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何时留下的,因为什么?”
萧青野一边温柔地替她更衣,一边平静地陈述:“十三、四岁,记不太清,君主夜半难眠,差咱家带人去牢里暗中处置一位犯了事的外戚。”
“动手时有人劫狱,一个不敌,中了刀。”
盛西棠恨恨道:“怎的十三四岁就让你去杀人!”
“殿下忘了名册?咱家十岁就沾了人命。”萧青野随口说完,动作一顿,暗自打量她的神色。
盛西棠将名册忘得一干二净,经他提醒才想起来,阎王萧掌印可不是什么打趣的名头。
萧青野镇定找补说,“但咱家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那时皇命难违,身不由己。”
说是皇命难违的确有些昧良心。
起初的确是身不由己,后来为了争权夺利,主动杀过不少人,他从不是什么好东西,现下回想那些,在她跟前多少有些亏心。
上次在水阁看到他的死人名册时,小姑娘脸都吓得血色全无。
现下这样说,她便只剩下心疼和关切了。
萧青野蹲下,垂眼伺候人穿鞋袜,不敢再看那双意味不明的眼。
女子温热的脚被他握在掌心,轻柔地穿上布袜后,再把鞋套上去。
她眉眼低垂,等他穿好也没说话,思绪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萧青野仰头,略有局促地望着:“在想什么?”
她回神,摇头,主动圈住男子脖颈:“懒得分辨你是人是鬼,日后若将我吓到,我长了腿,自己会跑。”
萧青野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担心她会跑,抱着人腰身站起来:“咱家伺候殿下盥洗。”
“一会儿央央夫人,一会儿殿下的,你到底要唤我什么?”
“顺口喊什么便是什么。”
“嗤。”
桑落候在门外,本是准备伺候盛西棠盥洗,萧青野将人抱出来径自走到盥洗室,她便再次没了作用。
一上午,掌印大人亲力亲为,早膳都是亲自喂自家夫人吃,盛西棠想接勺,他反倒不依,哄道:“不是日日都能如此,就当奖励咱家,嗯?”
盛西棠便随他了,张口接下喂到嘴边温度适宜的肉粥:“配点菜。”
萧青野照做。
她随口问:“你说今日带我玩,去哪玩?你没有事务要处理么?”
“已安排妥当,不必再操心下扬州要走水路,殿下可习水性?”
盛西棠想了想:“算习一点,从前经常跑出宫去河边玩,对了,还和江知礼一起抓过鱼呢。”
“”萧青野冷笑:“谁问他了?小河那点深度,连双膝都没不过,这算哪门子的习水性。”
夹枪带棒的话语逗得盛西棠发笑:“那如何才算?”
萧青野又喂了口粥,语气淡淡:“午后咱家带你去熟悉水性,这几日除了习水性,咱家还会教你几招防身术,以防万一。”
“不是还有三日就要下扬州了吗?”
“来得及,殿下莫要偷懒即可。”
盛西棠故意撇嘴:“你突然好凶。”
萧青野神色一滞,轻咳一声,放柔语气:“没有,没有凶殿下,咱家说话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