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对他下手总是不够狠。
等后背的紫青好了,霍渊去纹身店又在背后纹了尊药师佛琉璃光如来。
巨大的图案和密密麻麻的小字来回纠缠,说不好是哪个能压得过哪个。
但看着自己的选择占据空间更大,霍渊莫名有一种安全感。
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错。
或许是从最开始就错了。
从小遭受的打压和感情忽视太多。
在本该得到支持和关爱的年纪,他却要忍受父亲的厌恶。
就算后来知道这个人可能不是自己的父亲,但那个时候的霍渊不知道。
家庭中最权威的存在始终漠视自己的感情需求,且对自己无比厌恶。
永久性的摧毁了霍渊。
家人的坏情绪和负能量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消化,霍渊却必须扛下忍受。
他失去了爱与活力,变得极其敏感,如履薄冰。
那场死亡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霍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所有人都说他做错了。
他捧着那模糊的骨血,自己也疑惑为什么自己没有别人那般浓郁的感情。
他不明白。
没有人明白。
他只知道所谓的父亲差点将他活活打死。
疼痛让他感觉到安心。
死亡让他解脱。
他的一生都在内耗中度过,无止无休。
温软赔他在病床度过的那夜,是他人生中感受过最初的温暖。
几度春秋,万里霜寒。
是温软链接了他和这个世界。
当时的温软小小的一团,他碰都不敢碰。
只敢用被子将人蒙起来。
像是恶龙挥动自己的翅膀,将自己的财宝圈禁在自己的领域,打上自己的印记。
爱她灿烂的笑。
爱她委屈的哭。
他爱她被人称赞的一切,更她不为人知的辛密。
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一点点长大,所以温软也合该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病痛和死神也不能从他手中抢走!
霍渊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治愈的病例。
或许不能说是治愈,那个人将血小板的数值控制在三百左右,安稳地结婚生子。
打探到中医所在,霍渊当天立刻带温软过去。
温软喝了半年的药。
血小板稳定降低到三百五。
终于摆脱了打针的折磨。
拿着检查报告那瞬间,温软抱着霍渊泪如雨下!
太难了。
病了十五年,她的求生之路遍布药剂和针头,抽血吃药更是家常便饭。
痛苦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
庆幸的是,他们最苦最难的路都有对方的陪伴。
即使霍渊想不起来以前的一切。
或许他永远想不起来他们的曾经,但他确确实实陪温软走过。
什么是遗憾呢?
是他忘了温软曾如何一点点修补好他。
是他用温软修补好的自己,挤出全部真心和时间去爱过温软,却什么也不记得。
是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和温软有过承诺和约定。
是他看处处都熟悉,却处处记不起。
是他忘了他呵护备至宠爱至极的小公主是如何在他身边一点点成长起来的。
他陪她走过,但他都不记得了。
就好像一段人生被割裂成了两份,而他余生都会恐惧被遗忘的自己。
或许他这辈子都想不起来。
或许他始终不被上帝所爱。
但没关系,他得到了温软的偏爱。
霍渊去国外读博,温软陪着他一起。
温景山急得跳脚。
“狗崽子!你自己出国就出国,带着我女儿干什么!赶快把我女儿送回来,你念书念到八十没人管,我女儿还要嫁人呢!”
温软抠手指,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