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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宋明远和姜棠就出门了。
我站在窗边,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出筒子楼,姜棠甚至还回头看了眼我们的窗户,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得意。
她以为她赢定了?
我冷冷一笑,转身从抽屉深处掏出几样东西。
一沓泛黄的纸,一封当年结婚时村里开的证明,还有宋明远写给我的、保证混出头就接我们娘俩进城的手写信。
这些都是证据。
我牵起小宝的手,亲了亲她的小脸:“娘今天带你去讨公道,怕不怕?”
小宝眨了眨大眼睛,摇了摇头:“娘说爹错了,那一定是爹错了。”
我的眼眶一热。
上辈子,小宝连个说爹错了的机会都没有。
这辈子,娘替你讨回所有委屈!
农机厂门口。
门卫拦住我们:“这位女同志,找谁?”
正好路过的王大婶看见我,赶忙帮着说话:“哎哟,这是宋技术员的妹子!来找他有急事儿!”
我深吸一口气,拽紧小宝的手,拔高声音:“我不是他妹子!”
整个大门附近的工人都不由自主地看过来。
我一把掏出结婚证明,声音清晰地喊出来: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这是我闺女,她爹不要我们娘俩了!”
王大婶直接惊掉了下巴,周围路过的几个女工脚步一顿,眼睛瞪得溜圆!
“各位同志给我评评理!宋明远五年前在乡下娶的我,如今却和我说他青梅竹马的姜棠得了绝症,想要肩挑两房,让我以表妹的名义生活!”
周围轰地炸开了锅,议论声嗡嗡作响。
这才刚刚开始。
我一路哭嚎着冲进车间,精准地找到了姜棠。
她正低头摆弄纺织机,听到骚动一抬头,脸色唰地白了。
“姜棠!”
我扑上去揪住她的衣领,声泪俱下地喊:
“我把宋明远让给你!我当他妹子都行!可你把工作还给我成吗?我不能让闺女饿死啊!”
整个车间瞬间鸦雀无声。
姜棠吓得拼命往后躲,尖着嗓子喊:“你疯了吗!谁抢你工作了!”
宋明远闻声赶来,扑过来要捂我的嘴:“昭意!你胡闹什么!”
我死死攥着姜棠的领子不松手,扯着嗓子嚎得更响了。
“领导们看看啊!他骗我说姜棠得了绝症,要肩挑两房!可进场厂子都得体检,她压根没病!就是装可怜抢我男人啊!”
车间里炸开了锅。
突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怎么回事?”
所有人齐刷刷让开一条路。
来的是市里视察的领导。宋明远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刷地惨白。
姜棠见状,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板上。
我松开姜棠,“扑通”一声跪在领导面前,从怀里掏出被揉皱的结婚证明。
“领导!这个男人我不要了!”
“可我求您,”我用力磕了个头,“给我和孩子一条活路吧!”
宋明远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扑上来想抢证明:“领导,您听我解释。”
领导一把推开他,厉声喝道:“给我站那儿!谁让你动了!”
宋明远僵在原地,额头沁出冷汗。
领导冷着脸看向我:“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清楚!”
我抬起头,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声音却格外清晰。
“五年前,宋明远在乡下娶了我,村里老少都做了见证。”
“可后来,他娘嫌我生的是闺女,日日磋磨我。”
说到这儿,我撸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几道狰狞的疤痕,那是曾经被恶婆婆用烧火棍抽的。
“两个月前,宋明远和我说,他青梅竹马的姜棠得了绝症,要兼祧两房。”
“我实在是受不住婆婆的磋磨,这才带孩子来投奔他。”
角落里的小宝突然哇地哭了出来,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娘!我们回家!”
领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的眼神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定格在了宋明远惨白的脸上。
“胡闹!什么肩挑两房,你这是在搞重婚!是犯法的!”
姜棠疯了一样抓住领导裤腿:“不是的!我和明远哥是自由恋爱,是这村妇缠着不放。”
“够了!”领导嫌恶地甩开她,“你们的事情,厂里会严肃调查!”
他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小宝,深吸一口气对我说:“你先带孩子去厂里招待所住下,最迟明天,组织上会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