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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彻底失控。
记者们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对着主桌疯狂拍照。
白薇薇的脸在灯光下惨白如纸。
她惊慌失措地想要解释,嘴巴张了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求生的本能让她忘记了自己还在“瘫痪”中。
她猛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
“啊!”
或许是高跟鞋太高,太久没有“正常”走路,她刚迈出一步,就重心不稳,狼狈地摔倒在地。
这一摔,也彻底摔碎了她最后的伪装。
“白薇薇!”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周宇终于从巨大的打击和羞辱中回过神来。
他双目赤红,猛地冲向地上的白薇薇。
“你这个贱人!你敢骗我!”
他一把揪住白薇薇的头发,扬起手就要狠狠地打下去。
酒店的保安反应迅速,一拥而上,死死地拉住了他。
现场乱成一锅粥。
尖叫声,咒骂声,相机快门声,交织成一曲荒诞至极的交响乐。
我的父母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欣慰和骄傲。
我重新拿起话筒,清冷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各位,闹剧看完了,也该散场了。”
我看着被保安架住,依旧在疯狂挣扎的周宇,和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白薇薇。
“周宇,你欠我的,是二百五十六万。一分都不能少。”
“至于你欠她的,你们自己慢慢算。”
“哦,对了。”我补充道。
“这两段视频,我已经发给了警方和你们投保的那家保险公司。”
“故意制造交通事故,骗取高额意外保险金,我想,罪名应该不轻。”
白薇薇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周宇也停止了挣扎,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没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下舞台。
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酒店门口。
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混乱的宴会厅。
白薇薇和周宇被当场带走。
罪名是涉嫌保险诈骗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
张兰被救护车拉走,她因为刺激过度,中了风。
那场轰动全城的“感恩宴”,最终以这样一种方式狼狈收场。
周家,彻底完了。
他们公司的股价在一夜之间跌停,合作伙伴纷纷解约,银行上门催债。
之前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所谓朋友,瞬间作鸟兽散。
而我,在风波平息后,收到了周家变卖房产凑齐的二百五十六万。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拿着那笔钱,给我爸妈换了一套江边的顶层复式,剩下的,我给自己报了一个环球旅行团。
我需要一场漫长的告别。
告别那段愚蠢的过去,告别那个眼瞎的自己。
一年后,我在爱琴海边的一个小镇上。
这里有蓝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和永远也晒不完的太阳。
我盘下了一家面朝大海的小咖啡馆。
每天的工作就是煮咖啡,做甜点,听着海浪声发呆。
一天下午,我正擦拭着吧台,手机上弹出一则来自a市的旧闻推送。
标题是《本市豪门周家别墅法拍,起拍价不足当年三成》。
配图是那栋我曾经差一点就住进去的别墅。
如今大门紧锁,荒草丛生,满目破败。
新闻里简短地提了一句。
白薇薇因多项罪名并罚,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周宇虽免于牢狱之灾,但也被保险公司追讨巨额赔偿,早已宣告破产,不知所踪。
有人说在某个南方小城看到过他,在工地上搬砖。
而张兰,中风后半身不遂,口不能言,被送进了廉价的养老院,无人探望。
那个曾经处处要强,把别人尊严踩在脚下的女人,终于也尝到了瘫在床上有口难言的滋味。
我平静地关掉新闻页面。
海风吹起我的长发,带着一丝咸湿的气息。
门口的风铃被吹响,几个金发碧眼的游客笑着走了进来。
“wele”
我抬起头,迎向门口灿烂的阳光,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过去的闹剧,已成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