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见到祁梦瑶之前，宋睿哲心中尚存一丝狡辩的余地。
那么此刻，望着她脚下散落的珠子，他已哑口无言。
祁梦瑶就那样明晃晃地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海面，眼底翻涌着足以将他吞噬殆尽的寒意。
宋睿哲被她盯得脊背发凉，慌乱地垂下头，不敢直视。
视线所及，全是他情急之下摔碎的珠子残骸。
仿佛命运在无声宣告，他无处可逃。
祁梦瑶的目光先扫过满地狼藉，最后才如冰锥般钉在宋睿哲身上。
她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每一寸伪装都洞穿。
然而没有结果。
这个蛇蝎心肠的男人，总有层出不穷的手段。
他从不光明正大地交锋，只会在暗处施放冷箭。
没有人像宋文轩那样爱憎分明，受了委屈必当场还击，喜怒哀乐皆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是啊。
他的情绪那样直白，她怎么会看不见？
曾几何时，她无数次看见宋文轩脸上委屈的神情，她几乎要心软妥协，想冲上去紧紧抱住他。
她想郑重告诉她：“我不和宋睿哲办婚礼了，现在就离婚，我只和你在一起。”
可她终究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任由事态滑向无可挽回的深渊。
病房里死寂一片，两人各怀鬼胎，无人开口。
宋睿哲见祁梦瑶沉默，更不敢率先出声。
他完全摸不透她此刻的意图，不知她是来探望，还是来问罪。
他心底仅存一丝侥幸，祁梦瑶对他，即便没有爱，哪怕有一丝怜悯或同情也好。
祁梦瑶始终站在门口，半晌才沉声吐出第一句话：“我妈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如此死心塌地为她卖命？”
仅此一句，便已对宋睿哲宣判了死刑。
祁梦瑶知晓了一切。
他针对宋文轩的所有恶行，在她面前已无所遁形。
宋睿哲头皮发麻，全身僵硬，目光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说！”祁梦瑶一声低吼，如同惊雷炸响。
宋睿哲被吼得浑身一颤，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他全身抖如筛糠，眼神飘忽不定，言语含糊：“梦瑶姐姐，你别这样，我好怕医生说我精神状态很脆弱，受不得刺激”
祁梦瑶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猛地跨步上前，一把抄起床头柜上的花瓶，狠狠砸向地面！
“砰！”玻璃碎片如利刃般飞溅，其中一片擦过宋睿哲脸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宋睿哲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祁梦瑶，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梦瑶姐姐”他肩膀抖得更加厉害，声音破碎不堪。
祁梦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件肮脏的垃圾。
“一个登不上台面的私生子，也配叫我姐姐？”她的声音淬着冰，“祁夫人没给你任何好处？唯一的好处，就是应允将我的娃娃亲对象换成了你？你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爱我？”
祁梦瑶忍不住嗤笑出声。
原来如此。
一切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