微信支付的到账提示音,六十六块钱！她赶紧点开一看,真的到账了！五十八块的本金,加上十块钱佣金,一分不少。她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都亮了,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
这钱也太好赚了吧比在菜市场冻一天强多了！早知道这么简单,她早就试试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翠兰每天早上先去菜市场把菜摆好,托付给旁边卖豆腐的王大哥帮忙照看,自己就赶紧回家守在电脑前。刚开始都是几十块钱的小单,有时候是买纸巾,有时候是买洗发水,每次付完款,没过几分钟佣金和本金就会到账,佣金也从十块涨到了二十块。
她把赚来的钱都存在一个铁盒子里,锁在衣柜最底层,每次打开盒子数一数,心里就踏实一分。她甚至开始盘算,等攒够了钱,就给老公买个新的按摩仪
——
现在用的那个还是二手市场淘来的,按一会儿就发烫,老公总说怕费电,舍不得用。
可没过多久,客服小甜
就发来消息,语气比之前严肃了点：阿姨～跟您说个好消息！咱们平台有高级会员专属任务,佣金是普通任务的三倍呢！不过普通会员只能做小单,要是想赚更多,就得升级成高级会员,需要充值三千块钱押金,等您做满十单,押金就能全额退还,到时候您赚的钱可比现在多太多啦～
李翠兰心里咯噔一下,三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是她半个月的生活费,够给老公买两个月的药了。她犹豫着没回复,手里的鼠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
一个说
太危险了,别冲动,另一个却说
都赚了这么多次了,肯定是真的,升级了就能赚更多钱。
客服小甜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又发来消息,还附带了几张截图：阿姨您看～这是咱们其他高级会员的收益截图,张阿姨昨天一天就赚了两千多,王叔叔这个月都赚了快一万了！他们跟您一样,刚开始也犹豫,现在都不用上班,在家就能赚钱,还能照顾家人～您要是升级了,以后就不用去菜市场风吹日晒了,在家就能给儿子赚学费,多好呀～
截图里的收益记录清清楚楚,还有会员的聊天记录,说
感谢小甜客服,让我在家也能赚钱。这话正好说到了李翠兰的心坎里
——
她也想不用每天早起去菜市场挨冻,也想多赚点钱让老公和儿子过得好一点。
她咬了咬牙,打开衣柜,从铁盒子里数出三千块钱,又去银行存到银行卡里,按照
客服小甜
的提示,一步步把钱充进了
APP
里。升级成高级会员后,任务确实变大了,都是几百上千块钱的单,佣金也跟着涨,有时候一单就能赚一百多。李翠兰尝到了甜头,每天除了伺候老公,就是守在电脑前刷单,连菜市场的菜摊都顾不上了,后来干脆把菜低价处理给了王大哥,专心在家
赚钱。
第二章
越陷越深的
泥潭
这天早上,李翠兰刚登录
APP,客服小甜
就发来一个带着
加急
标识的消息,语气比平时更兴奋：阿姨！告诉您个好消息！平台有个‘特别任务’,只有高级会员才能参加,完成这个任务,佣金能拿到百分之二十,比平时高两倍呢！错过这次就没机会啦～
李翠兰心里一动,赶紧问：小甜啊,这个特别任务是啥呀难不难做
一点都不难！客服小甜
很快回复,就是需要您购买十张一千块钱的购物卡,充当‘商家押金’,您买完之后把卡号和密码发给我,等商家确认后,不仅会返还您一万块的本金,还能给您两千块钱佣金,相当于您白赚两千块！
一千块钱一张,十张就是一万块！李翠兰手里的鼠标
啪嗒
一声掉在桌子上,她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感觉心脏都在跟着跳
——
她现在银行卡里只有五千多块钱,还是这几天刷单赚的加上之前剩下的积蓄,根本不够一万块。
可一想到两千块钱的佣金,她又舍不得放弃
——
两千块钱,够给老公买个好点的按摩仪,还能给儿子寄点生活费。她试探着问：小甜啊,我手里没这么多钱,能不能少买几张比如买五张,先试试
阿姨,这可不行呀～客服小甜
的语气带着点委屈,还有点着急,这是商家规定的,必须买十张才能完成任务,少一张都不行。您想想,两千块钱呢,够您给叔叔买好几个按摩仪了,还能给弟弟买几身新衣服。您要是实在凑不够,能不能跟亲戚朋友借借就借几天,等返现了马上就能还上,还能给人家买点水果表示感谢,多划算呀～
客服小甜
的话跟勾魂似的,让李翠兰心里直痒痒。她坐在电脑前,脑子里飞速转着
——
亲戚朋友大多知道她家的情况,去年老公住院时已经借过一圈了,现在再开口,人家肯定不愿意借钱给她做这个
网上兼职；儿子还在上学,手里也没多少钱。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无抵押贷款,最快当天放款,利息低,额度高,无需抵押,点击链接即可申请。
她以前收到这种短信都会直接删掉,可今天,这条短信像是救命稻草一样,让她眼前一亮。
她按着短信上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很快就通了,对方是个声音浑厚的男人,态度热情得不得了：大姐您好！请问您是想办理贷款吗我们这边手续简单,只要您提供身份证和银行卡照片,十分钟就能审核通过,放款最快当天到账,利息比银行还低,您要贷多少
李翠兰心里有点慌,她小声问：我想贷七万……
能行吗
她本来只想贷五千,可转念一想,既然要贷,不如多贷点,不仅能完成这次的
特别任务,以后还有钱做更多任务,赚更多佣金。
七万没问题！
对方一口答应,大姐您放心,我们是正规公司,绝对不会有乱七八糟的费用。您现在把身份证正反面和银行卡照片发给我,我马上给您走流程。
李翠兰没多想,赶紧找出身份证和银行卡,用手机拍了照片发了过去。没过十分钟,对方就打来电话说审核通过了,让她等着放款。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机就收到了银行的到账短信,七万三千块钱！
看着银行卡里的数字,李翠兰心里既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终于有钱完成任务了,忐忑的是这毕竟是贷款,要是还不上可怎么办可一想到
客服小甜
说的两千块佣金,她还是压下了心里的不安,赶紧按照要求,在网上买了十张一千块钱的购物卡,把卡号和密码一五一十地发给了
客服小甜。
可这次,客服小甜
却没像以前那样及时返现。李翠兰等了一个多小时,忍不住发消息问：小甜,我已经把购物卡信息发过去了,什么时候能返现呀
过了好一会儿,客服小甜
才回复,语气带着点歉意：阿姨,实在不好意思～刚才跟商家确认的时候,发现您操作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订单异常了。商家说您的操作影响了他们的店铺信誉,现在需要您线下补交五万块钱的‘信誉修复金’,等信誉修复完成后,之前的一万块本金、两千块佣金,还有这五万块修复金,会一起返还给您,总共返您六万二,您一点都不亏～
李翠兰一听就慌了,手里的杯子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七万多块钱都投进去了,要是拿不回来可怎么办那可是贷款啊！她急忙发消息：小甜,怎么会这样啊我都是按照你说的操作的,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实在没这么多钱了。
阿姨,我也想帮您呀,可这是商家的规定,我也没办法。客服小甜
的语气更委屈了,商家说了,要是您不补交修复金,之前的钱就都打水漂了,到时候您不仅赚不到钱,还得亏本金,多不划算呀。您再想想办法,哪怕跟邻居借借,或者再凑凑,等钱返回来,您就能连本带利还上了,还能多赚不少呢～
李翠兰坐在电脑前,眼泪都快下来了。她翻遍了家里的抽屉、衣柜,把所有的积蓄都找了出来,连老公藏在床底下的几百块私房钱都翻出来了,总共才三万多块。她又想起邻居张大妈,张大妈人好,平时经常帮她照看老公,或许愿意借钱给她。
她硬着头皮敲响了张大妈家的门,张大妈看到她红着眼圈,赶紧让她进屋：翠兰,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李翠兰哽咽着把事情说了一遍,没敢说自己贷款,只说刷单需要补交押金,等返现了就还。张大妈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两万块钱：翠兰啊,我这钱是给我孙子攒的学费,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被骗了。
李翠兰连忙保证,接过钱,千恩万谢地回了家。
凑够了五万块现金,她赶紧告诉
客服小甜。客服小甜
很快回复：太好了阿姨！那您今天晚上十点半,把钱装在一个牛奶箱里,放在‘幸福小区’东门的垃圾桶旁边。一定要准时,别让人看见,放完就赶紧走,别回头,第二天早上就能返现了～
还特意强调,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家人,不然会影响信誉修复。
晚上十点多,李翠兰把五万块现金仔细地用报纸包了好几层,放进一个空牛奶箱里,又用胶带把箱子封好。她穿上那件旧棉袄,戴上帽子和口罩,提着沉甸甸的牛奶箱,心里七上八下的,跟揣了只兔子似的。
幸福小区离她家不远,也就两站地,可她骑着电动车,感觉走了好久。路上没什么人,只有路灯投下长长的影子,风吹过路边的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跟鬼叫似的,吓得她好几次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到了幸福小区东门,她发现这里比她想象的还要偏僻,路灯坏了好几盏,只有远处一盏路灯亮着,光线昏暗。垃圾桶旁边堆满了垃圾,散发着一股臭味。她按照
客服小甜
的要求,把牛奶箱放在垃圾桶旁边的角落里,刚想走,又觉得不放心
——
万一被别人拿走了怎么办
她蹲在旁边的树后,树影把她整个人都遮住了。寒风刮在脸上,冻得她瑟瑟发抖,可她不敢动,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牛奶箱。没过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车子停在垃圾桶旁边,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人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头埋得很低,看不清脸。他飞快地拿起牛奶箱,转身就钻进了车里,车子
嗡
的一声,一溜烟就没影了,连车牌号都没看清。
李翠兰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她从树后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骑着电动车赶紧回了家。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返现的事。她想着等钱到账了,先把欠张大妈的两万块钱还了,再给老公买个好点的按摩仪,给儿子多寄点生活费,剩下的钱存起来,以后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可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地就醒了,赶紧打开电脑登录
APP,却傻了眼
——APP
登录界面一直显示
网络错误,请重试,她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她又打开微信,给
客服小甜
发消息,发现对方已经把她拉黑了,头像也变成了灰色。她赶紧给之前那个贷款的电话打过去,电话里传来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的提示音。
李翠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老公听见哭声,在里屋含糊地喊她：翠兰……
咋了……
她也没力气回应,只是一个劲地哭。她看着空荡荡的银行卡,还有那笔七万多块钱的贷款,感觉天都要塌了
——
这可让她怎么活啊！
第三章
迷雾重重的
取现团伙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张磊,最近头发都快愁白了。他坐在办公室里,面前堆着厚厚的案卷,全是最近几个月发生的刷单诈骗案。这些案子的受害者大多是中老年人,有的被骗了几万,有的被骗了几十万,还有的像李翠兰一样,为了刷单借了贷款,最后落得血本无归。
根据受害者提供的线索,骗子的窝点应该在境外,用的都是虚拟号码和虚假身份,很难追踪。但资金却通过国内的一些
取现团伙
流转
——
受害者把钱打过去后,骗子会让
取现团伙
把钱取出来,再通过各种方式转移到境外,给侦查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张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热水,水已经凉了。他从警十几年,破过不少大案要案,可面对这种跨境诈骗案,还是觉得棘手。这些骗子抓住了中老年人想赚钱又缺乏防范意识的心理,一步步设下陷阱,手段越来越隐蔽。
这天早上,他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辖区派出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是所长老王的声音：张队,不好了！我们辖区有个叫李翠兰的阿姨,被骗了十几万,还贷款了七万多块钱,现在情绪特别不稳定,在家哭着要自杀,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张磊心里一紧,赶紧说：我马上过去,你们先派人稳住她的情绪,千万别出意外。
挂了电话,他拿起外套,叫上队员小王和小李,开车往李翠兰家赶。
路上,小王一边开车,一边说：张队,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起刷单诈骗案了,受害者都是中老年人,被骗的金额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上当。
张磊皱着眉说：这些取现团伙太狡猾了,每次都选择偏僻的地方交易,还换车、换装,给我们的侦查增加了不少难度。这次一定要找到突破口,尽快把这个团伙打掉。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赶到了李翠兰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客厅里乱七八糟的,地上还散落着打碎的杯子碎片和几张纸巾。李翠兰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泪痕,看到警察来了,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扑过来,拉着张磊的手,哭着说：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我被骗了！十几万啊！还有七万多的贷款！我可怎么办啊！那可是我老公的救命钱,还有我儿子的学费啊！
张磊赶紧扶她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小王递过去一杯热水。张磊看着李翠兰可怜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
他自己的母亲也差不多这个年纪,知道这个年纪的人赚钱有多不容易。
他轻声安慰道：阿姨,您别着急,先冷静下来,慢慢跟我们说,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力调查,争取帮您把钱追回来。您放心,我们不会不管的。
李翠兰喝了口热水,情绪稍微稳定了点,她断断续续地把从下载
APP、刷单,到充值会员、贷款、交
信誉修复金
的经过都告诉了张磊,连
客服小甜
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尽量回忆着说出来。
等李翠兰说完,张磊问：阿姨,您还记得当时放牛奶箱的具体位置吗就是幸福小区东门的垃圾桶旁边,对吗您再仔细想想,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线索比如那辆车的车牌号,颜色、款式,或者那个拿牛奶箱的人的长相、身高、穿着什么的
李翠兰努力回忆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就是幸福小区东门,靠近北边的那个垃圾桶,旁边还有个破纸箱。当时太黑了,我没看清车牌号,那辆车是黑色的,好像是个
SUV,车尾巴上有个银色的标志,具体是什么我也记不清了,看着像个‘H’。那个拿牛奶箱的人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帽子戴得很低,还戴着口罩,只能看到一点下巴,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挺瘦的。
张磊让小李把这些线索都详细记录下来,又问了李翠兰贷款公司的名称、电话,还有
鑫源商城
APP
的相关信息。之后,他安排小王和小李留在李翠兰家,继续安抚她的情绪,顺便再了解点其他细节,自己则带着另外几名队员去幸福小区周围调取监控。
幸福小区是个老旧小区,没有物业,监控设施很不完善。张磊他们先去了小区门口的岗亭,岗亭里的大爷说：东门的路灯坏了快一个月了,没人修,监控也早就坏了,对着墙呢,啥也拍不到。
他们又去了小区周围的商铺,一家小卖部的老板说：那天晚上我十点多就关门了,没看到什么黑色
SUV。
另一家水果店的监控倒是拍到了那辆车,但因为距离太远,角度也不好,只能看到车的侧面,车牌号根本看不清。
案件陷入了僵局。张磊坐在警车的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受害者大多是普通老百姓,攒点钱不容易,有的甚至把养老钱、救命钱都投了进去,却被骗子骗得血本无归。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线索,打掉这个取现团伙,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小王突然打来电话,声音很兴奋：张队！有线索了！我们在幸福小区附近的一个加油站监控里,发现了一辆可疑的黑色
SUV！这辆车在李阿姨放牛奶箱的那天晚上十点零五分,在加油站加过油,监控拍到了车牌号,是闽
A8X9Y0！
张磊一听,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真的太好了！你们赶紧把监控截图发过来,我马上让技术队去查这辆车的信息！
挂了电话,张磊立刻联系了车管所的同事,让他们帮忙查询闽
A8X9Y0
这辆车的车主信息。没过多久,同事就回复了：张队,这辆车是一辆黑色的哈弗
H6,车主是一家租车公司的,租车人叫袁明,男,32
岁,身份证号是
3501XXXX1992XXXXXX,住址在海沧区
XX
路
XX
小区。这个人有多次盗窃前科,2020
年因为盗窃罪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去年刚刑满释放。租车公司说,这辆车在昨天已经还回去了。
袁明
张磊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他翻了翻之前的案件资料,发现
2020
年他经办的一桩盗窃案,主犯就是袁明,当时袁明因为盗窃小区居民的电动车电瓶被抓,态度还很嚣张。
看来这个袁明有很大的嫌疑。
张磊立刻返回支队,召开紧急会议,布置抓捕任务。他把队员分成两组,一组由小王带队,去袁明的住处蹲守,注意隐蔽,不要打草惊蛇；另一组由小李带队,去租车公司了解情况,看看袁明租车时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比如同行的人、租车的用途等。
蹲守的队员在袁明家附近的小区门口守了两天两夜,每天轮流值班,饿了就吃泡面,冷了就裹着大衣在车里待着。第一天没看到袁明的人影,第二天也只看到袁明的母亲出门买过菜。到了第三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一个穿着黑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楼道里走了出来,低着头,快步往小区门口走。
小王赶紧拿出照片对比,确认这个人就是袁明。他立刻给张磊发消息,然后带着队员悄悄跟了上去。袁明走到小区门口的一个早餐摊前,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正准备吃,小王和队员们立刻冲了上去,按住袁明的胳膊：袁明,别动！我们是警察！
袁明刚开始还想反抗,挣扎着说：你们干什么抓错人了！我没犯法！
可当小王拿出那辆黑色
SUV
的监控截图时,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挣扎的力气也小了,低着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四章
分工明确的
犯罪网络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照在袁明的脸上,他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不停地互相摩挲着,一言不发。张磊坐在他对面,面前放着袁明的案卷和那辆黑色
SUV
的监控截图。他把一杯热水推到袁明面前,杯子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袁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包括你租车去幸福小区取牛奶箱的监控,还有你和境外诈骗窝点的通话记录。你现在坦白交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你继续抵抗,隐瞒实情,只会加重你的罪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张磊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袁明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我也是被逼的。去年从监狱出来后,找工作到处碰壁,人家一看到我有前科,就不愿意要我。我妈身体不好,有糖尿病,每天都要吃药,我要是不赚钱,她连药都买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才走上这条路的。
被逼的
张磊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受害者名单,放在袁明面前,你看看这些人,李翠兰阿姨,五十岁了,下岗工人,老公中风瘫痪,她为了刷单,不仅把积蓄都投进去了,还贷款七万多,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有王大爷,七十多岁了,把养老钱都骗光了,现在只能靠捡垃圾生活。你把别人的血汗钱骗到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别人也是被逼的那些受害者,有的是下岗工人,有的是退休老人,他们的钱来得容易吗
袁明的头又低了下去,不敢看张磊的眼睛,声音也小了：我……
我不是主谋,我只是负责取现。真正的老板在境外,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叫‘强哥’。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认识‘强哥’的你们是怎么运作的把整个过程都详细说一遍,包括你和哪些人合作,怎么取现,怎么转移资金,还有你从中赚了多少钱。
张磊追问,手里的笔已经准备好了。
袁明喝了口热水,双手捧着杯子,像是在取暖,他慢慢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去年我刚从监狱出来,在家待了快一个月,找不到工作,我妈又催着我要钱买药,我心里急得不行。有一天我在网吧上网,看到一个招聘‘跑腿员’的广告,说只要负责取东西,就能赚钱,日结,工资还不低。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加了广告上的微信。
加了微信之后,对方就跟我联系了,自称‘强哥’,说话挺客气的。他问我有没有前科,我一开始没敢说,后来他说‘只要你听话,好好干活,我不会计较你的过去’,我才说了我有盗窃前科的事。他也没在意,只说让我负责‘取东西’,每次取完东西,把东西交给他指定的人,就能拿到佣金。
第一次做的时候,我心里也挺害怕的。‘强哥’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一个小区门口取一个包裹,还特意嘱咐我要戴帽子和口罩,别让人看清脸,取完就赶紧走。我按照他说的做了,取完包裹交给了一个陌生男人,那个男人给了我五百块钱。我当时挺惊讶的,这么简单就赚了五百块。
后来,‘强哥’又给我安排了几次任务,都是去不同的地方取包裹,有时候是牛奶箱,有时候是纸盒子,里面装的都是现金。每次取完钱,我都会按照‘强哥’的要求,把钱存到指定的银行卡里,或者换成现金,交给其他的人。‘强哥’给我的佣金是按取现金额的百分之五算,每取一万块钱,给我五百块钱的佣金。
张磊打断他：‘强哥’怎么跟你联系你们用什么工具沟通他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我们用的是一个加密的聊天软件,叫‘蝙蝠’,每次聊完天,‘强哥’都会让我把聊天记录删掉。他还给了我三部专门用来联系的手机,都是二手的,说不能用自己的手机联系,怕被警察查到。他还跟我说,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这些手机是捡来的。
袁明回答。
继续说,你们团队里还有哪些人各自负责什么
张磊又问。
团队里除了我,还有两个人,一个叫王浩,一个叫刘婷。王浩负责把我取回来的现金换成比特币,然后转到境外的账户里；刘婷负责跟‘强哥’对接,接收任务,再把任务分给我和王浩。我们三个人很少见面,一般都是通过手机联系,有时候‘强哥’会让我们在不同的地方交接钱。
袁明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每次取现都很小心。‘强哥’会提前告诉我们受害者放钱的地点,都是那种偏僻、没有监控的地方,比如老旧小区的垃圾桶旁边、废弃工厂的门口、公园的长椅底下。我去取的时候,会换不同的衣服,有时候穿夹克,有时候穿卫衣,还会戴不同的帽子和口罩。取完钱后,我会先把钱藏在一个地方,比如我租的房子里的行李箱里,等王浩来拿,或者我送到王浩指定的地方。
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查,我们还会换不同的车。我每次租车都会换不同的租车公司,租的车也不一样,有时候租
SUV,有时候租轿车。取完钱后,我会把车还回去,下次再租别的车。‘强哥’还跟我们说,要是遇到警察盘问,就说自己是去朋友家玩,不知道什么钱的事。
这次李翠兰的钱,我取回来后,就放在我出租屋的行李箱里,第二天王浩来拿的时候,我跟他说这是五万块,他数了数,就拿走了,说要换成比特币转到境外。刘婷之前跟我说,这次的佣金会多给我一点,因为金额比较大,可到现在我还没拿到。
袁明说到最后,语气里还带着点不满。
张磊根据袁明提供的线索,立刻安排队员去抓捕王浩和刘婷。他让小李带队去王浩经常去的网吧蹲守,因为袁明说王浩喜欢上网,每天都会在网吧待好几个小时；让小王带队去刘婷的住处附近排查,根据袁明提供的地址,刘婷住在集美区的一个城中村。
小李和队员们赶到袁明说的那家网吧时,网吧里烟雾缭绕,到处都是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声音。他们根据袁明提供的王浩的照片,在网吧里仔细排查,最后在一个角落的座位上找到了王浩。王浩正戴着耳机玩游戏,面前放着一瓶可乐和一包烟,桌子底下还放着一个黑色的背包。
小李悄悄走过去,拍了拍王浩的肩膀：王浩,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浩愣了一下,还想把桌子底下的背包藏起来,可小李已经先一步把背包拿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两部手机和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现金。王浩见状,知道跑不了了,只好跟着小李走了。
小王和队员们赶到刘婷的住处时,发现那是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门口堆着不少垃圾。他们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小王担心刘婷已经跑了,就让队员们撬开门锁,进去一看,刘婷正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手机,像是在跟谁聊天。看到警察进来,她吓得赶紧把手机扔在地上,想把电脑关掉,可小王已经冲了过去,按住了她的手。
王浩和刘婷被带到审讯室后,刚开始还想狡辩。王浩说自己只是帮袁明保管东西,不知道里面是诈骗来的钱；刘婷说自己不认识
强哥,也不知道什么取现团伙。可在袁明的指认和监控、通话记录等证据面前,他们很快就撑不住了,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他们交代,这个取现团伙已经运作了半年多,总共取现金额达五十二万余元,涉及十几个受害者。强哥
是这个团伙的头目,在境外指挥,刘婷负责对接
强哥,接收任务,再分给袁明和王浩；袁明负责线下取现,王浩负责将现金兑换成虚拟货币,再转移到境外的诈骗窝点。他们每个人都能拿到取现金额的百分之五作为佣金,半年多来,袁明赚了两万多,王浩赚了三万多,刘婷赚了四万多。
第五章
惊魂未定的
追赃之路
虽然成功抓获了袁明、王浩和刘婷三名犯罪嫌疑人,但追赃工作却并不顺利。在审讯中,袁明、王浩和刘婷都交代,大部分资金已经被兑换成虚拟货币,转移到了境外的诈骗窝点,他们手里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现金。
袁明说,他手里只剩下八千多块钱,是之前没来得及交给王浩的佣金；王浩说,他手里有三万多块钱,是还没来得及兑换成虚拟货币的现金；刘婷说,她手里有四万多块钱,是
强哥
提前给她的备用金。加起来总共才八万多块钱现金。
张磊带着队员先去了袁明的出租屋,那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满了衣服和杂物。在房间角落的一个破旧的行李箱里,队员们找到了用报纸包着的八千多块现金,还有那三部袁明说的二手手机。
接着,他们又去了王浩的住处,那是一个网吧旁边的单间,里面弥漫着一股烟味和霉味。在床底下的一个鞋盒里,队员们找到了三万多块现金,还有一个
U
盘,里面存着兑换比特币的记录。
最后,他们去了刘婷的出租屋,在衣柜里的一个手提包中,找到了四万多块现金,还有一本笔记本,上面记着受害者的姓名、地址和放钱的地点。
看着一沓沓用橡皮筋捆着的现金,张磊心里既高兴又沉重。高兴的是,终于追回了一部分赃款,虽然不多,但至少能给受害者一点安慰；沉重的是,还有四十二万多赃款没有追回,那些受害者的损失大部分还没得到弥补,尤其是李翠兰阿姨,她还欠着七万多块钱的贷款。
他立刻联系了银行和国际刑警,请求协助追查境外的资金流向。银行的工作人员说,这些资金已经通过虚拟货币交易平台转移到了境外,很难追踪；国际刑警的工作人员说,境外追赃需要经过复杂的程序,还要和当地警方协调,短时间内很难有结果,让他们耐心等待。
张磊把追回的八万多块钱现金交给了辖区派出所,让他们根据受害者的损失比例,计算出每个受害者能返还多少,然后尽快联系受害者,把钱返还给他们。
派出所的民警很快就计算出了比例,李翠兰被骗了十二万（三万积蓄
+
两万借款
+
七万贷款）,占总被骗金额五十二万的二十四分之一左右,能返还两万多块钱；其他受害者根据被骗金额的多少,返还的金额从几千到一万不等。
当民警联系到李翠兰,告诉她可以去派出所领取返还的两万多块钱时,李翠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特意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梳了梳头发,才去了派出所。
拿到钱的那一刻,李翠兰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拉着张磊的手,不停地道谢：警察同志,太谢谢你们了！我还以为这钱再也找不回来了,没想到你们真的帮我追回来了一部分。虽然钱没全部追回来,但你们已经尽力了,我心里很感激。
张磊看着李翠兰,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两万多块钱对于李翠兰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她还欠着七万多块钱的贷款,还有张大妈的两万块借款,以后的日子还会很艰难。
阿姨,您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张磊安慰道,您以后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再相信网上的兼职了,尤其是那些说‘轻松赚钱、高佣金’的,大多都是骗子。要是有什么困难,比如贷款还不上,或者生活上有难处,随时可以找我们,我们会尽力帮您想办法。
李翠兰点了点头,擦干眼泪,把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相信那些天上掉馅饼的事了。这次真是教训啊,太深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磊和队员们没有放弃追查。他们每天加班加点,分析袁明、王浩、刘婷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希望能找到
强哥
的更多线索；他们还联系了国际刑警,每隔几天就询问一次境外追赃的进展。
有时候,为了一个小小的线索,他们会跑遍整个城市,去核实信息；有时候,为了等国际刑警的回复,他们会在办公室里等到半夜。队员们都很累,但没有一个人抱怨,因为他们知道,多努力一点,受害者就多一点希望。
一个月后,张磊正在办公室整理案卷,国际刑警突然打来电话,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张队,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在我们和当地警方的协助下,成功捣毁了那个跨境诈骗窝点,抓获了主要犯罪嫌疑人‘强哥’,还冻结了一部分资金,大概有三十五万左右。你们赶紧准备一下,过来办理后续的交接手续。
张磊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队员们,办公室里一下子沸腾了。大家都很兴奋,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张磊立刻带着队员赶赴境外,协助当地警方处理后续事宜。经过半个多月的沟通和协调,他们终于将冻结的三十五万资金和
强哥
带回了国内。
回到市里后,张磊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所有受害者,并按照之前的比例,将追回的三十五万资金返还给了他们。当李翠兰拿到剩下的八万多块钱赔偿款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给张磊鞠躬,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
这意味着她不仅能还清贷款和借款,还能剩下一点钱给老公买药、给儿子寄生活费。
第六章
幡然醒悟的
人生教训
李翠兰拿着追回的十一万多块钱,先去银行还清了七万多块钱的贷款,又把两万块钱还给了张大妈,还特意买了一箱牛奶和一篮水果,感谢张大妈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她。张大妈接过钱,笑着说：翠兰,钱还了就好,以后可千万别再上当了。
她又去药店给老公买了三个月的降压药和降糖药,还去家电城给老公买了个新的按摩仪
——
不是最贵的,但比之前那个二手的好多了,按摩起来很舒服。老公坐在轮椅上,用还能动的右手摸着按摩仪,眼里含着泪,含糊地说：翠兰……
让你……
受苦了……
李翠兰笑着说：不苦,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剩下的钱,她存了一部分在银行,留着给儿子交学费和生活费,还有一部分放在铁盒子里,作为家里的备用金。家里的生活慢慢恢复了正常,她也重新回到了菜市场卖菜
——
这次,她再也不想着走捷径赚钱了,只想踏踏实实的,靠自己的双手赚钱。
每天早上,她都会早早地起床,去批发市场进新鲜的蔬菜,然后拉到菜市场摆摊。虽然还是很辛苦,冬天挨冻,夏天挨晒,但她心里很踏实。她会把蔬菜打理得干干净净,价格也定得合理,所以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有时候,旁边卖豆腐的王大哥忙不过来,她还会主动帮忙,菜市场里的人都夸她人好、实在。
不过,经历了这次被骗,李翠兰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她总是想着怎么能快速赚钱,怎么能少辛苦一点,现在却变得踏实、乐观了很多。她每天都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给老公擦身、按摩的时候,还会跟老公聊聊天,说说菜市场里发生的趣事；儿子打电话来的时候,她也会跟儿子说自己现在的生活,让儿子放心,好好学习。
有一天,她在菜市场遇到了以前一起在纺织厂上班的王姐。王姐推着自行车,车筐里放着刚买的菜,看到李翠兰,赶紧走过来：翠兰,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前段时间被骗了没事吧
李翠兰笑着说：没事了,警察同志帮我把钱追回来了,真是多亏了他们。现在我就在这卖菜,虽然辛苦点,但心里踏实。
王姐叹了口气：可不是嘛,现在骗子太多了。对了,翠兰,我跟你说个事,我最近在网上看到一个‘投资项目’,说投一万块钱,一个月就能赚两千,回报率可高了,我正想投点钱试试呢,你觉得怎么样
李翠兰一听,赶紧拉住王姐的手,认真地说：王姐,你可别相信那些东西,都是骗人的！我之前就是因为想赚快钱,想少辛苦一点,才被骗了十几万,还贷了款,差点把家都毁了。那些说‘高回报、低风险’的投资项目,都是骗子设下的陷阱,就等着咱们往里跳呢。
她又把自己被骗的经过详细跟王姐说了一遍,包括怎么下载
APP、怎么刷单、怎么贷款、怎么交
信誉修复金,还有被骗后的绝望和警察帮忙追赃的过程。
王姐听了,脸色都变了,后怕地说：我的妈呀,还好跟你说了,我差点就上当了！我还以为是个好机会呢,没想到是骗子。翠兰,真是谢谢你啊,不然我这养老钱就没了。
不用谢,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我不希望你也被骗。
李翠兰笑着说,咱们老百姓赚钱不容易,都是一分一分攒出来的,还是踏踏实实的好,别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那些好事轮不到咱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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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点了点头,感慨地说：你说得对,以后再也不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还是好好过日子,守着自己的钱最踏实。
李翠兰笑了笑,继续整理着面前的菠菜。阳光透过菜市场的窗户照进来,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明亮。她拿起一把菠菜,用抹布擦了擦叶子上的泥点,心里很平静
——
她知道,虽然这次被骗让她经历了很多磨难,吃了很多苦,但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靠自己的双手,一步一个脚印地努力,才能创造出真正的幸福生活,才能让家人过得安稳。
而张磊和他的队员们,也没有停下打击犯罪的脚步。他们通过这次案件,总结了经验教训,整理出了刷单诈骗的常见手段和防范方法,然后去各个社区、学校、养老院开展宣传活动,给老百姓讲解如何识别诈骗、如何防范诈骗。
他们还制作了宣传海报和手册,贴在小区的公告栏、菜市场的显眼位置,发放给过往的行人。有时候,他们还会在社区里举办讲座,现场解答老百姓的疑问,教大家怎么保护自己的财产安全。
有一次,在一个老旧小区举办讲座时,很多老年人都来参加,其中就有之前被骗的王大爷。王大爷拉着张磊的手说：警察同志,谢谢你们啊,不仅帮我追回了一部分钱,还教我们怎么防骗。现在我再也不相信那些网上的兼职了,也会跟我身边的老伙计们说,让他们也提高警惕。
张磊笑着说：大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大家都提高警惕,骗子就没有可乘之机了。
在这个充满诱惑的时代,诈骗分子的手段层出不穷,花样越来越多,越来越隐蔽,他们利用人们想赚钱、想走捷径的心理,设下一个个陷阱。但只要我们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贪小便宜,不相信
天上掉馅饼
的好事,遇到陌生链接不随便点,遇到可疑情况及时报警,就能远离诈骗,守护好自己的财产和幸福生活。
就像李翠兰说的那样：踏踏实实赚钱,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经历过磨难后最深刻的感悟,也是对所有人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