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下,将最后一张抽出来放在了最上面。
然后在这页最后添上一句:
“儿一切安好,大哥照料周全,勿念。
另将此事也告知于赵夫子,望他也能欢喜!
院试后将归。”
大雍朝的府试和前世历史中一样,都是没有衙役报喜的,只有过了院试后,有了秀才功名,才会有衙役上门报喜,所以大哥才催促着自己写信。
等他放下笔后,王大牛此刻也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张纸,透过纸张能看到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不过他不给王明远看,叠好后单独放在了最下面,并且让他帮忙写到:父亲亲启,大牛著。
因为“著”字他不会写。
全部写完后,信纸被小心折好,塞进一个厚实的信封。
王明远又在信封上写了地址和收件人,然后翻到背面,用火漆封了口,再拿毛笔重重写上“急件”二字。
这“急件”还是他和大哥刚才商量的结果。
全部写好后,王大牛便拿起信封快步的走出家门,朝着门外走去。
很快便到了东市口的“顺风脚行”,这是府城一家不大的铺面,专做南来北往行商捎带信件、小宗货物的营生。
铺子里弥漫着汗味、尘土味,柜台后一个精瘦的掌柜,眼皮耷拉着,正拨弄算盘珠子。
王大牛把那个写着“急件”的信封拍在柜台上,嗓门洪亮:“掌柜的,加急!送咸宁县永乐镇清水村!最快多久能到?”
掌柜撩起眼皮瞥了眼信封背面的“急件”,脸上顿时绽放笑容:“哟,客官讲究!走北路官道,经驿站换马,再托熟路的行商拐进去。加急的话快则两日,慢则三日,保准送到!”
“好!”
王大牛斩钉截铁,利索的掏了钱,这花费竟然是普通寄信的三倍之多,王大牛有点心疼。
不过转眼间又化为坚定,能让家里人早一日知道这个消息也是好的,不然那慢件不知还要等多久,爹和娘肯定等的急了。
掌柜麻利地收了银子,取过一张黄纸,写上收信地和日期,撕下一半递给王大牛:
“收好,凭票根查问。信这就给您安排,今日晚间走北路的商队就捎上!”
他转身朝里间吆喝一嗓子:“老马!北路急信一封,永乐镇清水村!找陈老二那队,他们熟路!”
一个穿着半旧黑色短褂的汉子应声出来,接过信封,确认了地址,塞进自己斜挎的厚实褡裢里,朝王大牛点点头,转身就融入了门外熙攘的人流。
王大牛捏着那半张黄纸,像捏着个宝贝,长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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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傍晚。清水村,炊烟袅袅。
王家门口不远处的槐树下,几个顽童追着一条黄狗嬉闹。
一辆风尘仆仆的骡车“吱呀呀”拐进村道,停在王家小院的门口。
赶车的是个面生的黑脸汉子,一身尘土,跳下车辕,拍打着身上的灰。
“老哥,打听下,王金宝家是这儿吗?”
汉子嗓门挺亮。
正在院里劈柴的王二牛直起身,警惕地打量来人:“是,你找谁?王金宝是我爹”
汉子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从怀里掏出个信封:
“府城来的加急信!给王金宝老爷的!托顺风脚行送的,收好喽!”
他把信封塞给愣神的王二牛,转身跳上骡车,鞭子一扬,“驾!”
骡车又“吱呀呀”地走了,留下王二牛捏着信,在暮色里发呆。
“爹!娘!快!府城来信了!加急的!”
王二牛猛地回神,举着信就往堂屋冲,声音都劈了叉。
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