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盛西棠和江知礼一起从长廊拐角出现。
宾客已散了个干净,只有下人在打扫府邸。
女子朝男子笑着告别,男子便快步离去,步步生风。
萧青野的面容隐在暗处,目光丝毫没有分给离去的江知礼,沉沉望着盛西棠。
她正转头和桑落说话,似乎没有看见他。
萧青野转转僵硬的手腕,主动走向她,将人上下打量,牵起她的手朝外走:“聊什么。”
盛西棠凑近他,小声说:“他带我看贤妃的尸体,差点没吓死我。”
萧青野眉心轻敛,捏捏她柔软的掌心:“出去再说。”
一路离开,上了车门,盛西棠即刻打开话匣子:“我天呢,你是没看到,那尸体躺在冰棺中,白得多吓人。”
“大皇兄看上去很伤心,跪在棺前哭着同我说,他做错很多事,瞧着可怜极了。”
但具体做错什么事却不说,盛西棠想想,大抵是贤妃为想让他续命,用旁门左道害了不少人吧。
萧青野:“还有吗?”
盛西棠平静道:“他说贤妃想让他活,是为了争继承权,但他很痛苦,又不想辜负母亲这么多年为他所做。”
贤妃所做一切成了套在他身上的枷锁。
盛洲澈是一具空心人,提线木偶。
盛西棠从他身上看到浓重的悲凉。
“他还说,儿时很喜欢我,怪我不愿和他相处,也怪自己是个病秧子,什么都做不了。”
她垂眼玩弄着手指:“皇家本就亲情凉薄,我和这些皇兄皇姐几乎没有什么情谊可言,他突然这样说,我心里竟然怪难受的。”
萧青野眸光微动,静默良久,忽然说:“那就回去送送他吧。”
盛西棠愣愣地思索这句话。
他让马车折返:“大皇子妃方才问咱家律法,皇子死,皇子妃是否可以选择和离。”
盛西棠无言,紧紧抿唇。
折返到门口时,前后不到一刻钟。
府上翻天覆地地从喜庆的生辰氛围化作白事。
薛榕走出来,平静地告诉他们,盛洲澈在冰棺前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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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风很凉,回到萧府已是夜半。
大皇子府的沉重气氛好似带到萧府来了,盛西棠怏怏地抱着萧青野调整情绪。
她是一个极其容易愧疚的人,涉及生死,更加伤春悲秋。
“大哥今天见到我那样开心,我却在心里怀疑他不安好心,他会不会有点失落。”
萧青野摸着她的长发,安抚说:“人各有命,你不曾伤害过他,无需往自己身上担责。”
“嗯”
萧青野为移开话茬,选择在这时候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和江公子聊什么。”
“没什么啊,寒暄两句。”
“寒暄两句笑得那样开心?”
“有吗?我不是一直那样笑吗?”
萧青野轻嗤,抱紧她不再追问:“歇吧,咱家过两日要忙,你自己在府上要早些休息。”
“忙什么?”
“宫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