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只觉得怀中江砚白的身体骤然一沉，他连忙收紧手臂，但江砚白像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下滑倒。
“砚白！撑住！别闭眼！”沈烬急切的声音在江砚白耳边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砚白眼前发黑，意识模糊得厉害，他死死按住腰间不断涌出血水的伤口，喉间挤出破碎的字句：“我…没事。”
“会没事的…阿烬…别…哭…”他费力地抬起沉重眼皮，想看清眼前人的轮廓，“你…没受伤…太好了…”
紧绷的神经在确认沈烬安全无虞后骤然松懈。
【幸好…阿烬没事…】
他无声地呢喃着这句话，声音却越来越低，如同坠入无底深渊。
沈烬能清晰感受到怀里的躯体温度在快速流失，他只能更用力地抱紧：“砚白！听着！撑住！别睡！”手臂勒得他肋骨都在抗议，但他不敢松一分一毫。
江砚白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眼皮努力掀动了两下，却终究抵挡不住意识沉沦的黑暗。
“阿烬…我说过…不会…”他张了张嘴，声音断断续续，像坏掉的磁带，“答应你的…不死…”
“对…不起…太困了…我…睡会儿…别…怕…”
最后一个音节破碎在唇边，那只试图抬起安慰他的手，彻底失去了力气，无力地垂落。他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抽离感，仿佛灵魂正被无形的力量从这具破损的身体里强行拽出，消解，湮灭在虚空之中。
【又…食言了…阿烬…抱歉…】
“砚白？”
“江砚白！”
沈烬看着怀里完全失去意识的女人，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捏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一股剧烈的钝痛伴随着恐慌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不敢挪动她分毫，只能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唤回她飘散的魂魄。
林疏桐原本在不远处，一眼看清状况后立刻疾冲过来，在沈烬身边利落蹲下。她的目光迅速扫过现场：地上锋利的短刀，四溅的血迹，以及周围惊惶散开的人群，瞬间理清了脉络。
——一个江砚白疯狂的追求者，不知从哪得知她今天来民政局，却误以为她是来和沈烬领证结婚。极端的嫉妒驱使这人铤而走险，想用刀毁掉沈烬。
——而江砚白，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挡在了沈烬前面。
林疏桐看着江砚白惨白如纸的脸，深陷昏迷，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一次，江砚白在沈烬心中的位置，只怕再也无法抹去了。
这时，她的衣角被人死死攥住。她低头，对上沈烬一双布满血丝、空洞到近乎麻木的眼。他纯白的衬衫前襟已被鲜血浸透大半，脸上沾着血点，额头冷汗涔涔，狼狈不堪。
“疏桐…救她…”沈烬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喉咙，“求你…救救砚白…”那只攥着她衣角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林疏桐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只能尽力稳住声音安抚：“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撑住！”
话音未落，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动作麻利地将昏迷的江砚白抬上担架。沈烬下意识要起身跟上，脚下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差点摔倒。
“脚扭了？”林疏桐眼疾手快扶住他。
踝关节的剧痛让沈烬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但他咬着牙，看都不看伤处，只凭借林疏桐的搀扶奋力朝救护车挪动。两步之后，林疏桐果断地打横将他抱起，一同登上了救护车。
沈烬的目光片刻不离地钉在担架上毫无生气的江砚白身上。车厢内，尖锐的仪器报警声刺破空气。
护士语速极快地对着通讯设备喊道：“急诊科准备！高坠刀伤！女性！生命体征微弱！立即开辟绿色通道！送往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