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清命人守在所有出城通道以及酒店中,一旦发现陆景然踪迹便立刻禀报。
但一晚上过去,始终一无所获。
她亲自开车去陆景然可能出现的地方搜寻。
赠与他名下的房产、诊所,甚至是害他受重伤的那间宴会厅。
所有地方找遍,却始终不见陆景然身影。
太阳穴突突直跳,裴婉清只觉脑袋像被针扎过一样疼。
仔细想想,自从白慕言住进裴家后,她就几乎没睡过一次好觉。
隐藏在身体里的暴虐隐隐有抬头迹象,却被没能找到陆景然的担忧与焦急强行压下。
裴婉清搜肠刮肚,想要找到陆景然还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忽然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几张人脸。
她立刻掏出手机:“之前跟踪白慕言那伙混混,现在在什么地方?”得到这群人的容身之地位置时,裴婉清深深皱紧眉头,却还是一脚油门冲向目的地。
混混们所在位置是一处城中村,拥堵潮湿。
裴婉清找到他们时,他们正围在一张塑料凳子周围打牌。
当时救下白慕言时,裴婉清手下人将他们狠狠揍了一顿,许多人头上身上现在还缠着纱布。
“陆景然在哪儿?”裴婉清掩着鼻子,眼中露出浓烈的嫌弃。
那些上得了台面的地方,她已经全部派人寻找过,只有这里,有可能是陆景然的藏身之地。
混混们听见这声音,身体下意识发颤。
“什么陆景然,我们可没听说过这号人!我们警告你,这次你要是再敢打人,我们拼了这条命也”
裴婉清不耐烦打断,甩出张卡在他们身上。
“里面有一百万,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如实回答,这笔钱就归你们。”
混混集体摇头,裴婉清不由皱起眉。
难道陆景然真的不在这里?
恰在这时,其中一人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众人打眼一看,激动举起手机:“老板!他现在就打电话来了!”
裴婉清的心疯狂跳动,声音甚至有些颤抖:“接,别让他听出破绽。”
然而电话接通一刹,她瞬间觉得全身血液凝滞。
“喂?上次交代你们做的事情办得很好,这次,我有另一件事需要你们做。”
混混瞥一眼裴婉清,见她死死盯着自己,像是想要透过电话,将说话那人五马分尸,不由有些恐惧。
他强忍害怕问:“什么事?”
男人冷笑一声:“这次,我要你们绑架一个叫陆景然的男人,酬劳是上次的十倍。”
眼见裴婉清没有指使,混混只好顺着男人的话,先将所有事情答应下来。
等电话挂断,在场仍旧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裴婉清捏紧拳头,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白、慕、言!竟然是你在自导自演!亏我这么信任你,原来从头到尾,被尾随都是你的一场骗局!”
裴婉清猛地站起身,扔下一句话就朝外走去。
“卡给你们,保守好这个秘密,否则,我一定让你们有命拿,没命花!”
上了车,所有事情在脑海中串成一线。
这件事是自导自演,陆景然没有让人跟踪白慕言,她却那样误会他。
陆景然一定十分委屈,才会对她失望,没有留恋地离开。
想到这里,裴婉清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抓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过,她很快就会还陆景然清白,让他回心转意!
回到裴家的第一件事,裴婉清就让管家去查别墅内所有的监控。
管家虽不明所以,但仍旧照做。
看着二楼那间透出光亮的房间,裴婉清没有打草惊蛇。
等管家将所有监控搜集齐,裴婉清就将自己关在房间中,迅速翻看大量视频。
她试图找到白慕言伤害陆景然的证据,好将白慕言对陆景然的一切伤害都公之于众,还自己心爱的丈夫一个公道。
可是翻看整整一夜,直到眼睛都酸涩,她也没能找到一丝自己想要的证据。
直到点开下一个视频,她看见自己偷偷溜出门,走进白慕言房间。
是白慕言刚回国那晚,她背着陆景然偷偷去找白慕言一夜春风。
想到这里,裴婉清只觉从心底深处泛起恶心。
真想将视频进度往后滑,她猛然看见,还有一个人,悄悄跟到了白慕言房间外。
头脑“嗡”一声陷入短路,裴婉清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怎么会?
陆景然怎么会偷偷跟在她背后。
那天她明明检查过,他是睡着了的!
可是现在思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事实就是,陆景然清楚地知道她跟白慕言是什么关系。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试探自己,让她把白慕言赶出去。
可裴婉清是怎么说的?
她每一次都说,白慕言不过是她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到,能一起睡觉的朋友吗?
这一刻,裴婉清心中痛苦、懊恼,完全占据所有情绪。
她忍不住抱紧脑袋,手却不小心按到键盘,开始播放下一个视频。
整座别墅被闪电映亮,夜视监控下,能看见她抱起白慕言冲向门外。
而在楼梯口,赫然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被她粗鲁地撞翻在地。
等她背影消失在监控中,那个影子才站起身,踉踉跄跄跟了上去。
监控画面拍下他的正脸,这个人赫然也是陆景然!
裴婉清几乎要跌倒在地。
这段时间来,因为陆景然不肯跟她同房,她的睡眠质量极差。
那天晚上雷响第一声时她就醒来,脑中浮现第一个人影就是白慕言。
她顾不上太多,赶忙出去看望。
恰好白慕言撞翻置物架导致受伤,她来不及想太多就送他去往医院。
当时她打电话回来安慰时,陆景然明明没有什么异样
接二连三的事情仿佛延时的炸弹,将裴婉清破碎的心防炸得稀烂。
她立刻打电话给助理,要他调查这段时间内,陆景然究竟做过什么事。
电话挂断,她无力将脸蒙进被褥中,放声大哭。
她怎么这么蠢,竟然没能看出陆景然这段时间来这么明显的异常!
在萦绕鼻尖的体香中,她竟然无知无觉睡过去。
等到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清晨明媚的日光与裴婉清共同苏醒,她睁眼之际尚有些迷茫,下意识伸手到身侧想要抓住某人的影子般,还低声喃喃:“景然”手中落空,刹那将裴婉清惊醒。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完全没有陆景然在身边的场合里睡着!
鼻尖属于陆景然的味道仍在淡淡发酵,裴婉清攥紧被单,迷恋地又深深吸了一口。
这股味道令她安心,也融化她困于心中的那头暴戾野兽。
难道说能够令她入睡的,其实从来都是陆景然这个人?
这个念头一出,裴婉清心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暖意。
看来她与陆景然果然是天生一对,连身体都如此契合!
可是紧跟着,莫大的恐慌将她头脑占据。
但是现在,他已经离开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一看是助理,裴婉清赶紧接起,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景然是不是有消息了!”
助理声音更加焦急:“不是的裴总!我们查到,十天前先生曾经去过一趟民政局,民政局说先生原本是想要去办生育相关手续的,可是系统却查出来,他跟您根本没有婚姻关系!真正跟您有婚姻关系的人是白先生!裴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裴婉清脸上挂起的笑容轰然倒塌,手臂颓败坠下。
助理仍在电话那头吵闹不休,可裴婉清已经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陆景然是那样骄傲的人,一旦他知道自己是这场婚姻中被欺骗隐瞒,甚至是第三者那个人,他一定会崩溃,绝不会回头!
一切都完了!
室内不知何时陷入寂静,助理匆匆留下一句“有新的进展”就挂断电话,屋中只有她的呼吸声。
“叮铃铃”电话声催魂夺命般响起,裴婉清有气无力地接听。
那头声音公事公办:“请问是裴女士吗?我们是医院,今早查房,您丈夫陆先生今天怎么不在医院?他刚受重伤,身体还很虚弱,不应该急着出院”
这个谎言,是当时陆景然为了给自己脱罪,才联合医院编造出来的。
裴婉清有气无力说:“不要再用受伤这件事骗我,我知道”
她猛然瞪大眼,不对。
被尾随一事是白慕言在自导自演,陆景然没必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隐瞒。
所以他难道真的
电话对面莫名其妙:“您在说什么?陆先生受伤这件事,我们医院是有记录显示的!而且那天晚上送他到医院来的人这么多,您随便问一个他的同行人就能知道真相!您尽快让陆先生回来住院,以他的身体可不能在外面奔波。”
仿佛一记闷锤重重砸在心口,将裴婉清砸得头晕眼花。
如果受伤不是假的,那她岂不是对陆景然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身体那么好,即便真的受伤,也绝对不可能这么严重!
裴婉清迅速翻找出那晚宴会的宾客名单,照着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询问。
结果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说。
宴会那天,是她推倒陆景然,害他肚子撞在桌角,导致重伤。
有几个关系比较亲近的富家子弟,对她那天的行为给予强烈谴责。
“当时无论我们怎么叫你,你都跟魔怔了一样没听见,拼命往外走。”
“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之后,圈子里都在传你们婚变,因为你曾经那个白月光白慕言回来了,所以你要抛弃陆景然!”
不是这样的
裴婉清抱着脑袋,头疼得像是要炸掉。
她从没有想过要抛弃陆景然,他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她绝不可能放他离开!
裴婉清承认,一开始她的确想要坐享齐人之福,她以为自己同样也离不开白慕言。
可是现在,她明白她错了,错得彻底。
她心中,已经只剩陆景然一人的位置。
不论是谁,都无法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