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乾云城那种巨石垒砌、高达百米的雄伟城池不同,安河县的城墙由青砖和夯土构成,高度不过十余米,墙体上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
这只是一个边陲小县。
渺小,却也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城门处设有哨卡,几名穿着制式皮甲的卫兵正在盘查着进出的行人和商队。
宁梧停下脚步,在远处观察着。
他完全可以给自己编造一个身份,比如在外狩猎魔物的独行猎人。
他手环里刚刚收集的魔核就是最好的证明。
应付这几个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卫兵,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不想浪费时间。
和人打交道,进行无意义的盘问和解释,在他看来是最低效的行为。
他心念一动,蛇符咒的力量再次笼罩全身。
他的身形、气味、声音,乃至于踩在地面上的痕迹,都消失不见。
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从哨卡前走过。
那几名卫兵正靠着墙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听说了吗?城西的张屠户家,昨晚好像闹了邪祟。”
“又来?这个月第几起了?”
“谁知道呢。反正晚上都警醒点,别往那些偏僻的巷子走。”
其中一个卫兵忽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怪了,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他嘟囔了一句。
“别瞎想了,快到换班时间了,站好最后一班岗。”旁边的同伴拍了他一下,浑然不觉一个无形的人,刚刚就从他们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穿过城门,宁梧没有在主道上停留。
他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背靠着斑驳的墙壁,解除了蛇符咒的隐匿效果。
熟悉的,混杂着泥土、炊烟与牲畜的气味涌入鼻腔。
这里是安河县,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青石板路面坑坑洼洼,边缘处生着顽固的青苔,雨后总会变得湿滑。
两旁的店铺也大多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卖着烧饼的王大叔,铺子门口挂着几串油纸伞的李记杂货,还有街角那个永远睡不醒的药铺老掌柜。
一切都没有变化。
喧闹的人声,孩童的追逐打闹,商贩的吆喝,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响,和当年一模一样。
宁梧沿着街道缓缓走着。
他看见了街边那棵老槐树,小时候他常一个人在树下读书,只觉得这树高的吓人。
如今,他站在树下,抬头仰望。
那棵树在他眼中,已经不再高大。
看上去,也就两米多的样子。
他看见了城南的武馆,馆主是个脾气暴躁的壮汉,他曾在这里启蒙,学了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累得筋疲力尽,却总想着能成为一名强大的猎人,去城外的荒野闯荡。
现在,他拥有的力量,足以将这座武馆连同整条街道,从地图上轻易抹去。
三年。
仅仅离开了三年。
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的改变。
街道,店铺,甚至是街坊邻居脸上那熟悉的表情,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变的是他。
他的心境,他的力量,他所见过的世界,都早已超越了这座小城的认知。
这种感觉很奇特,他身在画中,却已不是画中人。
收回纷乱的思绪,宁梧不再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