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山独自一人回到了清秋宫。
这座宫殿依旧清冷,却因为主人的死亡,而多了一丝死寂。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回来,只是下意识地,一步步走进了我的寝殿。
殿内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梳妆台上,那支金丝凤羽步摇静静地躺在锦盒里,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他的心脏,莫名地空了一大块,一种从未有过的剧痛,尖锐地刺穿着他的四肢百骸。
顾远山不明白。
萧如音死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那个纠缠了他两世的女人,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女人,终于消失了。
他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守护他的萱儿了。
可为什么,他一点都感觉不到轻松,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痛得无法呼吸。
顾远山鬼使神差地拉开梳妆台最下面的一个抽屉。
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锦囊。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锦囊。
一枚温润的龙纹玉佩,静静地躺在锦囊的丝绒内衬上,映入他的眼帘。
顾远山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这块玉佩
这块他儿时在上元宫宴上遗失,以为是被萧如萱拾去的龙纹玉佩,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那个戴着面纱,身姿轻盈,在月下跳着惊鸿舞的女孩
那个在他焦急寻找玉佩时,将玉佩递给他,声音清脆地说着“人生在世,当有傲骨”的女孩
那个在他被罢官杖责,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时,却将他选作幕僚,为他疗伤,为他奔走的长公主
所有的人影,所有的画面,最终都重叠在了一起,汇成了萧如音那张清冷倔强的脸。
他认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了十年的人,根本不是弱柳扶风的萧如萱,而是那个他一直厌恶、一直打压的萧如音!
“啊——!”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
顾远山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玉佩,指骨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他想起了那只叫雪团的猫,想起了它在他匕首下凄厉的惨叫。
想起了风雪峡谷中,他转身离去时,萧如音那双死寂的,再无一丝光亮的眼。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亲手,将自己爱了两世的女人,一步步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他踉跄着,疯了一样冲出了清秋宫。
顾远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双目赤红地撞开了萧如萱的宫门。
萧如萱正悠闲地坐在窗边,由着侍女为她修剪指甲,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
“远山,你这是做什么?吓到我了。”
“你骗我?”顾远山一步步走近,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干又哑。
他摊开手掌,那枚龙纹玉佩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萧如萱看到玉佩,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
她挥退了所有侍女,脸上露出一抹有恃无恐的笑。
“是啊,是我骗了你。”她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想要去拿那块玉佩。
顾远山猛地收回手,死死地盯着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