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李修言像一道阴魂,盘踞在了这座宁静的海滨小城。
他查到了我。
“禾光花艺”的主理人,纪安禾。
也查到了陆峰。
市立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我的丈夫。
听说,我们相识于一场意外。
那场意外,让我彻底告别了过去,也让我遇见了新生。
李修言开始了他自以为是的深情表演。
他每天都会来我的花店,买一束桔梗。
那是他从前最不屑一顾的花。
他会坐在街角那家能看见我花店的咖啡馆,一坐就是一天。
像一座望妻石。
只可惜,他的妻子早就死了。
死在了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上。
死在他那句“是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中。
终于,他忍不住了。
那天我和陆峰散步回家,他红着眼眶冲过来拦住我们。
“安禾”
他的声音沙哑。
陆峰没有一丝慌乱,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我揽到身后,手臂稳稳地护着我。
他看向李修言,目光平静而疏离。
然后他低下头,轻声问我。
“安安,认识吗?”
我看着李修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张曾让我爱过、痛过、绝望过的脸。
我摇了摇头。
然后,我抬眼看向李修言,礼貌地、清晰地开口。
“先生,您认错人了。”
他眼里的光,瞬间碎了。
整个人都垮了下去。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挽着陆峰的手臂,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身后,似乎传来了压抑的哽咽。
与我何干。
他开始发疯。
各种昂贵的、俗气的礼物,像垃圾一样堆到我的花店门口。
限量版的包,我随手送给了店里的小姑娘。
鸽子蛋大的钻戒,我直接报了警,说有人寻衅滋事。
警察来的时候,他还想解释。
“这是我送给我妻子的!”
警察同志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看着他。
“先生,纪女士说不认识你,你再骚扰她,我们就只能请你回局里喝茶了。”
他终于消停了几天。
然后,他直接冲进了我的花店,甩出一张黑卡。
“你们店里所有的花,我全要了。”
店员小妹吓得不知所措。
我从里间走出来,把那张卡推了回去。
我看着他,笑了笑。
“抱歉,先生。”
“我们的花,只卖给懂得珍惜的人。”
“而且,”我顿了顿,补上一句,“您买得起吗?”
他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在说钱。
只有我知道,我说的是那些被他亲手摧毁的,再也买不回来的时光。
他终于明白,我不是在演戏。
我是真的,不要他了。
把他连同那段腐烂发臭的过去,一起从我的人生里,彻底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