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蓉推开人群的刹那,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顾以北的惊呼、宾客的哗然、神父颤抖的祷词,悉数化为尖锐耳鸣。
她踉跄穿过长廊,胸口如被烙铁灼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黄董!”助理追来拉开车门,却被黄秋蓉惨白面色吓住,“您需要去医院”
黑色迈巴赫如离弦之箭冲出。
后视镜里,顾以北提着礼服追出教堂。
黄秋蓉视线开始模糊,挡风玻璃上浮现另一场景:记忆中的青年正对画布调色,一个陌生女人亲昵地搭着他肩膀笑得开怀,随后凑近似要亲吻。
“不”她猛踩刹车,一口鲜血喷溅方向盘。
急救室灯光惨白如雪。
黄秋蓉躺在手术台上,意识于黑暗浮沉。
恍惚间,她嗅到刺鼻焦糊味,耳边响起机场广播机械女声:
“请a678航班旅客前往登机口”
梦境如潮汹涌。
黄秋蓉看见自己立于机场大厅,远处顾震南正推着轮椅上的爷爷走向安检口。他身着简单白t恤,左手疤痕在灯光下分外清晰。
“顾震南!”她嘶喊,声音淹没于嘈杂。
梦中的黄秋蓉开始狂奔。她撞翻情侣行李箱,推开尖叫旅行团,警卫警棍重重砸落脊背。痛感真实,她却不能停步。
登机口正关闭,顾震南背影渐远。
“让开!”她抓住保安肩膀将人掀开,指关节因施力泛白。
最后十米。
顾震南已掏出登机牌,工作人员微笑伸手。
“别走!”黄秋蓉终于抓住他手腕,“求你”梦境于此定格。
顾震南回眸,眼中映出她扭曲面容。
下一秒,震耳爆炸声自停机坪传来,炽烈火浪吞噬整个航站楼。
黄秋蓉在最后一刻扑向顾震南,灼热气浪将他们一同掀飞。
“不要!!!”
现实中的黄秋蓉猛地坐起,扯断手背输液管。
鲜血自针眼喷溅雪白床单,宛如梦中烈焰。
“病人血压飙升!”
“快按住她!”
“脑电波异常活跃”
医护人员蜂拥而上。
黄秋蓉挣扎中瞥见病房时钟——15:27。距婚礼开始仅过47分钟。
可涌入脑海的记忆,却漫长如半生。
“顾…震…南…”她艰难吐出这个名字,喉间涌上腥甜。
主治医生翻开她眼皮,手电强光刺得她流泪:“黄女士,能看清这是几吗?”
黄秋蓉挥开医生,目光锁住病房角落的电视。
新闻正播放教堂外的混乱,特写镜头下,顾以北惊慌失措的脸格外清晰。
“飞机”黄秋蓉抓住医生白大褂。话音未落,又一口鲜血喷涌。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
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刹,黄秋蓉看见病房门被推开。
逆光中伫立一道高挑身影,松木气息扑面而来。
“脑部扫描显示海马体异常活跃。”
“是记忆复苏征兆?”
“更像创伤后应激反应”
医生交谈声若即若离。
黄秋蓉漂浮于意识边缘,梦境碎片如走马灯旋转:
顾震南二十岁生日,他将蓝宝石袖扣别于她西装袖口,她踮脚轻吻他耳垂;
暴雨夜地下室,她扼住他脖颈逼他签字,冷硬手表在他喉结硌出红痕;
机场安检口,他最后一次回眸,唇瓣开合说了句什么,却被爆炸声彻底吞没
“他说对不起”病床上的黄秋蓉无意识呢喃,泪水滑入鬓角。
守候床侧的助理震惊抬头,这是三年来,黄董首次完整忆起关于顾少爷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