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姜轻虞背影笔直的往门外走。
最后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她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身后,那道冰冷的目光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她背上。
姜轻虞没有回头。
手腕用力,向下旋转。
“咔哒。”
门锁弹开的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姜轻虞拉开门,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跨了出去。
厚重的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卧室里所有残留的暖意和那道冰冷刺骨的视线。
走廊里空旷冰冷,清晨的光线透过高大的拱窗斜斜照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又很孤独的影子。
她靠在冰凉坚硬的雕花门板上,才发觉自己浑身都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手脚冰凉得没有一丝热气。
掌心被糖块硌破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细密的刺痛。
她缓缓抬起手,摊开。
白皙的掌心里,除了几道浅浅的红痕,还沾着一点黏腻的橙黄色的糖渍,在晨光下闪着光。
她盯着那点污渍,眼神空洞。
“妈妈?”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和担忧的稚嫩声音,小心翼翼地从不远处响起。
姜轻虞猛地回神,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将那只沾着糖渍的手背到身后,胡乱地在昂贵的丝绒墙布上蹭了蹭。
她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小的姜司宁穿着柔软的恐龙睡衣,光着小脚丫站在走廊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洗得发白的兔子玩偶。。
他那双酷似萧晏时的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刚睡醒的懵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妈妈,你怎么了?”宁宁迈着小短腿,哒哒地跑过来,伸出小手,轻轻拉住她冰凉的手指。
姜司宁温热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像一道微弱却真实的暖流。
姜轻虞蹲下身,将他带着奶香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
仿佛只有这温软的真实的存在,才能驱散那彻骨的寒意和巨大的空洞。
“妈妈没事,宁宁乖。”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极力压抑的哽咽,轻得几乎听不见。
宁宁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姜轻虞的脸。
清晨的光线照亮了她苍白憔悴的脸颊,和那双明显红肿布满血丝的眼睛。
“妈妈哭了。”宁宁的小嘴一瘪,黑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妈妈不哭”
“没有,妈妈没哭。”姜轻虞慌忙用手背抹掉自己眼角不争气的湿意,努力扬起一个更大的笑容,尽管那笑容僵硬无比,“妈妈只是有点头疼。”
宁宁的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不太相信。
他盯着妈妈看了几秒,小脑袋里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和求证,奶声奶气地问,“妈妈,爸爸给你的糖甜吗?”
糖?
姜轻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看着姜司宁那双清澈见底,写满了纯真关切的眼睛,喉头像是被什么死死堵住。
沉默了很久之后,姜轻虞才缓缓地开口说,“挺甜的。”
嘴里吃着是甜可心里却很苦。
这话,她不会对儿子说。
最后,她更紧地抱住了怀里小小的身体,好像这样才能有一丝丝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