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子早已等在门口,手里捏着一个沉甸甸、封着的信封。
“明远,拿好。”
赵夫子神情郑重,将信封递过来,“这是廪生作保的保结文书,还有你的亲供单(详细记录考生姓名、籍贯、三代履历的表格)。”
大雍朝县试的流程和明代很像,每年二月由知县主持,教谕监试。
考生需是本县户籍,且有本县廪生作保出具的保结文书。
他必须在开考前抵达县城,完成报名核验。
四月则是府试,由知府主持。再往后,才是三年两次、由省学政主持的院试
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
镇上廪生名额紧俏,恰好孙夫子书院今年也有几个弟子要考,王明远和孙夫子商量后,便托了人情,又使了五两银子,才把他的保结挂靠过去,与他们一并办理了。
“切记,此物关乎你能否入场,万不可遗失,亦不可拆封,到了县衙礼房报到时,需原封呈递。”
王明远心头一凛,双手接过那信封。郑重其事地将信封贴身藏进内衫的口袋,按了按,感受到硬硬的棱角,才稍稍安心。
他又向夫子深深一揖:“学生谨记,多谢夫子费心!”
赵夫子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已教无可教的弟子,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落寞,只摆摆手:“去吧,路上小心。县试在即,切记心无旁骛。”
“明远要好好考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到时候考中了我让我娘做全羊宴给你庆祝!”旁边的小胖子,不对现在是大胖子张文涛也对着王明远喊道,不过真是三句话都离不开吃。
王明远只能无奈点头称是,然后又辞别夫子和几个赶来送行的同窗,兄弟二人直奔镇东头的“镇远镖局”。
镖局门口已颇为热闹,几辆装货的骡马车停在道边,几个精壮镖师正在检查绳索器械。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太阳穴微鼓的壮汉正叉腰指挥,正是镖头钱大虎——二嫂钱彩凤的亲大伯。
也多亏了二嫂这层关系,否则单凭他们兄弟俩,想跟着走镖的队伍,恐怕连门路都摸不着,要不就得付出不少的银子。
跟着镖局走,安全有保障,省了太多麻烦,最主要的古代也没什么导航和地图,迷路了可是大事,何况他们也不认路。
“明心!明远!就等你们了!”
钱大虎嗓门洪亮,目光扫过王明心(王大牛)肩上的“小山”,嘴角抽了抽,但也没多说什么。
“稍等片刻,咱们这就发脚!明远待会儿跟紧点,路上颠簸,别掉队。”
他显然知道王明远是去赶考的读书种子,态度里带着几分对读书人天然的客气。
王明远连忙拱手:“有劳钱大伯。”
不多时,随着钱大虎一声洪亮的“起——镖——”,骡车吱呀作响,随行的镖师们护在两侧,这支小小的队伍便启程离开了清河镇。
赶路,是枯燥且磨人的。
大部分时间,只有骡马的响鼻声、车轮碾过土路的轱辘声和车夫偶尔的吆喝声。
为了赶时间,队伍行进速度不慢。
除了中午找个遮风避阳的地方。大伙儿匆匆啃几口自带的硬面饼子,喝几口凉水,略微歇息小半个时辰。
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埋头赶路。
起初王明远还能咬牙跟上,可走了不到半日,他就感觉两条腿像灌了铅,脚底板更是火-辣辣地疼。
这几年身体是养好了不少,可底子终究不如大哥和这些走惯山路的镖师还有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