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绝对的死寂。
当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后,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拉进了一个无光无声的黑洞里。
朱凯能听到的,只有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和窗外那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哗啦啦的雨声。
他攥紧了手里的枪。
这把冰冷的、沉甸甸的家伙,是他此刻唯一的心理慰藉,是他对抗这无边恐惧的唯一屏障。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他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只是将枪口死死地对准门口的方向,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限,食指已经虚虚地搭在了扳机上。
下一秒。
“砰——!”
一声爆响,毫无征兆地在极致的黑暗与寂静中炸开!
一团刺眼的火花,就在朱凯的眼前猛然迸溅!
“啊——!”
紧接着,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惨叫,从朱凯那满是横肉的喉咙里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
伴随着惨叫声的,是“哐当”一声清脆的、器物掉落在坚硬大理石地上的声音。
这一切,说起来似乎很慢,但从枪响、到火花、到惨叫、再到手枪落地,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眨眼都不到的电光石火之间!
就在刚刚灯光熄灭的瞬间,一颗不知道从哪个阴暗角落里射出的子弹,以一种超乎想象的精准,穿透了朱凯那肥厚的手掌,然后不偏不倚地,狠狠地撞在了他紧握着的手枪枪身上!
剧痛!
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从他的右手掌心传遍四肢百骸!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掌骨被那颗子弹粗暴撕裂的触感!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贯穿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那把被他视作最后希望的手枪,也在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下脱手而出,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了绝望的声响。
“嗒嗒嗒”
脚步声。
清晰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门外的走廊,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客厅。
每一步,都狠狠地砸在朱凯那根已经快要绷断的神经上。
那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是好几个人,用着同一种沉稳而又致命的节奏,在向他靠近。
恐惧,彻底摧毁了朱凯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
“噗通!”一声闷响。
这位在水城道上呼风唤雨、跺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大佬,竟然毫不犹豫地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就像一条被吓破了胆的土狗,不顾右手掌心那血肉模糊的剧痛,用他那颗硕大的脑袋,拼命地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磕头。
“砰!砰!砰!”
额头与昂贵的大理石地板碰撞,发出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
“爷爷!几位爷爷!饶命啊爷爷们!”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卑微和恐惧,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
“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钱?女人?只要你们开口,我什么都给你们!饶我一条狗命啊!”
他磕头如捣蒜,声音砰砰作响,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他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别看他现在生意做大了,人前人后都被人尊称一声“朱总”,还花钱捐学校,搞公益,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成功的慈善企业家。但在二十年前,他就是个街头的小瘪三,一个为了往上爬,什么都敢做,什么底线都可以抛弃的货色。他的骨子里,就刻着“欺软怕硬”和“能屈能伸”这八个字。
此刻,在他看来,这些能悄无声息地摸进他这所固若金汤的别墅,并且在黑暗中一枪打掉他武器的强人,毫无疑问是他绝对惹不起的存在。而这种强人闯进来,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字——财。
只要能用钱解决,那就不是问题!
“或者,几位爷爷,你们要是看得起我朱凯,以后就跟着我干!”
剧痛和恐惧之中,他那颗小瘪三的脑子还在飞速运转。
‘他妈的,这些爷爷也太猛了!’他心里一边磕头一边想,‘我手下那帮废物,跟人家比起来简直就是坨屎!要是能把这几位强人招揽过来’
他这个招揽对方的念头,才刚刚在脑子里浮现了一半。
“滋啦——”
头顶的水晶灯,又发出了一阵电流声。
下一秒,整个别墅大厅,突然恢复了光明。
刺眼的光线,让跪在地上、刚刚适应了黑暗的朱凯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他一边继续保持着磕头的姿态,一边下意识地朝着前方看去。
然后,他的动作,僵住了。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看到了。
站在他面前的,确实是“几位爷爷”。
一道道佝偻着身子、面容苍老、白发苍苍的身影,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要知道,刚刚他一口一个“爷爷”,只是一种江湖上常见的、放低姿态、表示尊敬的称呼,他根本不觉得对方真的是一群老头子。
可现在
朱凯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特么的!
什么情况?!
还真的是一群爷爷辈的老爷子?!
他手下那些能打能拼的手下,他那个战力爆表的贴身心腹小五,他那条凶悍的烈性犬全都是被眼前这群连走路都可能需要人扶的老爷子给放倒的?
这他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