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刚还沉浸在傻柱即将低头、饭盒唾手可得的狂喜中,那副“撕烂你狗嘴”的狰狞,还挂在脸上,
此刻被这三个字猛地一撞,张着的大嘴忘了合拢,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肥胖老母鸭,喉咙里只挤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秦淮茹一直低眉垂泪的,“柔弱”姿态彻底崩了!她下意识地用那双长着薄茧、却从未沾过重活的手,死死攥住了膝盖上,
那块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的旧手绢,力道大得指节泛白,身体几不可察地剧烈抖了一下。
她那垂着的睫毛终于猛地抬起,那双盈满“凄苦”泪水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深藏的巨大恐慌!
退出四合院?傻柱……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说?还把全院子人都得罪进去了啊?
三大爷闫富贵鼻梁上,那副厚底眼镜滑落了一大截,他那双精于算计的小眼睛此,刻瞪得溜圆,里面盛满了,被冒犯的惊怒和更深的、如芒在背的算计!
傻柱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吗?他手指头下意识地去推眼镜,哆哆嗦嗦推了好几下才扶正,那动作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
许大茂更是猛地把整张脸,都缩进了竖起的棉袄领子里,只露出两只因为过度震惊,而瞪得滚圆的眼睛,眼里的幸灾乐祸早被一种,“这他妈玩脱了”的后怕取代!
至于周围那几十号伸长脖子的邻居,脸上的麻木、冷漠、事不关己的看戏表情,瞬间像是被冻僵又被锤子砸了!
退出四合院?
这三个字像是某种禁咒,撕裂了他们麻木的神经,露出里面深藏的、被压抑的羞耻和愤怒!
可同时,一种更强烈的、源自何雨柱这句话,背后那毫不掩饰的“掀桌子”姿态,所带来的冲击,让他们大脑一片空白!
这死寂如同一张被无形巨手,拉到极限的弓弦,紧绷到随时会炸断!
就在这时。
噗嗤!又是一声!
何雨柱看着眼前一张张,惊怒交加、恐惧错愕、犹如凝固雕像般的脸,像是绷不住了,
再次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尖锐的、透着无尽轻蔑和滑稽的嗤笑!
他甚至还抬手,拍了拍自己身上那件,沾满“食堂特产”馊味的破棉袄,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那动作,漫不经心,优哉游哉,带着一种逛完了脏乱差的牲口市场,后拍拍屁股走人的嫌弃。
“怎么?这就没话了?除名啊!赶紧的!”何雨柱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扫过易中海那张,气得快喷血的脸,嘴角咧开一个恶劣无比的弧度:
“易大爷,刘大爷,闫老师,你们三位管事儿的赶紧搭把手把我的名除了吧,咱立个字据,按个手印,省得以后掰扯不清。”
他环视一圈,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三位管事大爷和黑压压的人群,
最后落回到易中海脸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不过,三位大爷可把招子擦亮了。”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寂静的院墙上,带着金石撞击的脆响:“我可是记得,这四合院虽然是街道的,是公家的!但我何雨柱现在住的这个屋头!”
他伸手指了指侧面那两间中院正房的方向。
“一砖一瓦,一梁一柱!那红彤彤盖着大印的房契!可是在老子的枕头芯子里揣着呢!白纸黑字!铁打的凭据!”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仿佛托着那无形的权柄。
“你们要除我的名?要把我扫地出门?”
何雨柱猛地拔高声音,眼神如同实质的钉子,狠狠钉在易中海,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的脸上:“好啊!没问题!
不过我何雨柱讲道理!大门儿朝南开,有理没理拿出来掰扯!”
他往前重重踏了一步,逼近易中海那张僵住的老脸,一字一顿,如同宣战:“那就请您三位大爷,
拿出街道办白纸黑字盖章的、能正大光明把我何雨柱,从他自己家房契上抹了名、轰出去的——法律文件来!”
轰——!这一次,死寂被彻底打破!
但不是爆发,而是一种更为深沉的、带着惊悚意味的倒吸冷气!
嘶——!
几十号人如同被一根无形的钢针扎了,齐刷刷倒抽了一口彻骨的寒气!这动静在寂静的夜里,异常响亮刺耳!
什么?房契?
傻柱那破屋子,有房契?他爹何大清竟然拿房契留下的?他真的拿着?
这念头像一道狂暴的闪电,瞬间劈开了院子里,所有麻木的大脑!
在这个年代,在城市特别是这样的大杂院里,房屋的归属模糊不清的比比皆是。大家默认谁住着就是谁家的地方。
所谓的“管事大爷”处理纠纷,也大多按照口头协议,或者“大家公认”来执行,很少有真正掏出法律文件掰扯的!
因为真掏出来,很多东西就变得无比脆弱和可笑!
易中海那张从青白涨红、又从涨红转为酱紫的脸,在听到“房契”二字时,如同被猛地抽干了血液,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一种脱离掌控的,难以置信的死灰!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他只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刘海中,这位官迷二大爷,刚才还端着架子看戏,此刻那圆胖的身体猛地一抖,脸上那种“看傻柱倒霉”的兴奋瞬间僵住,随即转为浓浓的不安!
掏文件?法律?这……这超出了他的业务范围和理解能力!他眼神下意识地瞟向易中海,希望这位“主心骨”能顶住。
三大爷闫富贵更是脸色大变:“房契”两个字对他这种骨子里,都刻着“算计”的人来说,敏感度如同听到“黄金”!
他脑子里飞速地扒拉起来——傻柱那正房……位置极佳,面积还大,还是私人产权房!
真扯到法律上,傻柱要是真拿着房契……他们这些管事大爷轰他走?那叫强占民宅!这是能坐牢的!
他鼻尖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扶眼镜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精明的脑袋瓜飞快转动,开始重新评估局势:
这浑水,不好蹚!要命!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