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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顺着漏油的车身窜起,橘红色的火舔舐着车窗,将林婉汐被困的身影映得模糊。
她竟恍惚看见少年时的沈知远。
温以宁的嘶吼刺破雨幕,她站在不远处,看着火大笑,脸上的泥点混着疯狂。
“烧啊!烧死她!”
“林婉汐,这就是你欠亦川的!你终于要去陪他了!”
混乱中,一道黑色身影猛地撞开人群。
沈知远疯了似的冲向起火的车,手掌刚碰到车门就被烫得冒红,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咬牙用力撕扯变形的门框。
“婉汐!看着我!”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从前他总在她面前维持沉稳,可此刻,恐惧像藤蔓缠住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不敢想,要是连她也走了,他该怎么面对那些年藏在心底的秘密。
大学时的告白还压在他抽屉深处,他写了满页“我喜欢你”,却在看见她对陆亦川笑的那一刻,把信纸揉成了团。
后来她选择陆亦川,他便退到朋友的位置。
这些年自己的国外,故意忽略她的信息,却在得知她被陆亦川伤的体无完肤的时候,立马从外面赶了回来。
“吱呀”一声,车门被硬生生扯开。
沈知远钻进去,一把将昏迷的林婉汐抱进怀里,灼热的火屑落在他头发上,他浑然不觉,只死死护着她的头,声音哑得厉害。
“婉汐,醒醒,我带你走,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林婉汐在颠簸中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沈知远布满伤痕的侧脸。
他的衬衫被烧破,手臂上的烫伤狰狞可怖,可抱着她的动作却轻得像怕碰碎珍宝。
“知远哥哥”
她虚弱地抬手,指尖碰到他发烫的脸颊,眼泪混着雨水落下。
温以宁的笑声猛地顿住。
她看着沈知远不顾一切的背影,眼底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林婉汐都是一个破鞋了,还能得到这样的偏爱?
她猛地转身,踉跄着跑回自己的车,副驾驶座上的护照还在,可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沈知远护着林婉汐的模样,疯癫间,连方向盘都握不稳。
油门被踩到底,车子失控地冲向转弯处。
雨路湿滑,她却因为执念再次加速,迎面对上一辆鸣笛的大货车。
“砰”的一声巨响,车身瞬间变形,那本未来得及使用的护照,从破碎的车窗里掉出来,很快被泥水浸透。
远处,沈知远正抱着林婉汐坐在救护车里,医生在处理他的烫伤,他却只盯着怀里的人,指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灰。
林婉汐攥着他没受伤的手,声音还有些发颤。
“知远哥哥,以前是我太笨了。”
沈知远低头,眼底的沉稳被温柔取代,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却多了几分坚定。
“不晚,婉汐,以后我护着你。”
交警拉起的警戒线在雨幕中格外刺眼,医护人员用白布盖住温以宁变形的身体时,指尖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后续调查很快有了结果。
行车记录仪里,温以宁撞向林婉汐车辆时的嘶吼、扬言要“杀了她”的疯语清晰可辨,结合现场监控与她副驾驶座上未拆封的机场机票、国外护照,警方直接定性为“故意杀人后畏罪潜逃,因操作失控引发车祸身亡”。
消息传到温家时,温父正坐在书房里签文件,听到管家的汇报,他只是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随即面无表情地在合同上落下名字。
“知道了,按流程走,别让她的事影响公司。”
管家犹豫着问要不要去认领尸体,温父却猛地将钢笔拍在桌上,语气冷得像冰。
“我没有这样的女儿,她的事,跟温家无关。”
两天后,林婉汐的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温父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手里拎着果篮,脸上堆着刻意的歉意,与之前对温以宁的冷漠判若两人。
他走到病床前,避开林婉汐手臂上的擦伤,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
“林大小姐,这次的事,是我没教好女儿,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林婉汐靠在床头,看着他虚伪的模样,想起温以宁疯狂的眼神,只觉得讽刺。
没等她开口,温父又急忙补充。
“以宁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人死债消,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因为她一个人的过错,迁怒到我们温家的生意上。”
这话彻底戳破了他道歉的目的。
林婉汐扯了扯嘴角,声音平静却带着疏离。
“温先生,我不会主动针对温家,但也希望你们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温父见她松口,连忙点头道谢,放下果篮就匆匆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上晦气。
而另一边,殡仪馆的电话打了好几遍,温家始终没人接听。
最后还是负责此案的警察实在看不下去,联系了温以宁的远房亲戚,可对方一听是“故意杀人的温以宁”,也找借口推脱了。
直到火化当天,温以宁的遗体被推去火化炉时,身边依旧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