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最不想再做的事是什么
我的答案是,救校花林婉。
重生回大一开学那天,看着她穿着一袭白裙,不慎落入人工湖,在水里扑腾着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时,我平静地掏出了手机。
上一世,我就是因为救了她,被她反咬一口,说我骚扰她未遂才恼羞成怒。
最终我被网暴到退学,死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雨夜。
而她,踩着我的尸骨,成了众人眼中的完美受害者,前途一片光明。
这一次,她从水里狼狈地爬上来,看向我时,眼神里的怨毒,和前世她看着我断气时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我才是导演。
1
九月清晨,江城大学紫藤门下人潮涌动。
我站在银杏树影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挂在胸前的相机。
阳光刺眼,可我的心沉得像坠了铅块——这不是我第一次来报到。
上一世,就在这天,我因救林婉被她反咬推人下水,三年被网暴、排挤、退学,最后在宿舍楼顶结束生命。
而今,我带着全部记忆归来,连骨髓里的寒意都记得清清楚楚。
迎新志愿者中,林婉穿着白裙款款走来,笑容甜美如画报模特。
她主动帮我提行李箱,指尖轻轻擦过我的手背：【同学,你是文学院的吧以后可以来找我,我是学生会副主席。】
前世我曾为这温柔心动,现在却从她瞳孔深处捕捉到一丝审视——她在评估我是否会影响她的【舞台中心位】。
我淡淡一笑：【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转身时,神识骤然刺痛：我看见她下一秒会故意踩空台阶,跌入荷花池,然后哭着指认我施暴。
果然,十分钟后,在通往主楼的曲桥上,林婉惊呼一声,身子一歪落水。
水花四溅,周围瞬间炸开尖叫。
几个男生要跳下去,我却站在原地没动。
我清楚地记得,前世我冲上去救人,却被她死死拽住手腕咬伤,上岸后她哭诉：他表白被拒就推我！而监控死角,没人看见她是自己跳的。
这一次,我举起手机,悄悄打开录像模式,镜头稳稳对准水面——我要她自导自演的每一秒都暴露在光下。
林婉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见我无动于衷,眼底的算计被错愕取代。
她没料到剧本会偏离轨道。
无奈之下,她只能自己手脚并用地朝岸边游,姿态远不如前世我托着她时那般楚楚可怜。
林婉狼狈爬岸,发丝贴脸,白裙湿透勾勒身形。
围观男生们目光复杂,有人低声说这学姐真惨。
她抬头看向我,眼中怒火一闪而过,随即换上委屈表情：【楚……楚同学,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收起手机,语气平静：【你没危险,自己能上来。而且——】我顿了顿,【我不认识你。】
人群哗然。不认识刚才不是还主动搭话吗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侧方传来。
夏晴扎着高马尾,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手持一支录音笔,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们两人：【全程录像,发生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林婉的脸色,在一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她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晚宿舍,新认识的室友张浩兴奋地刷着校园论坛：【兄弟,你成风云人物了！林女神发帖说你冷漠无情,标题是《开学第一天,我看透了某些人的嘴脸》！】
帖子里,林婉声泪俱下,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热心帮助新生却惨遭冷遇,甚至被见死不救的善良学姐。
她绝口不提夏晴的证据,只字不谈自己是如何落水,只着重描写我的【冷漠】和【不近人情】,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我心怀不轨。
下面跟帖的风向一边倒。
【天呐,林婉学姐也太好了吧,对这种人还这么客气。】
【这新生什么来头开学就这么嚣张】
【长得人模狗样的,心怎么这么黑】
【抵制冷漠男,让他滚出江大！】
我躺在床上,闭眼调动神识——那些被霸凌致死的记忆如潮水涌来：课桌上被倒满墨水的匿名信、厕所隔板上用红漆写的恶毒涂鸦、伪造的我和不同女生的暧昧聊天记录、辅导员那双充满鄙夷和不耐的冷眼……
但这一次,我嘴角微扬。
我翻出手机相册,里面是今天在桥边录下的视频。
我截取了林婉落水瞬间的几帧画面：她左脚明明是主动抬起,蓄力向前迈出的一步,根本不是所谓的失足踩空。
而更早之前,在她弯腰假意帮我提行李箱时,我用相机的长焦镜头,拍到了她半开的包里掉出来的一张纸条照片,上面用秀气的字迹写着：【新目标：楚衍,需制造初遇危机,让他欠人情。】
反转的子弹,早已上膛。而猎物,正一步步走进我为她设好的网。
张浩还在旁边义愤填膺：【楚衍,这帮人太过分了！你得赶紧去解释啊！再晚点,你在学校就真没法待了！】
我睁开眼,幽深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解释
不,我从不屑于解释。
我只喜欢,用最直接的方式,把所有虚伪的面具一片片撕碎,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暴露在最灼热的阳光下。
我点开校园论坛【江城树洞】的app,找到那个已经被顶成热门、标题飘红的帖子,看着下面几百条对我口诛笔伐的评论,指尖轻轻悬在了发送键上,只等一个最佳时机。
2
一夜之间,校园论坛【江城树洞】彻底被引爆。
林婉那篇名为《那个没碰过水的英雄》的长文,配上我被精心剪裁过的冷漠侧影,阅读量轻松突破十万。
文中,我成了因表白被拒而怀恨在心的卑劣小人,在她落水时不仅不施以援手,反而冷笑着说活该。
评论区已然沦陷。
【这种人怎么考进我们江大的建议严查！】
【长得人模狗样的,心怎么这么毒查查他高中有没有精神病史！】
【心疼林婉学姐,还好有别的同学救了你。】
我却安静地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昨天桥边的完整录音。
嘈杂的人声、风声、水声,以及林婉落水前那一声短促的惊叫,清晰无比。
突然,我的神识猛地一震。
一股熟悉的意识波动,跨越几栋教学楼,精准地传入我的脑海。
是林婉。
她此刻正在心理辅导室,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对心理社的干事李薇说：【待会儿校报的人来采访,你什么都不用说,就说我平时很照顾楚衍,但他性格孤僻,不爱与人交流,可能心理上有点问题。】
我嘴边泛起一丝冷笑。果然,她已经开始布局下一步了。
我立刻摸出手机,用匿名号给校报主编夏晴发了条消息：【心理社的李薇会被收买,明日校报采访,注意诱导提问。】
夏晴的消息几乎是秒回：【你到底是谁哪来的情报】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昨天在桥边偷拍的那张纸条照片,匿名发给了她。
照片里,是林婉的字迹,写着几句剧本一样的话,其中一句就是——【你再说一遍活该试试】。
第二天下午,夏晴的效率超乎我的想象。
校报头版赫然刊登出一篇调查稿——《落水事件未解之谜》。
文章没有指名道姓,却处处充满引导性。
先是质疑【为何当时唯一靠近水面的男生,反而成了被指控的对象】,接着附上了后勤处提供的桥体湿滑度检测报告,证明桥边青苔湿滑,极易失足。
最致命的一击,是在对李薇的采访环节。
稿件里写道,当李薇按照【剧本】说我性格孤僻时,夏晴突然当着她的面,播放了一段环境录音。
那正是我用神识【听】到的,林婉在心理辅导室里指示她抹黑我的原声。
李薇当场就崩溃了,哭着对夏晴坦白了一切。
原来她一直被林婉用几张私密照威胁,长期替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文章的结尾,夏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悬念：【关于照片与更多证据,本报正在进一步核实中。】
舆论风向,开始有了微妙的逆转。
当晚,我被学生处的刘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他板着脸,将一份打印出来的论坛帖子拍在桌上,语气严厉：【楚衍,这件事在学校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不管真相如何,你现在立刻去公开道歉,消除影响。否则,学校将考虑取消你的奖学金资格。】
我静静地看着他,在他快要失去耐心时,忽然开口：【刘主任,您女儿上周在附属医院做的人流手术,主治医生姓陈吧她当时说‘不想让学校知道’。】
刘主任猛地抬头,那张故作威严的脸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段信息,来自我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他,就是因为女儿这件事被林婉拿捏住了把柄,从此对她言听计从,成了她最忠实的一条狗。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
我不需要威胁,我只需要让他明白一件事——我,不好惹。
最终,他颓然地挥了挥手,让我离开。
我回到宿舍,楼道里空无一人。
可就在我准备开门时,脚步却顿住了。
一张小小的匿名纸条,像一枚冰冷的钉子,钉在了我的门上。
上面只有一句话：【我知道你重生了。】
我的手心瞬间攥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猛地回头,扫视着空旷安静的走廊,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迅速用手机侵入校园监控后台——这是我前世为了方便调查,利用摄影社的权限给自己留的后门。
监控录像显示,就在我走进宿舍楼的前五分钟,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看不清面容的人,曾蹲在我的门口,迅速写下了什么,然后匆匆离去。
这个身影……
我的神识瞬间回溯到前世濒死前的记忆碎片。
在被林婉推下高楼的前一刻,我的手机曾收到一条加密的私信。
【你不是第一个被她毁掉的重生者。】
难道……这所学校里,还有其他人,也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是敌是友
神识只能捕捉当下的声音与意念,却无法回溯一张模糊的脸。
我需要一双更敏锐的眼睛,一双能记录下所有被忽略的细节、凝固住每一个转瞬即逝的表情的眼睛。
3
我的新眼睛,就是相机镜头。
我没犹豫,第二天就加入了学校的摄影社。
新人赛的主题是《光》,我交了一组《晨光中的图书馆》。
照片里,一束束光精准地穿过书架缝隙,打在翻开的书页上,像是为知识镀金。
这组照片让我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冠军。
社长赵雷是个爽朗的汉子,他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差点把我拍散架：兄弟,牛啊！你这构图,怎么跟有预判似的,好像提前知道光会从哪儿钻出来。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不知道,我不是好像,我是真的知道。
我的神识能清晰地看到未来三分钟的光影变幻,哪一秒阳光会穿透云层,哪一分尘埃会在光柱里跳舞,都逃不过我的感知。
我顺势向赵雷提出一个请求：社长,社团不是有台淘汰下来的隐藏摄像机吗我想借来用用,改装成微型录音设备,做个小实验。
赵雷大手一挥,爽快地从器材室的角落里翻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方块：拿去,随便折腾,别跑去拍女生宿舍就行！
我笑着接过,心里却一片冰冷。
设备到手,鱼饵备好,是时候请君入瓮了。
我主动给林婉发了条短信：林婉,那天在桥上是我太冲动了,我想当面跟你道个歉。
她回得很快,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胜利者的宽慰：你能想通,我很欣慰。老地方见吧。
老地方,是学校后街那家叫书隅的奶茶店。
我先到一步,特意选了个靠窗的卡座。
她来的时候,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眼眶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红,像一朵被暴雨欺凌过的娇弱白莲花。
周围几桌的目光,瞬间都黏在了她身上,又带着几分谴责瞟向我。
看,人渣在这儿呢。
我压下心底的冷笑,迎上去,将一杯奶茶推到她面前：你最爱的芋圆波波奶茶,特意让老板加了双份糖,听说你最近喜欢吃甜的。
她接过奶茶,苍白的指尖在杯壁上轻轻颤抖了一下。
就是这一秒,我的神识捕捉到了。
在她宽大的连衣裙袖口里,藏着一支正在工作的微型录音笔,红色的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
她在等我亲口认罪。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懊悔又挣扎的表情：林婉,对不起。其实我那天……我承认,我确实是想碰你,但你当时那么激烈地拒绝了,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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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把话说到一半。
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和诱导：你说什么你继续说下去。
我身体微微后仰,像是害怕被她看穿,同时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我们两人和她袖口里的录音笔能听见：我就……我就特别生气,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你出事,哪怕只是掉进湖里湿个身,让我解解气也好……
她几乎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那是一种大功告成的狂喜。
就在此刻,我放在斜挎包里的,那台被我改装过的相机,镜头正对着她,无声地启动了录音功能。
她以为胜券在握,凑过来,用一种宣判的语气,低声说：这次你逃不掉了,楚衍,我会让你像陈露一样,连考场都进不去。
陈露。
一个新的名字。
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离开奶茶店后,我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将录音文件发给了夏晴。
一个小时后,夏晴回了电话,声音里透着一丝凝重：我查到了。陈露是我们上一届的学姐,去年期末考试前,因为被举报考试作弊,证据确凿,被学校劝退。举报人,就是林婉。
夏晴顿了顿,补充道：我找到了陈露学姐的联系方式,她没回家,在校外租了个小单间,准备复读,再考一次。
我们去找她。
深夜十一点,我和夏晴敲开了陈露的出租屋。
屋子很小,堆满了复习资料。
陈露本人比照片上更憔,看到我们时一脸警惕。
但当我播放了那段录音,林婉清晰地说出我会让你像陈露一样,连考场都进不去时,陈露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她也这么对付过我……她的声音嘶哑,她先是到处说我骚扰她当时的男朋友,然后伪造了我和她男友的微信聊天记录,最后……最后在考场上,趁老师不注意,把一张写满公式的纸条塞进了我的笔袋里。
她从床底拖出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沓打印出来的、被她标注为伪造的聊天截图,还有一张医院开具的重度抑郁诊断书。
我们三人坐在狭小的房间里,沉默良久。
最终,陈露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我愿意站出来,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她将成为我们射向林婉的第一支,也是最有力的一支箭。
回学校的路上,夜风很凉。
夏晴突然开口问我：楚衍,你为什么会选我合作那件事之后,全校几乎都在骂你。
我停下脚步,看着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轻声说：因为那天在情人桥上,所有人都围着林婉,只有你,低着头,在看地上的脚印。
夏晴愣住了,随即,她笑了。
不是那种礼貌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释然和欣赏的笑。
夜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路灯的光柔和地洒在她脸上,扫去了平日的沉闷,露出一种别样的明亮。
我下意识地举起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这一张照片,我想好了名字,就叫《光开始的地方》。
而风暴,已在酝酿。
我们三人的同盟,是射向林婉的第一支箭。
但射出箭的人,也暴露在了猎人的视野里。
回到宿舍,白天的喧嚣褪去,一种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4
凌晨两点的宿舍,空气里只有我一下下敲击鼠标的声音。
监控画面里,那个穿着黑色帽衫的身影一遍遍走过。
他始终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但当他抬手扶了一下门框时,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右手,在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
这个动作,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瞬间捅开了我前世尘封的记忆。
大三那年,金融系的学长周默在学校论坛实名发帖,揭露学生会主席林婉如何利用职位之便,操控评奖评优,甚至恶意举报竞争对手。
帖子发出后,掀起轩然大波。
但仅仅三天,风向就彻底变了。
一篇名为《揭露‘正义使者’周默的真面目》的帖子横空出世,里面附上了他多门专业课的雷同作业截图,直指他学术造假。
紧接着,各种匿名爆料层出不穷,说他私生活混乱,恶意P图女同学。
我记得,当时整个学校都在骂他。
一周后,精神崩溃的周默,在校门口的天桥上开了直播,然后一跃而下。
直播的最后几秒,镜头晃动,对准了他自己那张惨白的脸。
他的右手,就是这样无法自控地剧烈抖动着。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是不是也回来了
而且,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甚至,是在试探我。
这个念头让我后背发凉。
我不再犹豫,第二天一早,就以摄影社需要拍摄校史纪录片为由,向档案室提交了调取校医院心理科近三年已退学学生档案的申请。
理由很充分：为了保护学生隐私,我们需要了解过往案例,避免对有心理创伤史的学生造成二次伤害。
申请被批准了。
在堆积如山的纸质档案和加密电子文档里,我用重生的神识飞速扫描着。
【抑郁】【自残】【举报林婉】【压力过大】……
一个个关键词在我脑中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了一份加密档案上。
——周默。
档案里,他最后一次的心理咨询记录,被潦草地记在纸上：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他们不信我。可我知道,她才是那个魔鬼……如果……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一定要让她在所有人面前,一点一点地碎裂。】
就是这段话。
我将它打印出来,又从旧新闻网站上找到了他跳桥前发布的最后一条微博截图——那张他自己的黑白照片,配文是：【天黑了,灯却没亮。】
我把这两样东西塞进一个牛皮纸信封,趁着午休人少,悄悄投进了他当年住过的那栋旧宿舍楼的信箱里。
那个地址,是我前世偶然听辅导员提起,才记下的。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住在那里,这更像是一种隔空喊话。
我在赌,赌他会看到。
傍晚,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匿名社交软件的私信弹了出来。
【你看见我了】
我的指尖有些发冷,定了定神,回过去：【你留的纸条】
那是我在林婉的抽屉里发现的,写着【下一个就是你】的警告。
我故意把问题抛给他,看他如何回应。
对方沉默了足足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发来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泛黄的课表,最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字——【文学院大一新生,楚衍】。
而在我的名字旁边,还写着一行更小的字。
【第七次轮回。】
我的心,狠狠地被攥了一下。
原来,不止我们两个。
原来,林婉的恶行,早已不是简单的校园霸凌,而是一种周而复始的【循环】。
【城西,旧书市,顶楼阁楼。】
对方发来了地址。
半小时后,我在那间充满了霉味和旧纸张气味的阁楼里,见到了周默。
他比记忆中要瘦削、阴沉。
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明明是室内,却像刚从一场大雨中走来。
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直直地扎向我。
【我不是来救你的,】他开门见山,声音沙哑,【我是来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敢撕了她。】
我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开始讲述他的【轮回】。
他告诉我,林婉并非天生如此,她是从大一入学开始,就精准地通过操控舆论、制造情感依赖、孤立反对者的方式,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女王】地位。
每一个试图挑战她权威的人,都会被她用各种手段设计、污蔑,最终包装成一个【施暴者】或者【疯子】。
【我当年以为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周默的拳头无声地握紧,那只手又开始轻微颤抖,【可我没想到,她能用AI换脸技术,伪造我和导师的出轨视频,直接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他说,他已经经历了六次失败的轮回。
每一次,他都尝试用不同的方法去揭露林婉,但每一次,都以更惨烈的方式收场。
他被退学,被送进精神病院,甚至有一次,直接【意外】死于车祸。
【她手机里,有一个加密相册,代号叫‘茧房’。】周默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里面存放着所有被她摧毁过的人的原始黑料,还有她每一步的操控方案。那是她的命脉。】
【怎么打开】我问。
【一段语音指令。】周默的眼神变得复杂,【只有她最恨、最恐惧的人,在足够近的距离内,说出那句特定的、能让她情绪崩溃的话,相册才会自动触发解锁。】
他不知道那句话是什么,因为每一次,他都没能走到那一步。
阁楼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尝试了。】周默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的U盘,递给我,【这里面,是我前六次轮回里,收集到的所有关于她的零碎证据,还有那些同样被她毁掉的人的名单。如果你赢了,把这些,连同你的证据一起,发给夏晴。】
他转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走下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消失在楼下的夜色里。
他的背影,像一道即将熄灭的光。
我握紧手心那枚冰冷的U盘,打开手机相机,翻看着刚才趁他不注意时,偷拍下的他的侧脸。
这张照片,我将它命名为,《未完成的复仇》。
而现在,我知道了那句林婉最怕听到的话。
那句话就是：【你演的戏,有人录着呢。】
周默的失败,在于他每一次都选择正面硬刚,站在了明处,给了林婉充分的准备时间。
而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想要让一个自负的导演彻底崩溃,就不能在她的剧本里挣扎,而是要让她相信,她已经赢了,赢到可以放下所有防备。
毕竟,猎物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才是猎人收网的最佳时机。
5
我让夏晴放出风声,用的是她最擅长的那种,七分真三分假的语气。
【听说了吗楚衍好像真的被逼疯了,整天在宿舍里胡言乱语,他家里人正给他办退学呢。】
消息像病毒一样在校园里扩散,每一个版本都比上一个更夸张。
与此同时,我在校园论坛沉寂已久的小号,发出了新的动态。
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一行字,像是在深夜崩溃后打出来的。
【林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能不能,再见我一面】
我死死盯着屏幕
不到十分钟,私信的红点亮起。
是她。
【你终于清醒了。明天下午三点,音乐楼三楼最里面的琴房见。记住,别告诉任何人。】
我看着那行字,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果然,还是老套路。
封闭的空间,孤立无援的猎物,这是她最喜欢的【羞辱舞台】,她迷恋那种将人自尊心彻底踩碎的快感。
第二天一早,我没去教室,而是拐进了摄影社的暗房。
赵雷,我的室友,也是江城大学计算机系的【幽灵】,正戴着耳机调试设备。
我把一个U盘放在他桌上。
【帮我做三件事。】
他摘下耳机,挑了挑眉。
【第一,把这个微型录音器,想办法藏进我这台相机的电池仓里,要看不出任何痕迹。】
【第二,给它连上远程传输,所有录音实时备份到我们之前租的校外服务器。】
【第三,】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给相机设置一个语音激活指令,一旦检测到特定的一句话,就立刻激活藏在镜头盖里的针孔摄像头,同样,实时上传。】
赵雷眯起眼,那种猎人发现有趣猎物的眼神：【语音指令是什么】
【你永远逃不掉。】
他轻笑一声,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这是准备拍一部复仇电影】
我拿起相机,调整着焦距,镜头里,他的笑容清晰又模糊。
【不,】我说,【是直播一场审判。】
下午三点,我准时推开音乐楼三楼最里面那间琴房的门。
夕阳的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将整个房间切割成明暗两半。
林婉就站在光里,一袭洁白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像一尊不染尘埃的圣女。
她正用指尖轻轻拂过黑白琴键,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来了。】她转过身,脸上带着悲悯的微笑,【你知道吗楚衍,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个人,为我的‘完美’献上祭品。】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人的骨髓。
【去年是跳楼的陈露,前年是休学的周默……现在,轮到你了。】
她缓缓向我走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琴房里回响,像是倒计时的丧钟。
她走到我面前,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喉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只要你跪下来认错,我可以让你消失得体面一点。】
我配合地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嘶哑：【求你……让他们别再骂我了,我真的要崩溃了……】
看到我这副【被驯服】的样子,她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凑到我耳边,用一种宣布最终审判的语气,轻声念出了那句我为她准备好的台词。
【你永远逃不掉,这是你的宿命。】
那一瞬间,我口袋里的相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电池仓里,一个比米粒还小的红灯,无声地闪烁后熄灭。
数据,开始上传。
她心满意足地后退一步,拿出手机,准备像过去每一次那样,向我展示她伪造的、足以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聊天记录。
就在她解锁屏幕的瞬间,我突然抬起了头,眼中的懦弱和恐惧一扫而空。
【你知道周默没死吗】
林婉的动作猛地一僵,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那张圣女般的面孔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活得好好的,也许,现在就在外面的某个角落里,看着你。】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呼吸急促起来,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我向前逼近一步,夺回了这场对话的主动权。
【你那个加密的相册,那个被你命名为‘茧房’的地方,里面的每一份‘战利品’,你是不是都标了号】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比如,陈露是07号,而我,是09号】
【你……你怎么会……】
她踉跄着后退,撞在钢琴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
那一刻,她眼神里高高在上的掌控感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被困于牢笼的惊恐和疯狂。
我没再看她,转身离开。
那台记录了她最终审判的相机,被我留在了琴房的桌子上,像一个无声的墓碑。
当晚,我和夏晴在赵雷的宿舍里,看着他敲下最后一行代码。
林婉那个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加密相册,【茧房】,被彻底破解。
里面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触目惊心。
有她如何一步步伪造聊天记录、P图陷害别人的教程视频。
有她威胁其他受害者的录音,声音甜美,话语却恶毒如蛇蝎。
甚至,还有她亲笔写下的日记。
其中一页,字迹娟秀却充满戾气：【我要成为江城大学永恒的女神,所有不服从我的人,都必须去死。】
夏晴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证据,声音都在发颤：【疯子……这些东西,足够让她把牢底坐穿了。】
赵雷则把所有数据打包,分成了十几份,上传到了不同的云端。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独自走到阳台,举起另一台相机。
夜色下,远处的音乐楼灯火通明,像一座即将崩塌的神殿。
我按下快门。
这一张照片,我叫它,《神像裂痕》。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赵雷破解了她的所有设备,夏晴联系了可靠的律师。
我们手里握着的,是足以将林婉彻底摧毁的铁证。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林婉这样的人,真的会这么轻易地让我们拿到所有底牌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赵雷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句话。
【等等,楚衍,陈露的编号是07,你是09。那……08号是谁】
6
而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个几乎被忽略的细节,像尖锐的冰锥,刺破了看似完整的逻辑链。
08号。
那个介于陈露和我之间,本该存在的编号。
清晨的阳光还没完全照进宿舍,校园论坛先炸了。
一则加粗标红的匿名帖被顶到了最高处——《楚衍才是心理变态！私藏女生照片、跟踪学姐！》
主楼附上了上百张照片,每一张的主角都是林婉。
在食堂吃饭的她,在图书馆看书的她,在操场夜跑的她,甚至有几张是她走在回宿舍路上的背影。
角度都极其刁钻隐蔽,一看就是蓄意偷拍。
照片下方还标注着拍摄日期,时间跨度长达一个月。
最致命的,是一张伪造的日记截图,字迹模仿得与我的笔记有七八分像。
【她为什么还不去死只要她死在我面前,我就能解脱了。】
舆论瞬间山崩海啸。
我从一个揭露真相的受害者,一夜之间变成了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变态跟踪狂。
手机震个不停,无数条消息涌进来,有质问,有谩骂,有鄙夷。
连陈露都发来一条小心翼翼的求证：【楚衍,那些照片……是真的吗】
我没有回复。
我当然知道照片是真的,那是我为了搜集她霸凌证据时刻意拍摄的。
但我更清楚,林婉拿到了我相机里的缓存卡。
这张卡里,只有这些看似暧昧、实则无用的照片。
真正能置她于死地的【茧房】证据,我早已转移。
但她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她不仅成功反转了舆论,更重要的是,她暴露了一个致命信息——她能接触到我放在宿舍的私人物品。
她在我们这栋楼,有内应。
我立刻登录摄影社的后台系统,调取了昨晚的门禁备份记录。
一条刷卡记录赫然在目：晚上十一点零七分,使用者,楚衍。
可我昨晚一步都没离开过宿舍。
有人用了我的社团卡。
我放大那条记录,刷卡人照片那一栏,赫然是张浩的脸。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他那张熟悉的脸,神识飞速回溯。
最近,张浩总是有意无意地问我：【楚衍,你跟林婉学姐到底怎么回事啊】语气里混杂着八卦、好奇,还有一丝我当时没在意的……嫉妒。
我关掉手机,回到宿舍。
张浩正坐在自己位置上,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划动,嘴角还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我在他对面坐下,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你把我的相机卡,交给林婉了】
他手里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桌上,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全是惊慌失措,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是林婉学姐来找我,她说她快被你逼疯了,她说你到处造她的谣,想毁了她！她只是想拿到你的相机,证明你没有偷拍她……】
【我会毁了她】我轻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一模一样的内存卡,扔到他面前,【那你看看这个,看看她是怎么‘被毁’的。】
张浩颤抖着手,把卡插进读卡器。
里面没有一张照片,全是剪辑好的音频。
有林婉威胁李薇的录音：【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我不止让你在江大待不下去,我让你全家都跟着你丢人。】
有她指挥水军下场的语音：【给我往死里黑,就说她私生活不检点,抑郁症都是装的。】
还有她对周默说的话,语气温柔又残忍：【周默,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你从这跳下去,我就相信你。】
张浩的脸一寸寸变白,听到最后一句时,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蹲下身,双手死死抱住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我以为只是帮她传个话,拿个东西……】
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
【现在,你知道了。】
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绝望地看着我：【楚衍,我……我该怎么办】
【帮我做件事。】我把一张纸条塞进他手里,【去学生处,找刘主任。见到他,什么都别说,把这张纸条给他看,然后告诉他,楚衍说,‘陈医生答应帮你女儿保密’。】
张浩愣住了,眼神里满是恐惧：【这……这是威胁】
我摇了摇头,声音很轻：【这不是威胁,是唤醒。刘主任不是坏人,他只是在害怕。你去,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选择一次站在光里。】
傍晚时分,刘主任亲自来了我们宿舍。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把那台被拿走的相机轻轻放在我的桌上,然后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周五的全院大会……优秀学生的发言名单,有变动。林婉要上台讲话。】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略显疲惫但不再躲闪的眼睛：【正好,舞台够大。】
夜色渐深,我按照约定,和夏晴在图书馆的天台汇合。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她把一个U盘递给我：【最终版,剪好了。从她推李薇落水,到‘茧房’的所有证据,一共十八分钟。标题我起好了,就叫《江城女神的背面》。】
我们约定好,就在明天,在全院大会网络直播的同时,将这个视频同步上传到所有平台。
【楚衍,】夏晴忽然看着我,眼神复杂,【如果她今天没有反扑,没有搞出那个匿名帖,你是不是……就不会让刘主任‘醒’过来】
我没有回答,只是举起相机,望向远处林婉宿舍楼那唯一还亮着的灯光,轻声道：【善良需要锋芒,但复仇……也需要见证者。】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我轻轻按下了快门。
取景框里,是无边的夜色和那一点倔强的孤灯。
这一张照片,我把它命名为《黎明前的静默》。
明天,一切将见光。
7
夏晴几乎是撞开图书馆阅览室的门冲进来的,她跑到我常坐的角落,一张脸煞白,连嘴唇都在抖。
楚衍,视频……视频被删了！她把手机屏幕怼到我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恐慌,我试着重新上传,平台直接提示‘内容包含违规信息’,连咱们学校的校内直播间,权限也被冻结了！
我心头猛地一沉。
但只是一瞬间,我的意识便如潮水般退回昨夜。
凌晨三点零七分,一串熟悉的IP地址,一个拥有最高权限的学生会账号,远程登录了校内媒体的后台服务器。
删除,封禁,一气呵成。
是林婉。
她比我想象的更敏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干脆利落地斩断了我准备好的所有传播路径,想让我死无对证。
周围零星几个早起来自习的同学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开始窃窃私语。
我就说,跟林婉斗,楚衍能有什么好下场。
证据都没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怜,本来还挺看好他的,这下彻底完了。
我没理会这些声音,只是平静地解锁手机,无视了夏晴焦急的目光,点开了一个图标极为隐蔽的加密云盘。
输入密码后,一个视频文件静静地躺在列表里。
文件的上传时间,是昨晚十一点整。
远早于林婉凌晨三点的垂死挣扎。
我戴上耳机,赵雷沉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兄弟,我就说你肯定有后手。真正的证据,从来不会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我切断通话,迅速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名字：王璐。
她是林婉最近一手提拔起来的接班人,也是今天全院大会的主持人,掌握着现场所有直播设备的操作权限。
我找到一段录音,直接发了过去。
那是前几天,我在奶茶店外无意间录下的,林婉对她闺蜜的私语：王璐呵,她不过是我找来顶替夏晴的影子,等楚衍这件事过去,她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录音发送成功后,我紧跟着敲下一行字：你想当一辈子别人的影子,还是想做一次自己的主角
手机那头沉默了近半小时。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复时,屏幕亮了。
直播开始前五分钟,我会借口设备调试,重启现场导播系统。到时候所有信号源会重置……但我只能给你三分钟。
我看着那行字,知道这是王璐赌上了她的前途。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她更不想成为林婉用完就扔的下一个牺牲品。
这就够了。
上午九点整,全院大会在万人礼堂准时召开。
林婉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第一个登台,她穿着一袭洁白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灯光打在她身上,真如不染尘埃的圣女降临。
作为学生会的一员,我认为我们首先要学会的,是责任与宽容……她声音温柔,眼神真挚,台下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坐在后排最不起眼的角落,手心里的手机屏幕已经亮起,远程确认了云端视频文件已经和直播推流地址完成了绑定。
另一头,摄影社的机房里,赵雷正守在电脑前,只等我的信号。
林婉的演讲渐入佳境,她微微侧过头,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我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打着所谓正义的旗号,用偏激的手段去伤害他人,这其实是一种心理上的扭曲,我们应该……
就是现在。
我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按下了那个预设好的红色按钮。
演讲台上方的巨型LED屏幕,在林婉说出扭曲二字的瞬间,突然黑屏。
两秒钟的死寂后,屏幕再度亮起。
一行巨大的标题出现在屏幕中央：《江城女神的背面》。
紧接着,视频开始自动播放。
第一帧画面,就是我落水前,林婉那只抬起的脚,以高清慢放的形式,清晰地定格在所有人眼前。
全场哗然。
台上的林婉,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血色褪尽,惨白如纸。
视频还在继续。
画面切换,是她指挥学生会干事李薇,如何一步步在论坛抹黑我的录音。
就说他心理变态,跟踪我,偷拍我,对,多找些小号带节奏。
紧接着,是她在奶茶店里,说出那句我要让他像陈露一样,连考场都进不去的原声。
然后,是琴房里,她对着手机,用冰冷的声音念出你永远逃不掉的语音指令,那正是我被围堵时收到的匿名威胁。
视频的最后,是一个名为茧房的手机相册截图,在屏幕上缓缓滚动。
编号07,陈露,附图是陈露抑郁症的诊断证明。
摧毁计划时间节点：大二上学期期末考前。
编号09,楚衍,附图是我的偷拍照。
摧毁计划时间节点：大三下学期。
编号06,周默……
一张张照片,一个个名字,每一个都清晰标注着林婉为他们设定的摧毁计划。
那是一份长达十八人的名单。
就在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时,夏晴猛地站了起来,她高举着一支录音笔,对着闻讯赶来的几家媒体记者高声喊道：这里是十八位受害者联名举报信的原件！我们要求学校严查！
坐在前排的刘主任,默默地看着助教刚刚递给他的一份打印件,那是从校医院系统里紧急调出的就诊记录。
他女儿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林婉那个茧房相册的心理干预名单里。
他缓缓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对身旁的保安平静地说：请林婉同学,先回办公室配合调查。
散场后,我在礼堂的后门等到了王璐。
她抱着一叠主持稿走出来,眼圈有些红。
我刚才看见她被带走,她还在喊,说你们不懂她的苦心,她是为了大家好。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摄影社的外拍邀请函递给她：这是赵雷托我给你的。下次,拍你自己。
她愣了一下,接了过去,对我点了点头。
回宿舍的路上,张浩的消息弹了出来：卧槽兄弟,学校论坛炸了！江城大学林婉事件直接冲上同城热搜第一了！
我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阳光正从中倾泻而下。
我举起手机,打开相机,对着那片光拍了一张照片。
我想好了,这张照片就叫《真相降临时》。
上一世,我死在了顶楼的黑暗里。
而这一次,我站在光里,亲手把那座伪善的神像,推下了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