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空中飞溅起一连串的血珠。
温热的鲜血撒在沈若棠脸上。
顾钧的手掌被刀尖贯穿，他疼得脸色发白。
宋清欢脸上满是失败的愤怒，她咬牙怒喝一声还想再刺，被早有准备的顾钧一把扯住衣领，扔了出去。
宋清欢发出痛苦的闷哼，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
思思扔出石子，不偏不倚砸在宋清欢眼睛上，阻止了她的行动。
警方匆匆赶到，将宋清欢控制住。
直到亲眼看着宋清欢被押上警车，顾钧这才松了口气。
他忍着疼，最先安抚沈若棠的情绪。
“有没有受伤。”
思思跑过来，紧紧抱着她的腿，“妈妈，别怕，我会保护你。”
身上的温暖捂热了因极度紧张而僵硬的身体。
发麻的四肢恢复知觉，她下意识抬手，抱住思思安抚。
“别担心，我没事。”
她望向顾钧，看到他湿润的双眸。
这一刻，眼前的顾钧似乎与五年前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也许顾钧是真的知道错了，他真心实意悔过。
发自内心地想要求个复合的机会。
可沈若棠不想再赌了。
-
沈若棠带顾钧去最近的医院包扎。
住院期间，她认真照顾着顾钧，细致到连入口的水温都正好六十度。
同病房的人都在羡慕顾钧有这样体贴的妻子。
顾钧笑着，眼底却是藏不住的落寞。
他知道，此刻沈若棠的耐心都是为了报答他那天舍身的保护。
等到伤口愈合，她就会毫不犹豫离开。
如石子落入大海，再不见影踪。
顾钧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想要伤口严重些，再严重些。
趁着沈若棠为他买饭的功夫，他扯开绷带，自虐般抠挖着结痂的伤口。
原本快要愈合的伤裂开，剧烈的疼痛死死缠住大脑。
生理性眼泪落下，顾钧的脸上却扬起病态的笑。
用受伤换取跟沈若棠相处的时间。
不亏的。
原本计划一周出院的顾钧硬生生拖了半个月。
沈若棠没有任何抱怨，依旧尽心尽力照顾着他。
直到一天夜里，顾钧想要故技重施。
他握住水果刀，用刀尖挑开伤疤，正准备刺时。
月光照进窗户，反光的玻璃上映出沈若棠的身影。
顾钧心脏猛地收紧。
“咣当”一声，刀脱手砸在地上。
沈若棠就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眼底是可悲的怜悯。
“顾钧。”
只两个字，顾钧却想跪下来求沈若棠住口。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知道她会说什么。
他不想听，他不想。
“别再自欺欺人了。”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今晚我就离开。”
沈若棠上前两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在你爱上宋清欢的那一刻起，我们注定无法回到曾经。”
“眼前这种局面不正是你亲手选择的吗？”
顾钧痛苦地捂住耳朵，满眼绝望地看着沈若棠。
“别说了。”
“求你别说了。”
他脸色惨白，瞳孔不停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沈若棠挑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的双眼。
接着缓缓开口道。
“顾钧，我不爱你了。”
她弯了弯唇角，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照顾你这么多天，我早就烦了。”
18.
那晚过后，沈若棠再也没有出现过。
顾钧知道她在躲他。
他一个人办理了出院，订了当天最早的机票。
收拾行李时，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整个房间死一般寂静，他们沉默着将衣物塞进行李箱。
思思抱着那天游乐园赢得的玩偶，闭着眼贴在玩偶的脸上。
就好像这样就能跟妈妈在一起。
顾钧无数次想要哭泣，他仰起头，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这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
离开前，他给沈若棠发去信息。
“我要走了。”
“七点的飞机。”
牵着思思在机场过安检时，顾钧一直努力在人群中寻找沈若棠的身影。
他还在期待沈若棠看在两人曾经的份上来送送他。
就当是告别。
可沈若棠没有出现。
顾钧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他掐着掌心，平复着心情。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直到身边的思思轻轻拽着他的衣角，带着颤音安抚。
“爸爸，别哭了。”
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引得身边人侧目。
顾钧连忙抬手擦着眼泪，刚想张口说没事，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他再也克制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永远失去了沈若棠，失去了最爱的人。
所有的一切，幸福的、甜蜜的、酸涩的一切。
全部都化为灰烬，再无影踪。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
围观群众中有人拍下照片，发表到社交平台上。
刷到这则视频时，沈若棠正跟陈桃在家看电影。
陈桃凑上来，挑眉吐槽。
“你说他是不是表演型人格，自己回家哭不行吗？非要在大众场合搞这一出，怎么，想要装可怜博同情？”
沈若棠被陈桃的话逗笑，她长按视频，点击了不感兴趣。
接着将手机扔到一边，偏头靠在陈桃的肩上。
“有天底下最好的陈桃陪着我，我才不在乎别人呢。”
这句恭维对陈桃而言显然十分受用。
她扬了扬脑袋，轻哼一声，“那当然。”
“有我罩着你，谁让你再受一丁点儿委屈我当场引爆原子弹。”
沈若棠笑了起来。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为彼此镀上一层金光。
沈若棠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人。
爱是、不爱也是。
她从来不缺前进的勇气。
未来的她会遇到更好的人。
这是上天赐予她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