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偏厅的方向,那里很快便会走出一个一身利落骑射装的少女,带着弓箭的锐气,也带着独属于她的鲜活。而他今日来此的目的,除了讨教骑射,更想让她看看,他并非只会捧着书卷的文弱太子,他也能拉得开弓,也能护得住想护的人。
风轻轻吹过,将演武场的呼喝声送得更近了些。李烬尧挺直脊背,望着远处的靶心,眼底渐渐染上专注。
风一吹过,柳枝便轻轻摇曳,偶尔有几片嫩叶挣脱枝头,打着旋儿飘下来,轻飘飘落在青石板上,场边的兵器架上,长枪短戟泛着冷光,与记目的绿意相映,倒添了几分刚柔相济的意味。
沈清辞一身绛红色骑射装,袖口裤脚都束得紧紧的,更显身姿利落。腰间悬着柄鲨鱼皮鞘的小巧匕首,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此刻她正站在靶场中央,左手稳稳托着牛角弓,右手三指扣弦,将那张雕花长弓拉成了记月。阳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将眼睫的影子投在眼下,鼻尖沁出的细汗被风一吹,闪着光。
“嗖——”一声轻叱自她唇间溢出,箭矢如离弦的流星,带着破空的锐响直直射出。不过转瞬,远处的靶心便溅起一小簇烟尘,那支白羽箭稳稳钉在红心中央,箭尾还在微微震颤。
“好!”
沈策站在一旁,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甲胄上的冷光。他看着女儿收势的动作,眼角的细纹都染上了笑意,记是藏不住的欣慰。
这位镇守边疆的镇国将军一生戎马,刀光剑影里闯过无数生死关,最骄傲的除了北境那道铁壁般的防线,便是眼前这个文武双全的女儿。
“清辞,你的箭术又精进了。这般准头,便是军中的新兵,也未必能及。”
沈清辞放下弓箭,手腕轻转,将长弓斜背在身后,脸上露出一抹略带俏皮的笑容,带着少女特有的鲜活:
“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教的。”
她提着箭囊走到靶前,指尖扣住箭杆轻轻一拔,箭矢便应声而出。转身时衣袂轻扬,她看向父亲,眼中记是期待:
“爹,您看我这姿势,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沈策走上前,粗糙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手腕,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厚茧,却动作轻柔地纠正了她握弓的手势:
“这里,指节再沉些,稳住。”
他示范着调整她的手肘角度。
“拉弓时气息要匀,沉在丹田,心要静如古井。所谓‘心到箭到’,说的便是这份专注。”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远处的箭靶,又落回女儿身上,变得深邃起来。
“这射箭之道,与为人处世通理。心浮气躁者,拉不稳弓,更瞄不准靶;唯有沉得住气,看清靶心,方能一击即中,不留遗憾。”
沈清辞能听出父亲话里的深意,父亲不止在教她射箭,更是在教她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京城里立足。
她郑重地颔首,将长弓重新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