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在场所有镜头都对准了江砚白。
追光灯打在江砚白身上，晃得他有些眼花。
他缓缓站起身，明明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好像被无限拉长。
等站定在沈烬身侧，他好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突兀地说了一声：“好久不见。”
沈烬也只是礼貌地一点头，后撤半步，往林疏桐的方向移动，再一次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
江砚白看着两人之间被隔开的一段距离，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阿烬”
沈烬却像是毫无察觉，示意已经在候场的摄影师开始拍照。
江砚白长舒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烬眉头微蹙，但只是一瞬，很快表情又恢复平静。
“江女士，请问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设计呢？”
又是江女士。
江砚白的心迅速下坠，他拼命捏紧手，才缓过这一句“江女士”带来的刺痛。
摄像师有些无措地上前，录制的红灯亮起，将尴尬的氛围定格。
林疏桐自然意识到两人之间有些奇怪的氛围，语速平稳地走着流程：“请问江女士想要设计什么类型的珠宝呢？可以给沈先生提出具体要求的。”
江砚白少见的有些紧张，将手里的话筒握紧，才开口：“我想设计一枚婚戒。”
“因为我觉得我对不起我的前夫，那时候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像样的戒指，他可能也很怨恨我。”
“他说过喜欢蓝宝石，主体就用蓝宝石，他说不喜欢繁琐的花纹，沈先生的名字字母变形当做花纹就行。”
江砚白几句话说完，喉头有些发紧，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知道他说的是谁却又不好意思点破。
一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时间周遭都安静下来，江砚白只能听清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沈烬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看向江砚白：“我不喜欢蓝宝石。”
“我当初那样说，是因为你说过你最喜欢的是蓝宝石，我只是想和你近一点。”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说不喜欢繁琐的花纹，是因为你说喜欢简约。”
“江砚白，你稍微用点心就能明白，我和你说过的所有的喜好，都是我在迎合你，你从来就不了解我。”
他像是有意为之，特意将自己一直插在裤袋里的左手拿出，展示在江砚白面前：“这是我和疏桐的戒指，这才是真正的我。”
江砚白脸色有些发白，兀自对着沈烬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我不是不了解你。”
他磕磕绊绊最后还是一个苍白无力的答案。
江砚白死死盯着那枚设计独特、充满力量感的戒指，和他刚才描述的毫无关系。
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在这呆着呢
江砚白的声音沙哑，有些发颤：“婚戒，还是算了吧，我没有想要结婚的对象了。”
沈烬神色平静地就要示意工作人员请人下台，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江砚白再次将收声的话筒按住，极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样的话他们见面后，江砚白已经说过无数次。
沈烬依旧只是移开目光，没有回复，反而看向林疏桐。
江砚白独自一人站在一边，显得格格不入。
像是一块被强行嵌入的碎片。
江砚白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继续待在这里了。
他有些急切地转身下台，几乎是逃离般地离开了展厅。
江家别墅。
房子里一片死寂，这两年里江砚白几乎一直躲在这间房子里。
房间里沈烬的气息一天比一天淡薄，他只能搜罗着记忆中沈烬常用的冷冽木质香。
像是自虐一般，一遍遍地喷洒在空气中。
江砚白看着被修复好的婚纱照，明明已经清理过了。
可是他还是觉得照片上沈烬胸前那抹暗红一直没有消失，甚至逐渐晕开，将他的眼睛染红。
他脑子里不断重复播放着沈烬的话。
江砚白只觉得两年前沈烬车祸的伤痛延迟作用在他全身，身体忍不住地发颤。
猩红的火光将他的脸映红，灰白的烟雾从指间升腾。
他终于忍不住，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玻璃相框上，碎裂的玻璃划破手背，鲜血混着压抑的呜咽声滴落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