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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他误会,慌乱摆手。
“不是的,我只是”
前二十年,我在谢迟为我搭建的金丝笼里,很少去看外面的世界。
他用他认为的爱,把我保护得密不透风,也让我无处可逃。
如今我好不容易离开了谢迟,来到了江南,却又轮到谢璟保护我。
我知道他和谢迟不一样,也感恩他对我的诸多照顾,所以这样的话,更加说不出口。
谢璟沉默了半晌,勾起唇笑了。
“无妨,我知道了。”
“是我思虑不周,想着护你周全,却疏忽了,你为何要来江南。”
“风景秀美的江南,才是你向往的。整日被我困在这方天地里,如何能看见风景呢?”
仿佛有一根羽毛在我的心头轻轻扫动,我感激地望着他。
谢璟说,这里还是我的家,我随时可以回来。
其他时候我想去哪里,他不再约束我。
我又回到酒楼做起了我的琴师。
在江边迎着微风抚琴,听四海宾客畅谈,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就会回到住处,兴致勃勃地把所见所闻讲给他听。
在牢笼里憋了太久,任何一件小事我都觉得新奇。
谢璟常来江南,这些新闻对他来说已是司空见惯。
可他还是挂着温润的笑,认真听我说话。
有时酒楼太忙,我也会帮忙迎来送往,回去得就晚了些。
他便会站在巷子尽头等我,手里还提着我爱吃的吃食。
没过几个月,谢璟的事务处理完毕,需要回京复命。
京城我是再也不想回去了,我对他说,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他笑了,点头说好。
谢璟走后,我自觉地帮他打理起了府里各种琐事。
每天忙碌,但是也不觉疲累。
直到这天,一个人用完饭,刚回到房间,就看见窗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谢迟。
许久不见,他瘦了,也更憔悴了。
“曦月,你在江南住的就是这种地方吗?”他看着我,眼里流露出心疼。
这里是谢璟的别院,比起正经府邸显得简陋些,我的房间也更小。
可是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我静静看着他。
“谢璟回京去了,他不在这里。”
“我是来找你的,”他苦笑一声,上前,“我要和夏皎皎成婚了。”
“恭喜。”
“不是你想的那样!”谢迟急了,“我本想等夏皎皎生完孩子后,就将她送走。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竟自己闯进了皇宫,挺着肚子要挟我父皇。”
“父皇把我骂了一顿,让我尽快与她完婚。”
我了然的点点头,夏皎皎这步棋走得还挺高明。
她费尽心机,为的不就是正妃之位吗。
“从前种种,是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你走后,我想了很多。”
“我以为只要能让你逃过死劫,留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对你来说,你并不害怕死亡。”
“是啊,”我静静开口,“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
我想要他独一无二的真心,想要他一生一世的托付。
所以,当我和他中间多了一个夏皎皎之后,我就知道,我们的感情到头了。
他固执地摇头,
“我不爱夏皎皎。曾经或许是对她心有愧疚,或是可怜、亦或是别的什么,我不知道”
“但是我能确定,我不爱她。”
“如果,如果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可怜地看着我,声音带上一丝乞求,“我可以去求父皇,让你和夏皎皎同为平妻”
我惊愕地看着他。
眼角余光一闪,一个身影早我一步扑了过去,一拳狠狠打在谢迟脸上:
“你把曦月当成什么了!”
竟然是谢璟。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兄弟俩扭打在一起。
不过还是谢璟占了上风,谢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鼻青脸肿地笑了一下。
“大哥打得好。是我想岔了。”
他最后深深看我一眼,擦干嘴边的血迹,跌跌撞撞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