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远嘴角噙着点无奈的笑,只能赞同的点头,对他表示加油。
他俩相伴走出没多远,远处荷花池的方向却陡然传出一片杂乱的惊呼。
“前面怎么了?有啥事?走,快上去看看热闹?”陈嗣的絮叨戛然而止,拽着王明远就往人声鼎沸处冲。
好像刚才发誓的样子已经烟消云散了,此刻只剩下着急看热闹的心态。
荷花池畔已围了好几层青衫学子,个个伸着脖子,手指慌乱地戳向池心。
浑浊的池水中央,一个约莫五岁的孩童在其中上下扑腾,小脑袋时沉时浮,呛水的咕噜声断断续续传来,挣扎的力气肉眼可见地弱下去。
有人找来一根丈许长的晾衣竹竿,哆哆嗦嗦地往孩子方向递:“抓住!快抓住竿子!”
竹梢在水面徒劳地划着圈。
那孩子的手胡乱挥舞,指尖几次蹭过湿滑的竹竿,却根本握不住。
他呛了更大一口水,身子猛地往下一沉,只剩几缕黑发漂在水面。
“没人会水吗?”陈嗣急得直跺脚,他自己也完全不会,只能扯着嗓子吼。
围观的学子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是窘迫的惨白:
“我我旱鸭子!”
“我连小溪都没下过!”
“谁会啊?这池底全是烂泥,下去就是送死!”
王明远盯着那圈马上要平息的涟漪,掌心瞬间沁出冷汗。
他前世是会水,但是如今这身子骨,他太清楚了。
前世在游泳池里能游几个来回不喘气,可这一世,娘亲连河边洗衣都严防死守,生怕他沾了水汽着凉感冒。
虽然最近每日打熬筋骨,臂力强了些,但胸口那点隐隐的憋闷感总在提醒他——这身体还是有点虚的。
万一下水后抽筋呢?万一被淤泥陷进去呢?
就在那缕黑发即将彻底消失的刹那,王明远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他一把甩开书箱,“明远兄!”陈嗣的惊呼被“扑通”一声巨响盖过。
冰冷的池水裹挟着腐叶和淤泥的味道瞬间淹没了口鼻。
王明远打了个寒噤,手脚有些发僵,本能地踩了两下水才勉强浮起。
还好,前世的影响还在,他深吸一口气,采用了他前世唯一会的游泳姿势——狗刨,开始往前游去。
岸上瞬间静了一瞬。
有人差点“噗嗤”笑出来,又死死捂住嘴。
这府学案首凫水的样子实在有辱斯文。
可没人敢出声。
池中那身影刨得狼狈,却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孩子沉没的位置。
他猛地扎进浑浊的水里,再冒头时,手臂已牢牢箍住孩童冰凉的腰身。
“竹竿!快!”
岸上的人如梦初醒,七手八脚把竹竿递到王明远够得着的地方。
他一手死死抱着软绵绵的孩子,一手攥紧竹竿,被众人连拖带拽地拉向池边。
湿透的衣袍沉甸甸地粘在身上。
王明远跪在粗糙的青石板上,顾不得喘息,迅速将孩子放平。
小小的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嘴唇却泛着青紫,脸上糊满泥水。
他毫不犹豫地解开孩子湿透的襟口,双手交叠按上那单薄的胸膛,开始了按压。
一下,两下,三下周围死寂,只听见规律的按压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
他没有俯身做人工呼吸,这举动在当下太过惊世骇俗,况且这个孩子情况还不至于那么严重。
“咳哇!”
孩子突然痉挛般弓起身子,呕出一大滩浑浊的池水,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几乎同时,杂役急促的脚步声和夫子们惊怒交加的呵斥由远及近:
“谁家的孩子!”
“让开!快让开!”
“怎么回事?何人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