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峤,一名女保镖,常年日晒,肤色黝黑,任务是保护那个肤色苍白、体弱多病的豪门继承人谢知许。
一场蓄意的车祸里,他为护我撞伤头部,陷入昏迷。
醒来后,他记忆错乱,抓着我的手,苍白的脸上满是依赖,唤我姐姐。谢家为让他安心养病,开出天价合同,让我扮演他唯一的亲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单纯无害的小绵羊,只有我知道,就在出事前夜,他曾将我死死抵在墙角,眼底是偏执的疯狂:你再敢看别的男人一眼,我就打断他的腿,然后把你锁起来。
合同签得很顺利。
谢家的律师将那份天价合约推到我面前时,神情复杂。
有轻视,也有掩饰不住的艳羡。
我没看具体条款,直接在末页签下沈峤二字。
谢夫人眼眶泛红,握住我的手,力道很轻,像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沈小姐,知许……就拜托你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
走进那间纯白色的病房时,谢知许正靠在床头,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他瘦得厉害,皮肤是那种久不见光的苍白,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看到我时,瞬间亮了起来。
像一只找到了主人的小狗。
姐姐。
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病后的沙哑,还有毫不掩饰的亲近和依赖。
我走过去,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衣角,力气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姐姐,你去哪里了我醒来没看到你,很害怕。
他的眼神干净澄澈,仿佛一张白纸。
可我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车祸前夜的场景。
同样是这个人,在别墅的走廊尽头,将我死死抵在墙上。
他一手掐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指腹滚烫。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平日的温顺,全是翻涌的、偏执的疯狂。
沈峤,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危险,你再敢看别的男人一眼,我就打断他的腿,然后把你锁起来,让你这辈子眼里只有我。
那晚的记忆像一根刺,扎在我神经最敏感的地方。
我从不怀疑谢知许话里的真实性。
这个看似孱弱的病美人,骨子里是头不折不扣的野兽。
他偏执,疯狂,占有欲强到令人窒息。
我做他保镖的半年里,他辞退了三个男佣人、两个男园丁,还有一个仅仅是送文件多看了我一眼的司机。
理由千奇百怪,但最终都指向我。
我曾试图和他讲道理,换来的却是他更加变本加厉的监视。
我以为,我可以凭借专业素养应付这个麻烦的雇主,直到合约期满。
但我低估了他的疯狂。
那场车祸来得猝不及防。
一辆失控的卡车直直朝我所在的位置撞来,是谢知许,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在最关键的时刻,用他那副单薄的身体将我推开。
他倒在血泊里时,看着我的眼神亮得惊人。
像一场豪赌的胜利者。
如今,他躺在病床上,用最纯洁无辜的表情唤我姐姐。
一场精心策划的失忆,一场天衣无缝的表演。
他用一场苦肉计,为我量身打造了一座金色的牢笼。
而我,亲手签下了卖身契,走入笼中。
姐姐,他轻轻晃了晃我的衣角,打断我的思绪,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的眼尾耷拉下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没有。我回答得很快,声音干涩。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他追问,手指收得更紧。
我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我黝黑的脸,还有我脸上那道浅浅的疤。
姐姐,他忽然笑了,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你真好看。
我的心猛地一沉。
出院那天,谢家派了三辆车来接。
我扶着谢知许,在谢先生和谢夫人的簇拥下,坐进了中间那辆劳斯莱斯。
车内空间宽敞,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
谢知许始终紧紧挨着我,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姐姐,以后我们就住在一起了吗他问,语气里满是期待。
嗯。谢夫人抢在我前面回答,她慈爱地看着谢知许,又转向我,沈小姐,我们已经在家里为你准备好了房间,就在知许隔壁。
我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谢家庄园。
这里的装潢和我上次来时没什么不同,依旧是那种金碧辉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管家带着一众佣人早已等候在门口。
欢迎少爷回家。
谢知许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种场面,下意识地往我身后缩了缩。
他抓着我的手,低声说:姐姐,我怕。
我能感觉到,周围那些佣人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好奇。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肤色黝黑的大小姐,足以成为他们未来几个月最大的谈资。
我没理会那些视线,只是对谢知许说:别怕,我在这里。
他这才安心了些,任由我扶着他走进大门。
我的房间果然就在他隔壁,大得有些夸张,带着独立的衣帽间和浴室。
谢夫人体贴地为我准备了全套的女性用品,从护肤品到衣服,一应俱全。
沈小姐,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尺寸买的,要是不喜欢,我再让人去换。
不用了,谢谢夫人。
以后……就别叫夫人了,谢夫人叹了口气,叫我伯母吧。
她这是在提醒我,要尽快进入姐姐的角色。
我安顿好行李,正准备去看看谢知许的情况,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男人拦住了我。
是林风,谢家的保镖队长,也是我曾经的同事。
沈峤,他眉头紧锁,你真的要留下来这不合规矩。
林风是个很讲原则的人。
在我们这个行业,和雇主产生非工作之外的纠葛,是大忌。
这是我的私事。我淡淡地说。
私事林风拔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他们说你趁着谢少失忆,攀上了高枝,想当豪门太太!
这些话很难听,但我并不意外。
他们怎么说,和我无关。
沈峤!林风有些急了,你不是这样的人,谢家就是个火坑,尤其是那个谢知许,他……
林风的话没说完。
因为谢知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头。
他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居家服,赤着脚,就那么安静地站着,看着我们。
林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知许的目光从林风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我身上,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那背影,单薄又脆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知许!谢夫人惊呼一声,从房间里追了出来。
我心里一咯噔,立刻跟了上去。
谢知许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无论谢夫人在外面怎么敲门,怎么呼唤,里面都毫无回应。
这可怎么办啊!谢夫人急得团团转,医生说他现在情绪不能受刺激!
她回头,狠狠地瞪了林风一眼。
林风张了张嘴,百口莫辩。
最后,谢夫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恳求:沈小姐,你去试试吧,他只听你的。
我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
谢知许,开门。
里面没有声音。
我加重了力道:谢知许,我是沈峤。
依旧死寂。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放缓了声音。
……我是姐姐。
门内,终于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哭腔的回应。
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门开了。
谢知许眼眶通红地站在那里,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他看到我,立刻扑了过来,紧紧抱住我的腰,把脸埋在我的腹部。
姐姐,你别走,别不要我。
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温热的眼泪很快浸湿了我的衣服。
谢夫人和林风都松了一口气。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
这个拥抱,和那晚强硬的禁锢截然不同,充满了脆弱的依赖。
可我知道,这只是他伪装的另一面。
我不会走。我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却依旧不肯松手。
我只能半拖半抱着,将他弄回床上。
谢夫人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大碍后,才算彻底放心。
临走前,谢夫人特意嘱咐我:沈小姐,今晚……你能不能留下来陪着他我怕他再出什么状况。
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夜里,我就睡在谢知许房间的沙发上。
说是睡,其实根本没合眼。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床上那道视线,像探照灯一样,一直牢牢地锁在我身上。
直到后半夜,他大概以为我睡熟了。
黑暗中,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下床了。
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
他走到沙发边,蹲下身,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闭着眼,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轻轻地、带着一丝贪婪的留恋,划过我脸上的那道疤痕。
然后,是一声极轻的,近乎痴迷的叹息。
我的……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他忽然俯下身,冰凉的唇,印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谢知许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被抓包的惊慌。
他甚至还维持着那个亲吻的姿势,只是眼里的痴迷瞬间切换成了受伤和委屈。
姐姐,你……你没睡着
他迅速直起身,后退了两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走了,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就是想看看你还在不在……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这演技,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事,睡吧。
姐姐,你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有些头疼。
跟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影帝演对手戏,真的很累。
时间不早了,你需要休息。我只能这么说。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默默地爬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那团小小的隆起,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却没有丝毫心软。
第二天一早,谢夫人就来敲门了。
她看到我从谢知许房间里出来,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沈小姐,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
早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
林风低着头,一言不发。
谢先生和谢夫人则不停地给谢知许夹菜,嘘寒问暖。
知许,多吃点这个,补身体。
这个虾仁是你最爱吃的。
谢知许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他时不时地抬头看我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全程没看他,自顾自地吃着我的那份早餐。
一顿饭快结束时,谢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林风,他语气严肃,从今天起,你不用再负责少爷的安保工作了,去外院吧。
林风猛地抬头,满脸震惊。
先生
这是命令。谢先生不容置喙。
林风的脸瞬间白了。
去外院,意味着他被彻底边缘化了。
我知道,这是谢知许的手笔。
他甚至不需要开口,只需要一个委屈的眼神,就能让谢先生和谢夫人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而我,就是那个让他感到委屈的源头。
他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地警告了我。
林风走了。
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也有担忧。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什么也没说。
我自身难保。
谢知许的目的达到了,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吃完早餐,他拉着我的手,要去逛花园。
姐姐,你陪我。
谢家的花园很大,修剪得一丝不苟。
各色玫瑰开得正艳,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
谢知许像个真正的孩子,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他一会儿指着一只蝴蝶,一会儿又去闻一朵花的香味。
姐姐,你看,这朵花好香。
他摘下一朵白玫瑰,别在了我的耳边。
冰凉的花瓣擦过我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我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手却按住了我的肩膀。
别动,他凑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上,姐姐,你戴花真好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无法忽视的迷恋。
我僵住了。
不远处,几个正在修剪花枝的佣人看到了这一幕,纷纷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我毫不怀疑,今天之内,黑炭姐姐和病弱少爷花园定情的戏码,就会传遍整个庄园。
我推开他,摘下那朵花。
我对花粉过敏。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他低下头,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很无力。
他用失忆和脆弱做武器,把我困在这场他精心设计的游戏里。
我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知许吗病好了
我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正吊儿郎当地朝我们走来。
是陆家的二少爷,陆衍。
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也是谢知许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陆衍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佻。
这位是
谢知许立刻挡在了我身前,像护着宝贝的幼兽。
她是我姐姐。他看着陆衍,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
姐姐陆衍夸张地挑了挑眉,谢知许,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我怎么不知道
他绕过谢知许,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还是个……黑炭姐姐。他嗤笑一声。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谢知许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陆衍!他声音发冷,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
哟,还护上了。陆衍非但没收敛,反而更加来劲了,我说错了吗你看看她,又黑又土,脸上还有疤,说是你家新来的佣人我都信。谢知许,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这话已经不是挑衅,而是侮辱了。
我依旧没什么反应。
这种程度的言语攻击,对我来说不痛不痒。
但谢知许不行。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我说了……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抓着我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知许我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扶住他。
他的身体在发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我……我难受……他捂着胸口,身体软软地朝我倒了过来。
谢知许!我一把抱住他。
快叫医生!我对旁边吓傻了的佣人喊道。
陆衍也慌了神,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
喂,谢知许,你别装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庄园里顿时乱成一团。
我抱着昏过去的谢知许,看着陆衍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心里一片冰冷。
我知道,陆衍麻烦大了。
而谢知许,又一次用他最擅长的武器,赢得了所有人的同情,并且,成功地将我与他的命运,捆绑得更紧了。
谢知许被送回房间,家庭医生和谢先生、谢夫人都赶了过来。
诊断结果是情绪受到剧烈刺激,导致旧疾复发。
谢夫人哭得差点晕过去,指着陆衍的鼻子破口大骂。
陆衍被骂得狗血淋头,连连道歉,但无济于事。
最后,谢先生一个电话打到了陆家,陆衍被他爸派来的人强行拖走了。
一场闹剧,以谢知许的胜利告终。
我站在门外,听着房间里谢夫人心疼的哭声和谢知许虚弱的安慰声,觉得无比讽刺。
姐姐……
门开了,谢知许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地看着我。
你进来。
我跟着他走进房间。
谢先生和谢夫人已经离开了。
他关上门,刚才还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气的样子,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走到我面前,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我脸上的疤痕。
他弄疼你了吗他问。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阴冷的寒意。
我没有回答。
姐姐,他又问了一遍,眼神里透出执拗,他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他却不信。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浅,却让我背脊发凉。
没关系,他说,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你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他歪了歪头,一脸无辜,我只是个病人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只是跟爸爸说,我再也不想看到陆衍了。爸爸最疼我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
但我知道,以谢家的势力,要让一个人消失,再简单不过。
陆衍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对我出言不逊。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不是在保护我。
他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标记他的所有物。
接下来的日子,谢知许对我愈发寸步不离。
吃饭、散步、看书,他都要我在旁边陪着。
我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每天重复着扮演姐姐的工作。
谢家的佣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从最初的好奇探究,变成了敬畏和讨好。
他们都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姐姐,是谢知许唯一的软肋,也是他最锋利的武器。
没人敢再对我有丝毫怠慢。
我被困在这座华丽的庄园里,与外界的联系几乎被完全切断。
我的手机被谢知许以辐射对身体不好为由收走了。
他给我配了一部新的,但那部手机除了能接通谢家内部的电话,什么也做不了。
我试过反抗。
我需要和我的家人联系。
姐姐,他垂下眼眸,声音委屈,我们不就是家人吗
一句话,堵死了我所有的路。
我开始失眠。
每晚躺在沙发上,我都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
他好像不用睡觉,有无穷的精力,用来看守他的猎物。
有一次,我半夜渴醒,去厨房倒水。
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站在我的房门口。
不是他自己的房间,是我的。
他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是我房间的备用钥匙。
看到我,他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对我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
姐姐,你的房门没锁好,我帮你锁一下。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几乎冻结。
他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如果我今晚没有醒来,他是不是就会用这把钥匙打开我的房门,走进我的房间
他看穿了我的恐惧,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姐姐,你在怕什么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将我堵在墙角,重复着我们之间无数次上演过的戏码。
我是你的弟弟啊。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蛊惑的魔力。
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我推开了他。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谢知许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他大概没想到,一向顺从的我,会突然反抗。
滚出去。我看着他,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脸上的错愕,慢慢变成了受伤。
姐姐……
我不是你姐姐!我终于失控地喊了出来,谢知许,别再演了,你不累吗!
空气死一般地寂静。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最后一丝伪装的脆弱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阴郁和偏执。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
不是那种纯良无害的笑,而是一种带着疯狂和毁灭气息的笑。
不演了他歪着头,一步步重新向我走来,好啊。
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惊人,逼我抬起头。
沈峤,他凑到我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你以为,你真的能逃得掉吗
你以为签了那份合同,你只是扮演我的姐姐
你太天真了。
他眼底的疯狂,像一团黑色的火焰,几乎要将我吞噬。
从你踏进谢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
是我的姐姐,我的爱人,我的一切。
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半步。
他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诅咒,一字一句,敲碎了我最后一点侥幸。
摊牌了。
也好。
不用再陪他演戏,我反而松了口气。
谢知许,你这是非法拘禁。我冷冷地看着他。
非法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峤,看看你签的合同。你自愿放弃人身自由,全天候陪伴我,直到我『康复』。白纸黑字,还有你的签名。
他早就设好了天罗地网。
你以为我不敢报警
你报啊。他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你猜,警察是信一个精神状况不稳定的病人,还是信谢家的继承人
何况,他顿了顿,眼里的疯狂更甚,你敢报警,我就敢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这里跳下去。
我会告诉他们,是你,我最爱的姐姐,逼死了我。
沈峤,你想背负一条人命吗
他是个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想怎么样他松开我的下巴,转而捧起我的脸,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不想怎么样。
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永远。
像现在这样,不好吗他轻声说,你拥有花不完的钱,至高无上的地位,所有人都敬着你,畏惧你。
你只需要陪着我,爱我。
这很难吗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谢知许,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恶心
他重复着这个词,眼底的风暴在疯狂聚集。
下一秒,他猛地将我推到墙上,巨大的力道撞得我背脊生疼。
你再说一遍。他掐着我的脖子,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收紧,窒息感一点点传来。
但我没有求饶。
我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看似拥有一切的男人,其实一无所有。
他可悲又可笑。
我的眼神彻底激怒了他。
沈峤!他低吼着,眼眶因为愤怒而泛红,你凭什么这么看我!凭什么!
你以为你很高尚吗你不过是我花钱买来的一个玩物!
我让你当姐姐,是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口不择言,用最恶毒的话攻击我。
可我心里,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就在我以为他真的会掐死我的时候,他却突然松开了手。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滚。他闭着眼睛,声音里满是疲惫和痛苦,现在就滚。
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我没有回我的房间,而是直接走向庄园大门。
我以为他会叫人拦住我。
但他没有。
我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走出了那座困了我一个多月的金色牢笼。
深夜的冷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自由的喜悦。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另一场游戏的开始。
我没有回公司宿舍,也没有联系任何朋友。
我找了一家最偏僻的旅馆住下,拔掉了手机卡。
我需要冷静,需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谢知许最后那个滚字,不像是演戏。
他眼里的痛苦,也不像是假的。
但我不敢赌。
一个偏执狂的示弱,往往是更危险的陷阱。
我在旅馆里待了三天。
三天里,我反复回忆着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他的破绽,找出能让我彻底摆脱他的方法。
但一无所获。
他太聪明,也太谨慎了。
那份合同,更是天衣无缝。
第四天早上,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我以为是旅馆服务员,没有多想,直接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谢夫人。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看到我,她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
沈小姐,她抓着我的裤脚,泣不成声,我求求你,求求你回去吧。
我愣住了。
知许他……他要不行了。
我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白色病房。
这一次,谢知许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发出滴滴声的仪器。
他闭着眼睛,脸色比我上次见他时还要苍白,几乎是透明的。
你走之后,他就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谢先生站在我身边,声音沙哑地解释着,昨天晚上,他割腕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幸好发现得及时,谢先生叹了口气,但医生说,他求生意志很弱,如果再这样下去……
他没有再说下去。
我走到病床边,看着那个安静得仿佛已经死去的男人。
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
这就是他的新把戏吗
用自残,用生命来威胁我。
沈峤。
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青烟。
他朝我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
他的手很冷,像一块冰。
你回来了。他笑了,那笑容虚弱又满足。
别再闹了。我说。
我没有闹。他看着我,眼神固执得可怕,姐姐,没有你,我会死的。
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他不是。
这个疯子,真的会为了留住我,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他自己的命。
留下来,他用尽力气,收紧了手指,求你。
我看着他眼底的哀求和疯狂,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好像,真的逃不掉了。
我留了下来。
作为交换,我提出了我的条件。
第一,搬出谢知许的房间,我有我自己的空间。
第二,恢复我的通讯自由,我需要一部能正常使用的手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不能再对我动手动脚。
我们只是『姐弟』。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强调。
谢知许躺在病床上,沉默了很久。
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好。
他的妥协,让我有些意外。
但我没时间多想。
能争取到暂时的和平和自由,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
出院后,我们回到了谢家庄园。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我依然是谢家的大小姐,他依然是需要我照顾的弟弟。
但我们都心知肚明,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我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墙。
他遵守了我们的约定,没有再踏足我的房间,也没有再对我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时时刻刻地追随着我。
那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让我无处遁形。
我拿回了我的手机,第一时间联系了林风。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他如释重负的声音。
你没事就好。
我需要你帮忙。我开门见山。
你说。
帮我查一个人。我说出了一个名字,秦筝。
秦筝。
谢知许的心理医生。
也是唯一一个,在谢知许失忆前,就和他有深度接触的外人。
摊牌那天,谢知许说漏了一个细节。
他说,他早就知道我脸上有疤。
可我这道疤,是半年前一次任务留下的,很淡,平时用头发就能遮住。
做他保镖后,我更是时刻注意,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不可能知道。
除非有人告诉他。
而那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秦筝。
我查过秦筝的资料,履历完美得不像话。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业内顶尖的心理专家。
但直觉告诉我,这个人有问题。
林风的效率很高。
两天后,他就给了我答复。
查到了。这个秦筝,有问题。
电话那头,林风的声音很严肃。
她的履历是假的。她根本不是什么哈佛毕业的心理学博士,她毕业于东欧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主修的是……催眠。
催眠。
我的心猛地一沉。
而且,林风继续说,她和谢知许,不是简单的医患关系。有人看到过,他们深夜在一家私人会所见面。
最关键的是,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在被抓前,收到过一笔巨额转账。
转账的账户,就属于秦筝。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车祸是蓄意的。
失忆是假的。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除了谢知许,还有一个秦筝。
她不是谢知许的医生。
她是他的同谋。
这个认知,让我不寒而栗。
谢知许的疯狂,远比我现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个精通催眠和心理操控的帮凶。
我决定去会会这个秦筝。
我以关心弟弟病情为由,向谢夫人提出,想和秦医生聊一聊。
谢夫人欣然同意。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秦筝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也更漂亮。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看起来专业又可靠。
沈小姐,你好。她主动伸出手。
我跟她握了握。
她的手很暖,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
秦医生,我开门见山,我想知道,知许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不答反问:沈小姐似乎很希望他能尽快康复
我是他姐姐,我当然希望他好。我滴水不漏地回答。
是吗她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怕他『康复』
我心里一凛。
她在试探我。
秦医生这是什么意思我面不改色,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她端起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沈小姐只要记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知许给你的。只要他好好的,你就能一直当你的谢家大小姐。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她放下咖啡杯,看着我,眼神骤然变冷。
那你,也会跟着一起陪葬。
赤裸裸的威胁。
我看着她那张温和无害的脸,忽然觉得,她比谢知许更可怕。
谢知许的疯狂,是写在脸上的。
而这个女人的疯狂,却藏在最深的海底。
你是谁我问。
我是谁不重要。她重新戴上那副温和的面具,重要的是,我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也是……唯一能毁了你的人。
沈小姐,做个聪明人。
她说完,站起身,优雅地离开了。
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原地,手脚冰凉。
和秦筝的见面,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我面对的,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两个。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他们像两张网,从不同的方向,将我死死罩住。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我开始主动出击。
我利用谢家大小姐的身份,开始插手谢氏集团的事务。
这当然引起了谢家那些旁支和元老的不满。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也敢对公司指手画脚
她懂什么不过是靠着少爷的宠爱,狐假虎威!
各种难听的话,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不在乎。
谢知许也不在乎。
他甚至很高兴我这么做。
姐姐,你喜欢的话,整个公司都给你。他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我,眼里满是宠溺。
我利用他给我的特权,迅速在公司安插了我的人,其中就包括林风。
我需要一个支点,来撬动谢家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
同时,我也在暗中调查秦筝。
这个女人,像个幽灵,几乎没有任何过去的痕迹。
但我还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她的银行账户。
除了给肇事司机的那笔巨款,她每个月,还会给一个国外的账户,汇一笔固定的生活费。
收款人,叫秦默。
我让林风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很快,结果出来了。
秦默,是秦筝的亲弟弟。
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一直在国外一家昂贵的私人疗养院里治疗。
而那家疗养院,恰好是谢氏集团旗下的产业。
一切都说得通了。
秦筝不是谢知许的同谋。
她是他的傀儡。
谢知许用她弟弟的病,拿捏着她的命脉,逼她为自己做事。
这个发现,让我看到了一丝曙光。
也许,秦筝可以成为我的盟友。
我再次约见了秦筝。
还是那家咖啡馆。
我没有兜圈子,直接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是秦默的病历,和那家疗养院的资料。
秦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温和的伪装,终于出现了裂痕。
你……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想干什么。我看着她,语气平静,我只想和你谈个合作。
合作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和你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
我们可以一起,摆脱谢知许。
她愣住了,随即疯狂地摇头。
不可能的……你斗不过他的……他是个魔鬼!
一个人斗不过,两个人呢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秦筝,你难道想一辈子被他控制,当他的杀人工具吗
你弟弟的病,需要钱。但如果你的手上沾了血,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当他的姐姐吗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了她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崩溃。
我……我能做什么她喃喃自语。
把他送进他该去的地方。我说,精神病院。
你有他所有的病历,你最清楚他的精神状况有多不稳定。只要你肯出庭作证,我们就有机会。
可是……我弟弟……
你弟弟,我会想办法。我打断她,我会把他转到安全的疗养院,保证他得到最好的治疗,费用我来出。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我看着她,说出了我的计划。
策反他。
让他相信,你已经彻底臣服于他,然后,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秦筝看着我,眼里的恐惧和挣扎在交战。
最终,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只剩下决绝。
好。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秦筝是个优秀的演员。
她开始更加频繁地出入谢家,对谢知许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顺从和崇拜。
她会陪他聊天,听他倾诉那些偏执疯狂的想法,然后给予他肯定和鼓励。
知许,你做得对。
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拥有一切。
沈峤小姐能被你爱上,是她的荣幸。
她在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催眠谢知许。
让他沉浸在自己构建的幻想里,变得更加自大,也更加没有防备。
谢知许很吃这一套。
他开始越来越依赖秦筝,甚至把她当成了唯一的知己。
他会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地谈论他对我变态的占有欲,谈论他那些疯狂的计划。
而秦筝,则用一支录音笔,将这一切全都记录了下来。
与此同时,我也在公司里,一步步架空谢家的那些元老。
我利用谢知许给我的权力,提拔新人,改革制度,将公司的掌控权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谢先生和谢夫人对我颇有微词,但碍于谢知许,他们敢怒不敢言。
一切都在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直到那天。
我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谢知许突然推门进来了。
他没有坐轮椅,是自己走过来的。
他看起来精神很好,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健康的红晕。
姐姐。他笑着叫我。
我心里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有事
没事,他走到我办公桌前,拿起一个相框,就是想来看看你。
相框里,是我和我父母的合照。
是我唯一带来的,属于我过去的东西。
他拿起相框,摩挲着照片上我的脸。
姐姐,他突然说,你好像很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会担心的吧
他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和往日一般无二的,纯良的笑容。
但那笑容里,却藏着我无法忽视的,森冷的寒意。
他在威胁我。
他知道了什么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公司最近很忙。我淡淡地说。
是吗他放下相框,绕过办公桌,走到我身后。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我的椅子扶手上,将我整个人圈在他的怀里。
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姿势。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赢了
他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上,激起一阵战栗。
你以为,你拉拢了林风,策反了秦筝,就能把我怎么样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很惊讶吗他轻笑一声,手指玩弄着我的一缕头发。
沈峤,你太小看我了。
你真以为,我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随时可能背叛我的傀儡吗
秦筝的那支录音笔,是我给她的。
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包括你和她的每一次见面,每一次『密谋』。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一个自作聪明、跳梁了半天,却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别人股掌之间的小丑。
你和林风,在公司里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也都知道。
我只是在等你。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情人呢喃的语气,残忍地揭开了最后的真相。
等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等你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
然后,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的战栗,我再亲手,把你拉回地狱。
姐姐,这个游戏,好玩吗
我没有说话。
说什么都很多余。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怎么不说话了谢知许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害怕了
我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俊美而疯狂的脸,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谢知许,我说,杀了我吧。
与其被他这样折磨,不如死了干脆。
他愣住了。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随即,一股滔天的怒火在他眼中燃起。
死他掐着我的脖子,将我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你想死你想离开我沈峤,我告诉你,不可能!
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怀里!
你的尸体,你的骨灰,都必须是我的!
他状若疯魔。
办公室的门就在这时被猛地推开。
林风带着几个保安冲了进来。
放开她!林风怒吼着,朝谢知许扑了过去。
谢知许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侧身一闪,然后一脚踹在了林风的肚子上。
林风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吐出一口血。
那几个保安还没近身,就被从门外涌进来的另一批黑衣保镖制服了。
是谢知许的人。
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拖出去。谢知许冷冷地命令。
林风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他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绝望和不甘。
沈峤……快跑……
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关上。
世界又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现在,谢知许重新看向我,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
他打横将我抱起,不顾我的挣扎,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公司的员工看着这一幕,都吓得噤若寒蝉,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他抱着我穿过长长的走廊,坐上专属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车早已等在那里。
车门打开,我看到了秦筝。
她坐在车里,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看到我,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被谢知许粗暴地塞进了车里。
车门落锁。
黑暗将我彻底吞没。
我被带到了一栋海边的别墅。
这里很偏僻,与世隔绝,像是世界的尽头。
我的手脚被绑着,嘴也被封上了胶带。
谢知许把我扔在客厅的地毯上,然后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姐姐,欢迎来到我们的新家。他晃着酒杯,笑得像个优雅的恶魔。
秦筝站在一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知许,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的。
我没有伤害她啊。谢知许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想让她永远陪着我而已。
你这是犯法!
犯法谢知许嗤笑一声,放下酒杯,走到秦筝面前。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秦筝,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手上也不干净
那场车祸,可是你一手策划的。
你说,如果我把证据交给警察,你那个宝贝弟弟,还能不能在疗养院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秦筝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你无耻!
谢谢夸奖。谢知许笑了,随即脸色一沉,现在,滚出去,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秦筝咬着牙,最终还是屈服了。
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和无力。
然后,她转身走了出去。
客厅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谢知许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撕掉了我嘴上的胶带。
姐姐,他温柔地看着我,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你想聊什么我冷冷地问。
聊聊……我们的未来。
他俯下身,冰凉的唇印在了我的唇上。
我偏过头,躲开了。
他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
没关系,他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女人。
接下来的日子,是地狱。
谢知许把我关在别墅里,用尽了各种方法,试图摧毁我的意志。
他会把饭菜端到我面前,然后在我面前,一勺一勺地,全部倒掉。
姐姐,你不爱我,就不配吃饭。
他会整夜整夜地,在我耳边,念着那些他臆想出来的,我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姐姐,你忘了没关系,我会帮你,一点一点地,全部想起来。
他会强迫我看那些血腥的恐怖片,然后在我最害怕的时候,抱住我。
别怕,姐姐,我会保护你。
他像个最精明,也最残忍的驯兽师。
用饥饿,恐惧,和虚假的温柔,一点点地,消磨我的精神。
我开始出现幻觉。
我甚至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但我始终没有屈服。
我心里还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我知道,我一旦崩溃,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我的沉默和反抗,彻底激怒了谢知许。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
他冲进我的房间,浑身酒气,眼睛通红。
沈峤!他把我从床上拖下来,摔在地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爱我!为什么!
我到底哪里不好!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欲望和疯狂。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最后的毁灭。
然而,预想中的侵犯,并没有到来。
他只是掐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嘶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他哭了。
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他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脸上,滚烫。
我愣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不是伪装的脆弱,而是真正的绝望的痛苦。
谢知许的崩溃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第二天,他又恢复了那个优雅而残忍的恶魔模样。
但他没有再碰我。
他只是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让我出去。
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天,秦筝偷偷地给我塞进来一部手机。
手机里只有一条信息。
谢氏集团要变天了。
我愣住了。
我用手机连上了微弱的网络。
财经新闻的头版头条全都是关于谢氏集团的。
谢氏集团股价暴跌,疑似遭遇恶意收购。
谢氏集团内部动荡,多名股东联合逼宫,要求罢免董事长谢正天。
神秘财团出手,精准打击谢氏命脉,谢家恐将破产。
我看着这些新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谁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谢家逼到如此绝境
是林风吗
不可能,他没有这个实力。
那是谁
我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又觉得太过荒谬。
直到我看到,那篇报道里,出现了一个名字。
卫澄。
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财团的幕后操盘手。
我看着那个名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卫澄。
我的……前男友。
那个在我进入安保行业之前,被我亲手送进监狱的男人。
我和卫澄是警校的同学。
我们曾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我们曾约定要当一辈子的搭档。
直到那次任务。
为了掩护我撤退,他失手杀了一个毒贩。
那个毒贩有很深的背景。
上面施压,必须有人为此负责。
他为了保住我的前程,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他被判了十五年。
进去之前,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峤峤,等我出来。
我没等他。
我脱下了警服,成了一名保镖。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可现在,他出来了。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王者归来的姿态。
他成了能与谢家抗衡的商业巨鳄。
他为什么要对付谢家
是为了我吗
我不敢想。
我欠他的太多了。
我没有资格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猛地踹开。
谢知许冲了进来,他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新闻,他疯狂地笑了起来。
卫澄……又是卫澄!
沈峤,你可真行啊!
我这里才刚把你关起来,你那边就找好了下家!
他把手机狠狠地砸在墙上,摔得粉碎。
你告诉我!他掐着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谁!
我没有回答他。
我的沉默让他更加疯狂。
你不说是吗他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沉稳的、带着一丝沙哑的男声。
哪位
是卫澄的声音。
时隔多年,我依然能在一秒钟内就认出来。
我的心瞬间揪紧了。
卫先生,谢知许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愉悦,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谢知许,是沈峤现在的……男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
死一般的沉默。
我能想象到,卫澄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过了很久,卫澄才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不知道谢知许笑了,没关系,我可以让你知道。
他说着,突然伸手,撕开了我胸前的衣服。
我惊呼一声,拼命挣扎。
听到了吗卫先生谢知许对着电话,笑得更加残忍,这是你心爱的女人发出的声音。
你想不想听更刺激一点的
谢知许!电话那头传来卫澄的怒吼,你敢动她一下,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好怕啊。谢知许故作夸张地说,可是怎么办呢她现在就在我的床上。
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卫澄,谢知许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给你一天时间,停止对谢氏的收购,并且,永远从我眼前消失。
否则,明天你收到的就是她的裸照。
不,他似乎觉得还不够,我会开一场直播,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你是怎么被我戴上绿帽子的。
他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变态的笑容。
姐姐,他说,你看,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看着眼前的疯子,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绝望。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会这么做。
他要毁了我,也要毁了卫澄。
谢知许,我看着他,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你放过他,他跟这件事没关系。
没关系谢知许挑眉,他都要把我家搞破产了,你跟我说没关系
沈峤,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如果你乖乖地待在我身边,什么事都不会有!
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现在,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给你一个选择。
是让他为了你,放弃一切,身败名裂。
还是,你乖乖地,求我。
求我,放过他。
我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求你。
求我什么他笑得一脸得意。
求你……我闭上眼睛,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要我。
他愣住了。
随即,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沈峤,你终于……终于肯属于我了!
他抱起我,将我扔在床上。
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撕扯我的衣服,任由他冰冷的唇落在我的身上。
我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因为我知道,这是唯一能救卫澄的办法。
就在谢知许即将得逞的那一刻。
别墅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让整个别墅都为之一震。
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荷枪实弹的男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身形高大,眉眼冷峻。
是卫澄。
他来了。
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卫澄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拳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谢知许打翻在地。
然后,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将我紧紧地裹住。
峤峤,他抱着我,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靠在他温暖而坚实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积攒了多日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抱着他,放声大哭。
谢知许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我们,笑得一脸诡异。
卫澄,他说,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带不走她的。
她是我的。
他说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
整个别墅都装满了炸药。
只要我按下去,他看着我,眼神疯狂而炙热,我们三个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姐姐,他对我伸出手,过来,到我身边来。
我们一起,去一个谁也打扰不了我们的地方。
卫澄把我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谢知许,你输了。
我输了谢知许大笑,我手上有遥控器,我怎么会输!
因为,卫澄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的遥控器,是假的。
谢知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遥控器,疯狂地按着。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一脸难以置信。
从你把沈峤带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卫澄说,这里的一切就已经在我的监控之下了。
你所谓的炸药,早就被我的人换成了模型。
而你手里的那个,不过是个玩具。
谢知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不……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姐姐……你别走……别离开我……
卫澄的人上前将他制服。
他还在拼命地挣扎,拼命地朝我的方向伸着手。
姐姐!沈峤!你不能走!
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你属于我!
你这个骗子!骗子!
他的嘶吼声越来越远。
直到,被关上的门,彻底隔绝。
世界终于安静了。
卫澄抱着我走出这栋地狱般的别墅。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熟悉的侧脸,恍如隔世。
都结束了。他轻声说。
是啊。
都结束了。
我和谢知许的纠缠结束了。
可是,我和卫澄呢
我们之间,真的还能重新开始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