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回答?
谁敢承认?
林静脸上那硬挤出来的,谄媚又感动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那笑容凝固在她的嘴角,肌肉抽搐,让她整张脸看起来,扭曲得如同一个戴着假面的恶鬼。
贺寿?
这哪里是贺寿!
这分明就是兴师问罪!
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来扒他们镇南王府的皮!
秦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那是一种黑中透紫,气血攻心的颜色。
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堂堂镇南王,手握兵权,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可对方是公主,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嫡长公主!
他不敢发作。
他也不能发作!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怒火,硬着头皮,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公主殿下息怒。”
秦源躬着身子,声音沙哑,试图解释。
“您误会了,诸位同僚并非有意诋毁秦羽。”
“只是那逆子行事实在是太过乖张,伤了王妃的心,也寒了大家的心。”
“诸位大人不过是心中不忿,为王府为王妃,打抱不平罢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所有人的责任,都推到了秦羽的不孝之上。
言下之意,不是我们想骂他,是他自己做得不对,才引得天怒人怨。
角落里,秦嫣然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她觉得父亲这话说得极好。
秦飞也暗暗点头,心中冷笑,看你一个病秧子公主,如何应对这孝道大旗。
然而,如烟公主听完,只是轻轻地,发出了一声极淡的嗤笑。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根最尖锐的毒刺,狠狠扎进了秦源和林静的心里。
“打抱不平?”
如烟公主抬起眼,那双病弱的眸子里,此刻竟是说不出的讥讽与怜悯。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秦源,扫过林静,扫过他们身后那一众脸色各异的家人。
“本宫倒是觉得,有你们这样的家人,他没有当场拔剑,已经算是给足了王府颜面。”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所有官员都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是公主该说的话吗?
这已经不是在撑腰了,这是在指着镇南王府的鼻子,骂他们不是东西!
秦源的身体,猛地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林静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的嫩肉里,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如烟公主却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清越如冰,响彻整个夜空。
“诸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本宫这位未来驸马,镇南王府的嫡长子,在被陛下钦点为巡按之前,在何处任职?”
她环视四周,目光如电。
无人敢应。
她也不需要人回答,直接揭开了答案。
“御马监!”
“一个连罪臣之后都不屑于去的地方,一个喂马劈柴的贱役!”
她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直直射向秦源。
“本宫倒想请教王爷。”
“这便是镇南王府嫡子的归宿吗?”
秦源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烟公主冷哼一声,视线又转向了那位悲痛欲绝的王妃林静。
“另外,秦羽救了我的命,因此得到陛下赏赐,其中有块金令。”
“你镇北王府胆大包天,将其私下据为己有,甚至借着这块金令,难为秦羽。”
“如此行为,陛下已经公开审判,难道,这就是你们长辈的所作所为?”
“你!”林静如遭雷击,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周围的官员们,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御马监?竟有此事?”
“天啊,虎毒不食子,镇南王府竟如此对待嫡长子?”
“还有截获陛下赏赐,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难怪难怪秦大人不愿回府,这哪里是家,这分明是龙潭虎穴!”
议论声,像是无数只手,化作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府众人的脸上。
秦嫣然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秦飞藏在暗处,死死攥着拳头,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这和他设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