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生之痛
我猛地睁开眼,胸口还残留着毒酒灼烧的剧痛
——
那痛感像无数条火蛇钻进五脏六腑,连呼吸都裹着铁锈般的腥气。可眼前不是阴曹地府的昏暗冰冷,而是自己房间里熟悉的描金雕花床顶,紫檀木的纹理在晨光里清晰得能数出纹路,床幔边角绣的缠枝莲纹样更是眼熟
——
那是母亲亲手挑的花样,说要讨个岁岁平安的彩头,当年她还笑着说
我儿以后要走大运,得靠这纹样挡挡小灾小祸。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混着窗外钻进来的玉兰花香,是母亲生前特意让人每天清晨给我熏的。她总说我夜里读兵书熬得太狠,这味道能安神,免得我隔天头晕。我盯着床顶愣了半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身下的锦被,丝滑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这才惊觉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月白色锦缎睡衣,领口的银线祥云完好无损,绝不是上辈子被关在柴房时,那件满是污渍、补丁摞补丁的粗布囚服
——
那衣服上的霉味,我到死都忘不了。
嘶
——
我撑着胳膊坐起来,手肘不小心碰到床沿的玉如意摆件,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这时,门外传来丫鬟小翠清脆得像刚摘的脆梨似的声音：大少爷,您醒了没夫人让小厨房温着您爱吃的莲子羹呢,再不起,羹就要凉透啦！
夫人我心里
咯噔
一下,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连呼吸都滞了半拍。母亲不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因为忧思过度咳血没的吗上辈子母亲走后,府里的天直接塌了,庶母刘氏带着林婉儿登堂入室,我没了靠山,才被那对狗男女
——
庶妹林婉儿和她的奸夫,也就是我那所谓的
好兄弟
沈子瑜,一步步算计得家破人亡。最后我被关在阴冷的地牢里,眼睁睁看着他们穿我的锦袍、住我的院子,林婉儿还端着毒酒笑盈盈地说：哥哥,这杯酒,就当送你去见你那死鬼娘吧。
越想越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感让我瞬间清醒
——
这不是梦！我掀开被子冲到铜镜前,黄铜镜面擦得锃亮,映出一张眉清目秀的少年脸：额前碎发还带着点稚气,鼻梁挺直,嘴唇是少年人特有的淡粉色,可那双眼睛彻底变了,没了上辈子的单纯懵懂,装满了从地狱爬回来的冷冽,像淬了冰的刀锋,稍稍一眯就能让人打寒颤。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大少爷吗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是昨晚梦到什么好东西,连鞋都忘了穿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像浸了蜜的针,甜得发腻,却能扎得人骨头疼。我转头一看,正是我的
好妹妹
林婉儿。她穿一身藕荷色衣裙,裙摆绣着细碎的桃花,头上插着支成色极好的珍珠簪子
——
那簪子还是我去年生辰,父亲让我送给她的。她脸上挂着无辜又甜美的笑容,可在我眼里,这笑容比毒蛇吐信时的獠牙还要恶心。
上辈子,就是这张脸,在母亲灵前哭得梨花带雨,拉着我的手说
哥哥,以后我只有你了,咱们好好过；也是这张脸,背地里跟沈子瑜合谋,先偷了我的兵书交给兵部,诬陷我通敌叛国,把我扔进大牢；后来又拿着我父亲的玉佩骗我,说
哥哥,你签了这份放弃继承权的文书,子瑜哥哥能帮你把父亲从牢里救出来；最后更是亲手端着毒酒,看着我在痛苦中挣扎,笑得眉眼弯弯,说
哥哥,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和子瑜哥哥的路。
我压下心里翻涌的恨意,弯腰穿上鞋,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没什么,刚醒,脑子还糊涂着。妹妹怎么来了往常这时候,你不是该在院子里练琴吗母亲总夸你琴弹得越来越好了。
林婉儿走到我身边,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身上的熏香一股脑钻进我鼻子里
——
那是沈子瑜送她的西域香料,上辈子我还傻呵呵地夸
这味道好闻,妹妹戴着显气质,现在只觉得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她晃着我的胳膊,声音软得能掐出水：这不是担心哥哥嘛,母亲说你昨晚看《孙子兵法》看到三更天,怕你睡过头误了早膳。对了哥哥,子瑜哥哥今天要来咱们家做客,你还记得不上次你说要跟他讨教剑法,他特意把家里最好的那把青钢剑带来了呢。
沈子瑜我心里冷笑一声,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上辈子就是这次做客,沈子瑜故意跟我聊兵法,聊着聊着就
不小心
把我桌上的兵书扫到地上,还大声嚷嚷
墨渊,你怎么私藏这种禁书这上面可是有敌国的印章！,引得父亲和庶母都跑来看。那时候我还傻乎乎地解释
这是外祖父留给我的旧书,哪来的敌国印章,现在才想明白,那根本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
兵书的扉页上,早被他们偷偷盖了敌国的印。
记得,怎么不记得。
我拍了拍林婉儿的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既然子瑜哥哥要来,那可得好好招待,让小厨房多做几道他爱吃的菜,比如松鼠鳜鱼、水晶虾饺,他上次还说咱们家厨子做的比酒楼里的还好吃。
林婉儿见我没起疑心,眼睛亮了亮,脸上的笑更甜了：还是哥哥懂事！那我先去前院帮母亲忙活,哥哥你快点洗漱,莲子羹凉了就不好喝啦。
说完,她扭着腰走了,出门时还回头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
那眼神里藏着得意,像在说
你果然还是这么好骗,一点都没变。
我看着她的背影,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林婉儿,沈子瑜,这辈子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不仅要让你们身败名裂,还要让你们尝尝被人背叛、被人推入地狱的滋味
——
就像你们当年对我做的那样。
二、
母子情深
洗漱完毕,我换上一身宝蓝色锦袍,腰间系着母亲给我求的平安玉佩
——
这玉佩是她去相国寺求了三天才求来的,说能保我平安。我慢慢走到前院,院子里的玉兰花正开得热闹,雪白的花瓣落了一地,踩上去软软的。母亲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手里拿着帕子,细细擦着我爱吃的白玉碗,阳光落在她头发上,映出几缕银丝
——
上辈子我总嫌她唠叨,现在才知道,这银丝里全是为我的操心。
看到我过来,母亲脸上立刻露出慈爱的笑,眼角的细纹都温柔了：渊儿,快来坐,莲子羹刚温过,还冒着热气呢。你昨晚看书太晚,今天多喝两碗,补补精神。
我走到母亲身边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莲子羹,甜糯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可我怎么也咽不下去。上辈子母亲病逝后,我就再也没吃过这么暖的东西了
——
在大牢里,狱卒给的都是发馊的窝头,喝的是带着泥的水,那时候我天天想,要是能再喝一口母亲温的莲子羹,就算死也值了。想到这里,眼眶忍不住红了,赶紧低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莲子,假装在吹凉。
母亲看出我的异样,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掌心的温度暖得我鼻子发酸。她关切地问：渊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有,母亲,我没事。
我赶紧擦了擦眼睛,强忍着泪水,就是觉得……
能跟母亲一起吃早膳,真好。以前总嫌您唠叨,现在才知道,能听您唠叨也是福气。
母亲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耳垂
——
这是她从小的习惯,每次我受了委屈,她都这么安慰我。傻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跟母亲一起吃饭。对了,今天子瑜要来,你们年轻人正好聊聊,子瑜这孩子文武双全,跟你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多亲近亲近,以后也好互相帮衬。
我心里无奈地叹气,母亲哪里知道,沈子瑜根本是披着羊皮的狼,他接近我,从来都是为了侯府的权势。不过现在还不是揭穿他的时候,我只能点点头,夹了个水晶虾饺放进嘴里：知道了母亲,我会跟子瑜哥哥好好相处的。
三、剑锋相对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管家老周洪亮的声音：沈公子到
——
我和母亲起身相迎,只见沈子瑜穿一身月白色长袍,腰束玉带,手里摇着把绘着山水的折扇,慢悠悠地走进来。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走在阳光下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引得丫鬟们都偷偷往后院躲,怕被他看到失礼。他看到我,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快步走过来拍我的肩膀：墨渊,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再过些日子,怕是要比我还高了。
上辈子我就是被他这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骗了,以为他是真心跟我交朋友,什么心里话都跟他说,连父亲私下跟我聊的朝堂事都没瞒着。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
他拍我肩膀的力道,都带着算计的轻重。我也露出个笑,不过这笑只到嘴角,没进眼睛：子瑜,好久不见,快请坐,母亲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松鼠鳜鱼,刚端上桌,还热着呢。
我们几人坐下后,丫鬟端上茶水和点心。沈子瑜喝了一口碧螺春,眼睛扫了一圈院子,笑着说：侯府还是这么气派,这玉兰花比去年开得更盛了,墨渊,你真是好福气,能在这么好的地方读书。
福气都是母亲给的。
我淡淡地说,目光没离开他的手
——
他左手食指上戴着个翡翠扳指,那是上辈子他从我父亲书房偷的。父亲当时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最后以为是下人偷的,罚了好几个老仆,其中一个还因为受不了杖责,回家就病没了。
沈子瑜没察觉我的目光,又说：对了墨渊,上次我跟你说的那本《孙子兵法》,你看完了吗我最近研究出个新解法,比如‘兵者,诡道也’这句话,我觉得还能从另一个角度解读,想跟你探讨探讨。
来了！我心里冷笑一声,就知道他会提这件事。上辈子我就是跟他聊得太投入,没注意他偷偷把兵书往地上推,最后被他反咬一口,说我
私藏禁书,心怀不轨。
我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还故意叹了口气：子瑜,实在不好意思,那本书我还没看完呢。最近母亲总咳嗽,我忙着给母亲熬药、陪母亲说话,没什么时间看书。昨天我还跟母亲说,等她身子好些了,我再接着看
——
母亲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沈子瑜愣了一下,手里的折扇顿了顿,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看了一眼母亲,眼神里带着点怀疑。母亲赶紧笑着打圆场：是啊,最近总麻烦渊儿照顾我,这孩子孝顺,晚上还总起来给我盖被子,我这病能好得快,全靠他。
沈子瑜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收起折扇,拍了拍我的手背：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唐突了。墨渊,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像我,整天跟着我父亲到处应酬,连给我母亲捶背的时间都没有。
子瑜哥哥可别这么说,你文武双全,上次在围场还射中了一只鹿呢,好多公子哥都比不上你。
林婉儿端着一盘杏仁糕走过来,适时帮沈子瑜打圆场,还不忘给我使个眼色
——
那眼神像在说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别扫了子瑜哥哥的兴,耽误了咱们的事。
我假装没看到她的眼色,拿起一块杏仁糕慢悠悠地吃着,故意嚼得很响：子瑜,你也别谦虚了。对了,前几天我跟父亲去户部办事,看到你跟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在酒楼里吃饭,你们聊得挺开心的,怎么,是有什么生意要合作吗
沈子瑜的脸色瞬间变了,像被人泼了盆冷水,手里的茶杯都晃了一下。他跟户部尚书家公子的事,做得十分隐秘
——
他们偷偷倒卖官盐,还想拉我父亲入伙,上辈子我父亲就是因为不肯同流合污,才被他们诬陷贪赃枉法,最后病死在牢里。沈子瑜强装镇定地喝了一大口茶,掩饰慌乱：就是偶然碰到,聊了几句家常,没什么生意合作。墨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户部尚书家的公子看着不太靠谱。
我放下杏仁糕,擦了擦手,语气随意得像在说天气,上次我看到他跟一个陌生男子在巷子里偷偷摸摸交易,手里还拿着个沉甸甸的盒子,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事。你跟他走得太近,小心被他连累
——
咱们都是正经人家,可不能沾那些脏事。
沈子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干笑两声：你说得对,以后我会注意的。
说完就没再说话,低头假装喝茶。
林婉儿见状,赶紧转移话题：子瑜哥哥,你不是说要给我们表演剑法吗昨天你还说新练了套厉害的招式,快露两手给我们看看呗,让哥哥也学学,以后咱们侯府也多个会剑法的才子。
沈子瑜正好借坡下驴,赶紧站起身：好啊,那我就献丑了,要是练得不好,你们可别笑话我。
说完,他跟着管家去了练武场,没过多久就提着一把长剑回来。那剑是上好的精钢打造,剑鞘上镶嵌着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光,一看就价值不菲。沈子瑜拔剑出鞘,唰
的一声,剑气带着风声,确实是把好剑。他摆出起手式,开始舞剑：手腕一转,长剑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圆弧,接着纵身一跃,剑尖直指地面,带起一片尘土；随后又转身横扫,剑风凌厉得能吹起地上的落叶,裙摆都被吹得飘了起来。林婉儿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不停地拍手叫好：子瑜哥哥,你好厉害啊！这招真好看,比戏班子里的武生还厉害！
我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冷眼旁观。上辈子我就是被他这精湛的剑法迷惑,以为他是正直勇敢的英雄,对他深信不疑。可实际上,他的剑法再厉害,也盖不住内心的阴险狡诈
——
就像他手里的剑,看着光鲜亮丽,却沾过不少无辜人的血。
就在沈子瑜舞剑到高潮,准备使出那招
白鹤亮翅
的时候,我突然开口：子瑜,你的剑法虽然好看,但是有个致命破绽。如果敌人从你左侧肋下进攻,你这招根本来不及回防,到时候不仅会丢了剑,还会被敌人刺中要害
——
这要是在战场上,可是要丧命的。
沈子瑜的动作猛地一顿,剑穗还在晃,他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像没听清：哦是吗墨渊,你什么时候也懂剑法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不是总说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不感兴趣吗
前几天跟父亲的护卫学了几招,算不上懂,就是略懂一二。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练武场中央,不如我来跟你切磋一下,让你看看这个破绽到底在哪里,省得以后跟人比剑的时候吃亏
——
咱们是好朋友,我可不能看着你出事。
沈子瑜犹豫了一下,眼神飞快地跟林婉儿对视了一眼
——
林婉儿给他使了个眼色,像在说
别怕,他一个刚学剑的,肯定打不过你,正好让他出个丑,显得你厉害。沈子瑜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啊,那我就跟墨渊你切磋一下,也好向你请教请教。
管家赶紧给我递了一把剑,这剑比沈子瑜的轻一些,更适合初学者,剑鞘是普通的黑木,没什么装饰。我接过剑,剑尖指向地面,摆出防御的姿势。沈子瑜摆好起手式,下巴微抬,带着点轻视：墨渊,你是弟弟,你先出招吧。
好。
我应了一声,脚步猛地向前一踏,手里的剑直刺他的左侧肋下
——
这正是我刚才说的破绽处。我的剑法都是上辈子在大牢里,跟那些死刑犯学的,他们都是走江湖的老手,剑法不华丽,却招招致命,全是保命的功夫。
沈子瑜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出招,还直戳他的破绽,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他赶紧挥舞长剑抵挡,可还是被我逼得连连后退,脚下的石子被踩得
咯吱
响,脸色都变了。林婉儿在一旁看得着急,踮着脚大喊：子瑜哥哥,加油啊！你别让着他,拿出你真本事！他就是个刚学的,哪配跟你比！
我心里冷笑,看向沈子瑜的眼神更冷了。就在我准备使出
反手刺,让他当众丢丑的时候,突然听到
哐当
一声,沈子瑜的剑掉在了地上。他捂着自己的手腕,眉头皱成一团,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声音都带着颤音：墨渊,你下手怎么这么重我的手腕好像被你划伤了,疼得抬不起来。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
——
剑身上干干净净,连点血迹都没有,刚才我明明只用剑背碰了他一下,怎么会划伤他再看沈子瑜的手腕,他把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可上面连个红印都没有。我瞬间明白
——
他这是故意的,想诬陷我！
果然,林婉儿立刻跑过去,一把扶起沈子瑜,对着我怒目而视,声音尖得像破了的锣：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子瑜哥哥好心跟你切磋,你竟然下这么重的手！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嫉妒子瑜哥哥剑法比你好,想毁了他的手！
母亲也皱起眉头,快步走过来,看着我说道：渊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子瑜切磋,怎么还伤了他是不是没控制好力道
我心里暗骂沈子瑜和林婉儿狡猾,面上却很平静,甚至还笑了笑：母亲,我没有故意伤他,刚才我只用了剑背,根本没碰到他的皮肤。他这是自己不小心把剑掉在地上,还想假装受伤诬陷我
——
您看我的剑,上面一点血都没有,他的手腕也没伤口,怎么会是我伤的
你胡说！
林婉儿尖叫道,指着沈子瑜的手腕,我明明看到你用剑尖划到子瑜哥哥的手腕了！子瑜哥哥,你快跟母亲说,是不是他划到你的你别护着他,他就是故意的！
沈子瑜皱着眉头,装作很痛苦的样子,还故意吸了口气,好像疼得厉害：夫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墨渊故意的,但是我的手腕真的很疼,可能是刚才切磋的时候,他不小心用剑划到了吧。墨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别太自责了,我回去擦点药就好。
他这番话,看似在为我辩解,实际上却暗示我是故意伤他
——
既装了大度,又把
我伤人
的罪名钉在我身上。母亲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看着我,语气严肃：渊儿,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故意的要是你错了,就跟子瑜道歉,咱们侯府的人,不能做这么小气、耍阴招的事。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沈子瑜和林婉儿早就串通好了,要是我软下来,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沈子瑜面前,伸出手：子瑜,既然你说我伤了你,那你把手腕露出来,让大家看看伤口在哪里。要是真有伤口,我不仅给你道歉,还请全京城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所有医药费我包了；但如果你是假装受伤诬陷我,那你就得给我道歉,还要保证以后再也不踏进侯府一步
——
我侯府不欢迎耍阴招的人。
沈子瑜的脸色变了变,眼神躲闪着,支支吾吾地说：这……
这就不用了吧,只是一点小划伤,过几天就好了,没必要这么较真,伤了咱们兄弟的感情就不好了。
必须要看！
我提高声音,周围的丫鬟和管家都看了过来,今天这事要是不说清楚,以后人人都以为我林墨渊是只会欺负朋友的小人！子瑜,你到底敢不敢把手腕露出来
沈子瑜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慢慢抬起手腕,还故意把袖子往上挽了挽,装作很大度的样子：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让大家看看,免得你心里不舒服,也免得别人说闲话。
周围的人都凑了过来,管家还特意拿了盏灯笼,怕光线不好看不清楚。可大家看了半天,都愣住了
——
沈子瑜的手腕白白净净,别说伤口了,连个红印都没有,只有手腕内侧有个淡淡的掐痕,一看就是自己掐出来的。
母亲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她看着沈子瑜,语气冰冷得能冻死人：沈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假装受伤诬陷渊儿我们侯府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我的儿子
沈子瑜的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搓着手：夫人,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刚才剑掉在地上,手有点麻,误以为被划伤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
够了！
母亲打断他的话,声音里满是失望,婉儿,你也别帮他说话了,刚才你喊得那么大声,现在看到子瑜没受伤,你还有什么话说沈公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们侯府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以后再也别来了！
沈子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自己的计谋这么快就被识破。他狼狈地捡起地上的剑,对着母亲拱了拱手,连招呼都没跟我打,就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引得丫鬟们都偷偷捂嘴笑
——
刚才她们还觉得沈子瑜是个才子,现在只觉得他可笑。
林婉儿看着沈子瑜的背影,又看了看母亲阴沉的脸色,吓得赶紧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裙摆,连大气都不敢喘。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冷笑
——
这只是开始,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件事之后,母亲对沈子瑜的印象一落千丈,不仅不让他再进侯府,还特意跟父亲说了这事,让父亲以后少跟沈家来往。林婉儿也收敛了很多,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跟沈子瑜联系,每天乖乖待在院子里,连出门都要跟母亲报备,生怕母亲再发现她的小动作。
可我知道,他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沈子瑜和林婉儿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就像饿狼闻到了肉香,怎么可能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他们肯定还在暗中谋划,想找机会把我彻底踩在脚下。
果然,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消息,说皇帝要在皇家猎场举办狩猎大会,邀请各位王公贵族参加,还说这次狩猎的头名,能得到皇帝亲手赏赐的
御赐金刀——
那金刀不仅是荣誉,还能在关键时刻免一次死罪,是所有人都想要的宝贝。上辈子,就是这次狩猎大会,林婉儿故意跟我说猎场深处有珍稀的白狐,把我引到偏僻的松树林里,然后让沈子瑜派来的人埋伏我,想把我杀死在猎场里。那时候我侥幸逃脱,却被他们反咬一口,说我勾结刺客想刺杀沈子瑜,差点被皇帝下令处死。
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我要让他们自食恶果,在所有王公贵族面前暴露真面目,让他们再也翻不了身。
四、
猎场阴谋
狩猎大会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得晃眼。我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是父亲特意给我选的
踏雪——
这马跑得又快又稳,还通人性,父亲说
我儿要去狩猎,得有匹好马撑场面。我跟在母亲身边,慢慢走进皇家猎场
——
猎场里到处都是人,王公贵族们穿着华丽的骑马装,家丁们牵着猎犬,还有人背着弓箭,场面热闹得像过节,连空气中都飘着兴奋的味道。
林婉儿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看起来英姿飒爽,可那红色在我眼里,像极了上辈子我流的血。她看到我,脸上立刻露出假惺惺的笑容,骑着马凑过来：哥哥,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等会儿一起去猎场深处看看吧我听人说那里有白狐,皮毛雪白,眼睛像红宝石,可好看了,要是能抓到,送给母亲当礼物再好不过了。
好啊。
我笑着答应,还故意勒了勒马绳,让
踏雪
放慢脚步,不过我听说猎场深处有很多危险的猛兽,比如黑熊、野狼什么的,妹妹你胆子小,可得跟紧我,别跟丢了
——
要是遇到猛兽,我还能护着你。
林婉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答应,她赶紧点点头：知道了哥哥,我肯定跟紧你,不跟你分开。
狩猎大会开始后,皇帝亲自射了第一箭,射中了一只奔跑的野兔,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欢呼声。随后,各位王公贵族都骑着马,朝着猎场深处跑去,马蹄声
哒哒
响,扬起一片尘土。我故意放慢速度,跟在人群后面,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婉儿的背影
——
她时不时回头看我,眼神里满是焦急,像在催我快点走,生怕我不去松树林。
我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慢悠悠地骑着马,四处观察周围的环境：左边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有几只鹿在低头吃草,尾巴时不时甩一下；右边是一片松树林,树叶茂密得能遮天蔽日,阳光都很难透进去
——
那就是上辈子我被埋伏的地方。我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是我特意让护卫磨锋利的,刀柄上还缠了防滑的布条,就等着沈子瑜的人送上门来。
果然,没过多久,林婉儿就骑着马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哥哥,我刚才看到一只白狐,就在前面的松树林里,雪白雪白的,可好看了！咱们快追吧,晚了就跑了！
好啊。
我点了点头,跟着林婉儿朝着松树林的方向跑去。踏雪
跑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冲进了松树林。一进树林,周围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树叶
沙沙
作响,还能听到不知名的鸟叫,偶尔还有风吹过树枝的
呜呜
声,显得有些阴森。林婉儿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像在说
终于上钩了,这次你死定了。她加快速度,朝着树林深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哥哥,你快点啊,白狐就在前面,别让它跑了！
我跟在她后面,心里冷笑不止。就在这时,突然从树林里跳出几个蒙面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手里拿着长剑,朝着我刺了过来,动作又快又狠。
哥哥,小心！
林婉儿假装惊慌地喊道,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可她的动作却很利索
——
猛地调转马头,朝着树林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去叫人来帮你！哥哥你坚持住,千万别出事！
我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眼神冰冷得像寒冬的雪。这些蒙面人,肯定是沈子瑜派来的,他们的衣服料子跟上次沈子瑜穿的一样,都是上好的云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家丁。上辈子我就是因为没防备,被他们打伤了胳膊,差点丢了性命,这辈子,我可不会再让他们得逞。
我拔出腰间的长剑,对着最前面的蒙面人刺了过去。那蒙面人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出招,赶紧挥舞长剑抵挡,可我的剑突然转向,刺向他的手腕
——
这是护卫教我的招式,专门对付用剑的人,能最快卸了对方的武器。只听
啊
的一声,蒙面人的剑掉在地上,他捂着手腕,疼得蹲了下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其他几个蒙面人见状,立刻围上来,长剑
唰唰
地朝着我刺来,招式又狠又急。我骑着
踏雪,灵活地躲避：一会儿向左躲,一会儿向右闪,还时不时用剑反击。踏雪
很有灵性,知道配合我的动作,每次都能精准避开蒙面人的攻击,甚至还会用身子撞向敌人,帮我争取时间。没过多久,几个蒙面人就被我打得节节败退,有两个人被我刺中了腿,倒在地上哀嚎,还有一个被
踏雪
撞了一下,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从树林外传来。我抬头一看,只见沈子瑜骑着马,带着几个家丁,朝着我这边跑来。他穿着一身蓝色的骑马装,脸上带着
焦急
的表情,看到地上的蒙面人,还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墨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蒙面人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冷笑一声,从马上跳下来,手里的剑指着他：子瑜,你就别装了。这些蒙面人,不就是你派来的吗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杀了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沈子瑜的脸色变了变,赶紧从马上跳下来,快步走到我身边,还想拍我的肩膀：墨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怎么会派蒙面人来杀你呢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啊！我刚才听到这边有打斗声,就赶紧带着人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你要是不信,可以问我的家丁,我们是不是刚到。
好朋友
我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手里的剑又往前递了递,剑尖差点碰到他的胸口,你要是把我当好朋友,就不会在上次做客的时候诬陷我私藏禁书；你要是把我当好朋友,就不会在猎场里派蒙面人来杀我；你要是把我当好朋友,就不会跟林婉儿合谋,想夺走我们侯府的一切！沈子瑜,你做的这些事,真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沈子瑜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从白变青,又从青变黑,像个被打翻的调色盘。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不停地往后退,眼神里满是慌乱。
就在这时,林婉儿带着一群人跑了过来,她脸上还带着
慌张
的表情,头发都有些乱了,看到地上的蒙面人,又看了看我和沈子瑜,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哥哥,子瑜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我看到这些蒙面人要杀哥哥,就赶紧去叫人了,还好你们没事。子瑜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说要去猎鹿吗
沈子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说道：我刚才听到这边有打斗声,就赶紧带着人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墨渊被蒙面人围攻。婉儿,你快帮我跟墨渊解释解释,我真的没有派蒙面人来杀他,我们可是好朋友啊！
林婉儿皱着眉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子瑜,故意叹了口气：哥哥,子瑜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派蒙面人来杀你呢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比如这些蒙面人认错人了,把你当成别人了咱们可不能冤枉好人。
误会
我冷笑一声,走到一个还能动的蒙面人面前,一把扯下他的面罩。面罩下的人,竟然是沈子瑜家的管家！我记得他,上辈子就是他拿着绳子,把我绑进大牢的,还笑着说
大少爷,您就别挣扎了,沈公子说了,您这样的人,就该待在牢里。
沈子瑜,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拿着剑,指着沈子瑜,声音洪亮得整个树林都能听到,这个人是你家的管家,你敢说这些蒙面人不是你派来的你敢说你跟这件事没关系
沈子瑜的脸色惨白,像张白纸,他看着那个管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管家的鼻子大喊：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我不是让你在家看着院子吗你是不是疯了,敢来猎场杀人！你想害死我吗
那管家吓得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声音里满是绝望：公子,我……
我是被人逼的！是林婉儿小姐,她找到我说,要是我不带着人来杀林墨渊公子,就把我贪污家里银子的事情告诉老爷,还说要杀了我的家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没办法,只能照做啊！公子,我也是被逼的,您饶了我吧！
林婉儿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身子都晃了一下。她指着管家,声音都在发抖：你……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杀哥哥了你别血口喷人！我跟哥哥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害他！你肯定是被人收买了,想诬陷我和子瑜哥哥！
我没有胡说！
那管家大声喊道,声音里满是委屈和绝望,林婉儿小姐,你还记不记得,三天前的晚上,你在后门跟我见面,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还跟我说,让我在狩猎大会这天,带着人把林墨渊公子引到松树林里杀了,然后把罪名推到野狼身上,说这样谁都不会怀疑！这些话,我都记着呢,你别想抵赖！
众人听到这话,都惊讶地看着林婉儿和沈子瑜,议论声像炸开了锅：没想到林小姐是这样的人,竟然想杀自己的哥哥！沈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肯定跟这事有关系,不然管家怎么会帮他做事！真是人心隔肚皮啊,平时看着挺和善的,没想到这么狠！侯府这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母亲也赶了过来,她听到管家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婉儿的鼻子,眼泪都流了下来：婉儿,子瑜,你们……
你们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平时待你不薄啊,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想杀了渊儿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吗你母亲当年可是跟我拜过把子的姐妹,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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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儿和沈子瑜面如死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被抽走了魂魄。他们没想到,自己的阴谋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揭穿,更没想到沈子瑜的管家会当场反水
——
大概是管家知道这事败露,想拉他们垫背,保住自己的命。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传来,皇帝带着侍卫走了过来。原来刚才的打斗声太大,惊动了在附近狩猎的皇帝,他特意过来看看情况。当太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皇帝说清楚后,皇帝龙颜大怒,把手里的马鞭往地上一抽,厉声说道：好啊,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皇家猎场里杀人,还想诬陷好人！来人啊,把林婉儿和沈子瑜关入大牢,彻查此事,绝不姑息！要是查出还有同党,一并严惩！
侍卫们立刻上前,拿出铁链,把林婉儿和沈子瑜绑了起来。林婉儿一边挣扎一边哭,还想跟我求情：哥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是被沈子瑜骗了,都是他让我做的,你放过我吧！
沈子瑜则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脸色灰败得像死了一样,大概是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完了。
看着他们被侍卫带走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释然
——
上辈子的仇恨终于报了,我终于可以摆脱过去的阴影,好好活下去了。母亲走到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掌心的温度暖得我鼻子发酸。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渊儿,让你受委屈了,这么久都要跟这些人斗智斗勇。
没事,母亲,都过去了。
我笑着擦了擦母亲的眼泪,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咱们了。
从此以后,我专心致志地辅佐父亲打理侯府的事务,每天跟着父亲学习朝堂上的规矩,还请了名师教我兵法和谋略。在我的帮助下,侯府不仅摆脱了之前的危机,还越来越兴旺,父亲也因为政绩突出,被皇帝封为
镇国侯,成为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而我也因为在狩猎大会上的表现,被皇帝看中,让我跟着太子学习,成了京城中人人敬仰的少年英雄
——
以前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现在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的。
不过,我知道,这只是我人生的一个新开始。未来还有很多挑战和困难在等着我,比如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比如其他贵族的嫉妒和陷害,比如边境的战乱。但是我已经准备好了
——
我经历过地狱的痛苦,尝过背叛的滋味,现在的我,再也不是那个单纯懵懂的少年了。我会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迎接每一个挑战,守护我在乎的人,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人生。毕竟,我不仅要为自己活,还要为母亲、为父亲、为侯府,活成最耀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