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如浓稠的墨汁，瞬间将程哲吞噬。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紫禁城的太和殿前。丹陛之下，百官俯首帖耳，高呼万岁。年轻的皇帝笑着向他招手：“程爱卿，上来。这龙椅，分你一半。”
程哲心头剧震。金砖铺就的地面泛着冰冷的光，龙椅上的明黄绸缎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龙涎香的香气竟化作了玉带的温润
——
那是一品大员才能佩戴的蟒纹玉带。
“宿主当前处于归墟第一层幻境：权力迷局。”
系统的声音带着嘲弄，“放弃抵抗可直接获得虚拟权位，持续时间……
直到意识被彻底同化。”
程哲突然瞥见丹陛角落的阴影里，周大人正被铁链锁着，颈间的勒痕紫得发黑。而古籍铺的王老板倒在血泊中，手里还攥着半张被血浸透的海图。
“这不是真的。”
他低吼着后退，靴底却像粘在金砖上。皇帝的脸突然扭曲成贵妃的模样，尖笑着说：“你以为扳倒我就能高枕无忧？看看这些为你送命的人
——
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我从不把人命当棋子。”
程哲猛地抽出腰间的玉佩，狠狠砸在地上。碎裂的玉片划破掌心，剧痛让幻境泛起涟漪。
他看见赵鲨正挥刀格挡锦衣卫的箭矢，两个船员已倒在血泊里。划艇在暗紫色光晕中剧烈摇晃，而那块龙涎香仍在礁石上散发着惑人的香气。
“狂暴技能剩余十秒。”
系统的警报声刺破幻境。程哲纵身跃下礁石，在空中抓住一根射来的箭矢，反手掷向锦衣卫指挥使。
箭矢擦着对方的耳畔钉进船板，程哲已落在划艇上。“走！”
他拽起赵鲨，同时将龙涎香揣进怀中。划艇刚调转方向，就被锦衣卫的船撞得险些翻覆。
“积分余额
-
10，自动启用‘水遁’技能。”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检测到归墟核心能量爆发，三分钟后将形成旋涡！”
海面果然开始旋转，暗紫色光晕化作巨大的漏斗。程哲拼命划桨，快蟹船的影子就在前方。赵鲨突然按住他的手：“龙涎香……
有问题。”
程哲低头一看，怀里的香料竟渗出黑色汁液，在衣襟上腐蚀出诡异的纹路。那些纹路渐渐连成图案
——
正是龙纹令牌上的巨树，而树根处缠绕的锁链，赫然是用无数骷髅头串成的。
“前朝舰队带回的不是生机，是诅咒。”
赵鲨的独眼瞪得滚圆，“他们所谓的复生，是把活人的魂魄封进死人躯体！”
系统突然狂笑起来：“终于瞒不住了！本系统的真正目的，就是收集足够的魂魄重启归墟大阵！”
程哲如遭雷击。难怪系统总在诱导他牺牲他人，难怪贵妃党羽对龙涎香势在必得
——
这根本不是宝物，是能颠覆阴阳的潘多拉魔盒。
旋涡的吸力越来越强，划艇开始不受控制地倒退。程哲看着怀中不断渗液的龙涎香，突然做出决断。他摸出系统奖励的最后一张
“火焰符”，那是上周完成
“识破漕运舞弊案”
的奖励。
“你要干什么？”
赵鲨惊呼。
“让这东西永远消失。”
程哲点燃符纸，在接触龙涎香的瞬间将其抛向漩涡中心。黑色汁液遇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旋涡竟开始反向旋转。
“检测到能量逆流，系统连接中断……”
电子音在脑海里戛然而止。程哲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卸下了背负已久的枷锁。
当快蟹船冲出暗紫色光晕时，身后的旋涡已彻底消失。赵鲨瘫坐在甲板上，看着程哲掌心那道被腐蚀的纹路：“这印记……
像极了前朝舰队的船徽。”
程哲低头看去，那纹路竟在缓慢愈合，最终留下株缠绕锁链的巨树图腾。他突然明白，真正的逆途不是登顶权力巅峰，而是在发现世界的真相后，仍有勇气亲手摧毁它。
远处的海平面泛起鱼肚白，快蟹船朝着泉州港驶去。程哲望着逐渐清晰的海岸线，摸出那半枚龙纹令牌
——
另一半已在刚才的混乱中遗失。
或许这样更好。他想。有些秘密，本就该永远沉睡在海底。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