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满的产后日常：喂奶、换尿布、追老公拉的屎。
直到某天直播崩溃大哭：这届崽比甲方难带多了！
意外爆火后,她索性把宝妈人设焊死在脸上：
宝妈穿搭：防吐奶深V还是防侧漏高腰
科学育儿：用概率论计算娃夜醒次数。
黑粉骂她消费孩子,她反手晒出早教班发票：
姑奶奶变现的钱够他读到常春藤,酸什么酸
三年后IPO敲钟现场,她抱娃发表获奖感言：
感谢我儿贡献的屎尿屁素材,下一站——带你们炒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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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满觉得自己像个人形奶瓶,还是二十四小时智能恒温（偶尔失灵）、自带震动（被哭闹催的）和漏液（堵奶时）提示的那种。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市睡得像个死沉死沉的巨人,只有她卧室里一盏昏暗的小夜灯还顽强地亮着,像巨人身旁一只疲惫不堪的萤火虫。儿子墩墩在她怀里吭哧吭哧地奋力吸吮,发出小猪进食般的哼哼声。这声音平时听着还有点可爱,但在此刻,伴随着窗外偶尔路过的货车轰鸣和老公周毅那厢传来的、轻微却持续的鼾声,简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最后一整个稻草垛子。
她的头发油得能炒菜,随便抓了个揪揪顶在脑袋上,几缕散发黏在汗湿的额角。眼角还挂着一颗摇摇欲坠的眼屎。身上那件哺乳睡衣,胸前印着两大块深色的、地图边界不断扩张的奶渍,还散发着一股酸奶混合着婴儿口水的微妙馊味。
另一边,电脑屏幕上,PPT还停留在第三页。那是她产前做的方案,标题年度品牌焕新整合营销策略的字样此刻看起来像个遥远而讽刺的笑话。对话框里,上司的头像灰着,但几小时前的留言像淬了毒的针：小满,客户对方向还是不太满意,觉得不够‘破圈’。明天,最迟明天中午,必须给一版新的！知道你特殊时期,但项目不等人啊！
特殊时期去他娘的特殊时期！这特殊时期怎么就没人体谅她半夜还得起来伺候甲方…哦不,是伺候怀里这个真正的、无法拒绝的小甲方
墩墩终于吃饱了,小嘴一松,脑袋一歪,满足地睡去,嘴角还溢出一缕奶痕。朱小满机械地把他竖起来,靠在肩上,熟练地拍出一个响亮的奶嗝。刚把他放回小床,没到三分钟,熟悉的、预示着山雨欲来的吭哧声又开始了。
不是刚吃完吗！膀胱在抗议,她憋尿快憋到极限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晚饭那碗没滋没味的汤汤水水早就消耗殆尽。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疼。
她蹑手蹑脚摸出卧室,冲向厕所。刚解决完个人问题,手都没来得及洗,主卧里周毅的鼾声诡异地停了,接着传来他迷迷糊糊的、带着睡意的呼喊：小满墩墩是不是又哭了你搞不定吗要不要我…
不用！睡你的！朱小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火星子。她冲回客厅,墩墩的吭哧已经成功晋级为嘹亮的、极具穿透力的嚎哭,小脸憋得通红,四肢胡乱挥舞。
哦哦哦,不哭不哭,妈妈在,妈妈在…她赶紧又把小祖宗抱起来,来回踱步,摇晃,哼着跑调的摇篮曲。膀胱再次发出紧急信号。饥饿感更强烈了。PPT上司的留言在脑子里循环播放。周毅那半句要不要我像个可笑的背景音。
她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儿子,在逼仄的客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濒临崩溃的母兽。目光扫过墙角那堆没拆的快递,沙发上堆成小山的脏衣服,还有餐桌上那半杯周毅喝剩的、已经凝了一层奶皮的咖啡。
绝望。深深的、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可能是长期睡眠不足导致了精神失常。她一只手艰难地抱着持续输出噪音的墩墩,另一只手摸索到沙发上充电的手机,指纹解锁,几乎是凭着本能点开了一个最常用的直播软件——产前她常看美妆博主直播解压。
摄像头啪一下亮了。屏幕上瞬间映出她那张油头垢面、眼屎模糊、写满生无可恋的脸,背景是混乱的客厅和怀里那个张大了嘴、哭得地动山摇的肉团子。
她也没看有没有人进来,也没管什么角度美颜,就把手机往茶几上一靠,对着镜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姐妹们…呵呵…直播个地狱级副本…这届崽…比甲方难带多了！真的！甲方只要钱！这玩意儿…他不仅要钱！他还要命啊！！！
她的话颠三倒四,声音因为情绪激动和缺乏睡眠而劈叉：…白天装了一天孙子…晚上还得给他当牛做马…老公老公就是个吉祥物！只会问‘要不要我’…你要你个…脏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变成一声巨大的、扭曲的哽咽。
怀里的墩墩哭得更凶了,小腿猛地一蹬,一脚精准地踹在她酸胀的乳房上。
嘶——剧痛袭来,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朱小满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不是默默流泪,是嚎啕大哭,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得浑身发抖,哭得语无伦次：…呜呜…踹死我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什么为母则刚…都是骗人的！刚个屁！老娘只想刚烈赴死！…凭什么啊！凭什么就我这么累！凭什么啊——！！
她抱着孩子,对着手机镜头,哭得惊天动地,哭得毫无形象,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三岁孩子。
完全没注意到,手机屏幕上,观看人数那一栏,数字正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疯狂跳动。
从个位数,跳到两位数,跳到三位数…然后突破四位数！
弹幕开始密密麻麻地涌现,快得几乎看不清：
【卧槽！真实！窒息了！】
【姐妹抱抱！我懂！一模一样！昨天我刚这么哭过！】
【哈哈哈哈踹死我算了！人间真实！】
【吉祥物老公哈哈哈哈！过于精准！】
【这姐们哭得…我好想笑但又好想哭！】
【关注了！比那些装幸福的假人真实一万倍！】
【礼物刷一波！给姐妹众筹一滴眼药水！】
【+1！众筹一个能睡觉的夜晚！】
屏幕上开始接二连三地冒出各种小礼物动画,小心心,小啤酒,甚至还有几个价格不菲的火箭、跑车嗖嗖地飞过！
朱小满完全没看见。她哭得投入,哭得忘我,哭到差点背过气去。直到怀里的墩墩大概是被她剧烈的抖动和哭声吓到了,或者是哭累了,奇迹般地…停了下来。打了个响亮的哭嗝,小脑袋一歪,再次…睡着了。
朱小满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她打着嗝,茫然地看着怀里瞬间安静下来的小恶魔,又茫然地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视线终于聚焦在手机屏幕上。
观看人数：1.2万！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
礼物特效还在持续轰炸！
她的大脑宕机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
啊——！！！
一声短促的、被掐住脖子般的惊叫。手忙脚乱！差点把刚睡着的墩墩给扔出去！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屏幕扣在沙发上！
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刚才干了什么！
对着上万陌生人直播发疯！
哭诉老公是吉祥物！
抱怨孩子要命！
社会性死亡！绝对的社死！
几分钟后,她颤抖着手,做贼似的把手机翻过来。直播已经因为她刚才的动作中断了。但后台消息提示的红点数字,正在以每秒几十个的速度疯狂增加！私信、评论、@…爆炸了！
她点开最近的一条私信,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性头像：姐妹！你太勇了！看哭我了！能不能加个群我们好多宝妈都想跟你聊聊！
又点开一条：博主！求你开个账号！就直播日常！我们需要你这样的真实声音！
再一条：刚才那段我录屏了！发给我老公看了！他沉默了哈哈！谢谢你替我发声！
朱小满瘫在沙发上,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墩墩,又看看手机里那片还在不断沸腾的网络海洋。一种极其荒谬、极其不真实的感觉笼罩了她。
崩溃…也能崩出条路来
第二天,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朱小满颤巍巍地注册了一个新账号,ID就叫——满墩墩的鸡飞狗跳。
简介更直白：专业崩（赔）溃（钱）式养娃,附赠吉祥物老公观赏。信我,比育儿百科真实。
她咬着牙,把昨晚那段社死录屏（好心的网友发给了她）剪掉了最嚎啕大哭的部分,留了前面那段语无伦次的吐槽和最后惊愕的表情,发了第一条视频。
然后,她抱着墩墩,像等待审判一样守着手机。
一小时。点赞破万。评论数千条。全是哈哈哈哈和世另我（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粉丝数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窜。
朱小满懵了。周毅凑过来看,看到吉祥物老公几个字,表情复杂：老婆,我…
朱小满猛地抬头,眼睛里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的光芒,混合着疲惫、兴奋和破罐破摔的狠劲。
闭嘴！她打断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戳着,规划着内容,从今天起,你的人设就是‘吉祥物’！墩墩的人设是‘甲方’！我的人设是…是…她卡壳了。
周毅小心翼翼：…被生活折磨的勇士
朱小满一拍大腿：对！被生活折磨但绝不低头的…搞钱战士！
她彻底豁出去了。什么形象什么隐私能变现吗能让她从这屎尿屁的深渊里爬出来喘口气吗能就别废话！
她举着手机,追着墩墩拍：
宝妈ootd（今日穿搭）：镜头对准自己沾满奶渍、口水印的睡衣,再拉开衣柜,指着那些产前精致的小裙子,痛心疾首：防吐奶深V还是防侧漏高腰姐妹们,告诉我怎么选！在线等,挺急的！（最后穿了件领口能拉到底、腰头能提到胸的旧T恤）
科学育儿：黑板上写着复杂的公式：已知墩墩平均每小时吃奶一次,每次耗时20分钟,夜醒概率70%,求老母亲连续睡眠超过两小时的概率她顶着鸡窝头,拿着粉笔煞有介事地计算,最后得出一个无限接近于零的结果,然后把粉笔一扔,抱头痛哭（假的）。
老公试用报告：偷拍周毅给孩子换尿布,手忙脚乱把尿不湿前后穿反,还试图用抽纸巾给娃擦屁屁。朱小满画外音冰冷点评：试用型号：家庭版吉祥物。主要功能：添乱、提问、占用氧气。续航能力：喊累比谁都快。综合评分：负分滚粗！（次日直播：周毅经过特训,成功独立换尿布一分钟,获赠‘铁废物’奖杯一座）
黑粉如期而至,在评论区跳脚：
消费孩子！恶心！
拿老公和孩子博眼球,low穿地心！
这孩子长大了看到这些会恨死你！
朱小满正在直播冲奶粉,看到这条,直接笑了。她放下奶瓶,拿起旁边茶几上一张纸,啪一下怼到镜头前。
酸什么酸瞪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啥！
那是一张早教班的收费发票,金额后面好几个零。
姑奶奶变现的钱！够他读到常春藤盟校了！懂！这叫教育投资！用互联网思维赋能传统育儿！再叭叭下次直播众筹送你去南极挖土豆！
直播间弹幕瞬间被哈哈哈和怼得好刷屏。礼物又刷了一波。
日子在鸡飞狗跳和流量暴涨中一路狂奔。朱小满成立了工作室,租了间大一点的房子,请了助理,甚至拉来了原本做技术的周毅负责后台和数据。她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深夜崩溃的新手妈妈,她成了万千宝妈眼中的互联网嘴替和搞钱明灯。
三年后。某大型视频平台年度创作者大会。聚光灯耀眼,台下坐满了人。
主持人激动地喊着：…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本届最具商业价值创作者,粉丝超过5000万,独创‘崩溃式育儿’流派,用真诚和幽默陪伴了无数妈妈——‘满墩墩的鸡飞狗跳’,朱小满女士！
音乐响起。聚光灯追光下。
朱小满走了出来。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裙,高跟鞋踩得哒哒响,气场全开,笑容自信。
但！
她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小西装、啃着磨牙饼干的墩墩。小家伙一点不怯场,对着镜头挥舞着饼干,糊了亲妈一肩膀渣子。
台下响起善意的哄笑和雷鸣般的掌声。
朱小满走到话筒前,调整了一下高度,没管肩膀上的饼干渣。
谢谢,谢谢大家。她开口,声音沉稳,带着笑意,首先,澄清一下,我儿子今天不是嘉宾,他是我的防伪标识。免得有人说我红了就飘了,不像个妈了。
台下又笑。
很多人问我,怎么做到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其实秘诀就一条：真诚地…崩溃。
感谢我儿子墩总,三年如一日,稳定提供最高质量的屎尿屁素材和崩溃灵感。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墩墩适时地啊了一声,像是在回应。
全场爆笑。
也感谢我家吉祥物…哦不,孩儿他爸周毅先生,始终如一地扮演好他的工具人角色,为我的创作贡献了无数‘废物利用’的经典案例。
镜头给到台下,周毅捂着脸笑,耳朵通红。
最后,感谢所有陪我哭、陪我笑、看着我一路从厕所直播间走到这里的姐妹们！是你们让我知道,妈妈的崩溃不值钱,但妈妈的坚韧和幽默,无价！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朱小满举起怀里懵懂的墩墩,像举起一个奖杯,对着全场,也对着无数直播镜头,露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带着饼干渣的笑容：
所以,别问下一站去哪！
问就是——
带你们炒股去！搞钱才是当妈最好的医美！谢谢大家！
聚光灯下,她抱着孩子,肩膀上是饼干渣,脚下是星辰大海。
墩墩上学记
墩墩上小学第一天,朱小满举着云台跟到校门口,镜头怼着他背着书包的背影：家人们,甲方幼崽正式进入义务教育阶段！今天主打一个‘母慈子孝’,我绝不哭！
结果墩墩回头,小手扒着校门栏杆,奶声奶气喊：妈,你昨天直播说我同桌小花的辫子像拖把,她刚才瞪我了。
朱小满的镜头晃了晃,弹幕笑疯：【甲方开始反杀了！】【建议改名叫‘满墩墩的互相伤害’】
放学时,朱小满果然没哭——她忙着跟老师理论。墩墩把同桌的数学作业本画成了鸡兔同笼追击战,老师告状,朱小满掏出手机点开直播：家人们评评理！这画风,是不是完美继承了他娘的艺术基因（转向老师）要不这样,我给班级捐套欧几里得漫画,算艺术启蒙
当晚直播标题：甲方幼崽首战告捷,成功让班主任关注我账号
墩墩的恋爱报告
高二那年,墩墩被朱小满抓包早恋。小姑娘是班长,戴眼镜,说话条理清晰,第一次上门就捧着笔记本跟朱小满谈判：阿姨,我和墩墩约定考同一所大学,这是我们的学习计划,包含每周约会时长（两小时,图书馆）和成绩奖惩机制。
朱小满对着镜头挑眉：看到没这才是甲方该有的样子！比他爹强多了！
转头给周毅发消息：【看看人家小姑娘,比你当年只会送早饭高级多了】
周毅秒回：【……我当年送的是你爱吃的流沙包】
后来小姑娘成了墩墩的女朋友,陪他一起在朱小满的直播里出镜。朱小满指着两人写满公式的草稿纸：家人们,这叫什么这叫‘用概率论计算爱情保鲜期’！比那些腻歪情话靠谱多了！
墩墩结婚现场
婚礼当天,朱小满穿着高定礼服,却在致辞时掏出手机：感谢各位来宾！特别感谢墩墩的新娘——当年那个带着学习计划上门的小姑娘,现在成了我们家的‘首席财务官’！
她点开手机里的直播回放,是十年前小姑娘谈判的画面,当年我就说这姑娘能处,果然把墩墩管得服服帖帖！
墩墩无奈地笑,新娘却接过话筒：其实我当年看阿姨的直播,就觉得‘搞钱战士’的精神特别酷。现在我和墩墩创业,也多亏了阿姨那句‘真诚地崩溃,然后搞钱’。
台下掌声雷动,周毅偷偷抹眼泪,被朱小满拍了一下：哭什么这叫‘甲方升级成合作伙伴’,是好事！
番外：带孙子的日常
墩墩的儿子满月时,朱小满开了场三代同堂直播。镜头里,她抱着小孙子,旁边墩墩在给孩子换尿布（手法比当年周毅熟练多了）,周毅在厨房炖鸡汤（终于摆脱吉祥物称号）。
家人们,朱小满晃了晃手里的小袜子,看这图案——欧几里得抱着鸡兔,祖传的！
她转头对墩墩喊,记得给孩子算夜醒概率啊,公式我放你抽屉里了！
弹幕刷满爷青回,朱小满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搞钱带娃两不误！这才是人生赢家！
窗外阳光正好,客厅里飘着奶粉香和笑声,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崩溃的夜晚之后,悄悄铺开的温柔日子。
朱小满自叙
我今年七十了,头发白了大半,可直播间里那帮老粉还叫我小满姐。今天直播镜头对着阳台,我坐在藤椅上,手里转着老花镜,看墩墩他儿子——就是那个穿欧几里得袜子长大的小子,在楼下教他闺女骑平衡车。
你们还记得不我对着镜头笑,我第一次直播哭鼻子,墩墩才三个月,我头发油得能炒菜。
弹幕里立刻有人刷截图,还是当年那张糊着眼泪的脸,旁边配着这届崽比甲方难带的字幕。
其实后来我总琢磨,那天哪是崩溃啊,是老天爷把我往另一条路上推呢。之前在公司做策划,天天想破圈,结果真破圈,是靠一膀子奶渍和满屋子尿布。
四十岁那年,工作室扩张,我跟周毅吵了一架。他说我太拼,我说他还是那套差不多得了。吵到最后,他蹲在地上给我剥橘子,说：你当年骂我是吉祥物,现在我想当个合格的后勤部长。
后来他真的把库房管得井井有条,连墩墩谈恋爱时送姑娘的礼物,都是他按我直播里说的性价比公式挑的。
黑粉骂得最凶的时候,我确实失眠过。半夜爬起来翻墩墩的早教班发票,一张一张叠得整整齐齐,像在数自己的底气。后来墩墩带女朋友回家,那姑娘说：阿姨,我妈当年看你怼黑粉,才敢跟我爸提离婚,自己开了家花店。
我才明白,有些话不是白说的,有些路不是白闯的。
五十岁那年退居二线,把账号交给墩墩团队。他非要给我搞个退休仪式,我说别整那虚的,不如直播教我用新手机。结果那天直播间涌进来两百万人,全是说看小满姐长大的。我对着镜头鞠躬,忽然发现,原来我早不是一个人在哭,是一群人陪着我笑呢。
周毅走得比我早两年。临走前他拉着我的手,口齿不清地说：当年你说要当搞钱战士,我还以为你说着玩。
我没告诉他,其实我当年说那话时,心里虚得很,不过是想给自己壮胆。
现在孙子常问我：奶奶,你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是啥
我总指着墙上的照片——有我敲钟时抱墩墩的,有周毅举着铁废物奖杯的,有墩墩婚礼上新娘念学习计划的。
你看啊,我摸着照片上的褶皱,得意的哪是一件事是我没被尿片淹了,没被黑粉吓退,没让日子把我磨成面团子。
镜头里的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楼下传来小姑娘的笑声,跟当年墩墩第一次学会叫妈时一个调调。我对着镜头挥挥手：行了,今天就到这。我得下去看看,那丫头的平衡车,是不是按我教的‘三点支撑法’调的。
关直播前,最后一条弹幕飘过去：小满姐,你活成了我们想成为的样子。
我笑了,心想哪是啊,我不过是把一地鸡毛,扎成了能扛事的掸子而已。
晚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桂花香,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清晨,墩墩在我怀里打了个奶嗝,阳光突然就照进了那间乱糟糟的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