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戏命师的身体定住了。
他那张纯白的面具,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加满?
这意味着什么?
六个弹仓,六颗子弹。
百分之百的命中率。
百分之百的即死概率。
这不是赌博,这是自杀!
为什么?
戏命师的脑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理解宁梧的行为。
这是一个一心求死的厌世者?
不不对。
他从宁梧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绝望、悲伤、或是万念俱灰的死气。
恰恰相反。
这个男人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眼神清澈,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强大到近乎蛮横的生命力。
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自信。
可这份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面对一把装满六颗即死子弹的、必定会击发的概念性武器,他凭什么自信?
难道他认为自己的身体能硬抗下来?
不可能!
戏命师对自己作品的威力深信不疑。
“终幕”的即死效果,与目标的物理防御、能量抗性、灵魂强度都无关。
一旦触发,就是终结。
戏命师想不通。
这个演员不按剧本演出,甚至要亲手把整个舞台都给掀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混合着强烈到极致的好奇心,在他的心中发酵。
他想看看。
他一定要看看。
这个男人,究竟要演一出怎样的戏码。
“好。”
戏命师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他缓缓地收回了掌心的那颗子弹。
然后,他伸出了双手。
无数银色的丝线从他的十指指尖流淌而出。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四发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黑色子弹,在他的操控下,被精准地编织出来,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如你所愿。”戏命师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是你选择的命运。现在,请开始你的谢幕演出吧。”
宁梧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伸出手,将那五颗子弹,逐一拿起,然后用一种稳定得令人心悸的节奏,将它们一一按进了空着的弹仓。
咔。
咔。
咔。
咔。
咔。
五声轻响,如同死神的敲门声。
弹巢被填满了。
六个弹仓,六颗漆黑的子弹,整齐排列。
宁梧“啪”的一声,将弹巢合上。
他举起枪,将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右侧太阳穴。
戏命师死死地盯着他,面具下的双眼,一眨不眨。
他想要从宁梧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丁点的破绽。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没有恐惧,没有决绝,没有悲壮,甚至连最基本的凝重都没有。
宁梧的表情,平静得就像是准备喝一口水。
“等等!”
反而是戏命师自己有点站不住了。
“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你知道将这把枪填满,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下一发,必然是实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