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拉图的打算。
这个疯子,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不是不敢来攻城,他是用这三座城,数万大乾子民的性命,给自己铺了一条绝路,也给所有人铺了一条绝路!
这是破罐子破摔!
这是鱼死网破!
杀了大乾的钦差,屠了大乾的边城,这两桩罪,任何一桩都足以让大乾王朝不死不休。
他这是在用最极端,最残忍的方式,把草原和大乾的矛盾,彻底激化到无法调和的地步!
他要用这场滔天大火,把自己从一个叛徒,活生生烧成一个对抗大乾的英雄!
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肠!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陈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季缓缓地抬起头,双眼赤红。
“我没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把这位兄弟抬下去,用最好的药,一定要救活他。”
“是!”
就在这时,城外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这一次,不是一骑而是二十多骑。
他们身上没有血迹,队列也还算整齐。
王复眼神一亮。
“大人,是我派去镇北王大营求援的人回来了!”
回来了?
这么快?
李季的心中,非但没有升起半点喜悦,反而沉了下去。
太快了,从这里到镇北王大营,八百里加急,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天。
他们才去了一天一夜。
这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怎么耽搁。
要么是镇北王当即发兵,要么是
李季不敢再想下去。
为首的斥候队长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李季面前,单膝跪地。
“大人,末将回来了。”
李季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王爷怎么说?”
斥候队长低下头,声音有些迟疑。
“王爷说”
“他见了我们,也看了您的亲笔信。”
李季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然后呢?”
斥候队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怀里掏出一封盖着镇北王大印的军令,双手呈上。
“王爷说,钦差大人您身负皇命,巡狩边疆,乃朝廷一品大员。”
“论品级还在他之上。”
“所以,边境一切军务,理应由钦差大人您全权处置。”
“如何应对拉图叛乱,如何调兵遣将,都由大人您一人定夺。”
斥候队长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
“王爷还说,他不敢擅专,更不敢越俎代庖,以免乱了朝廷法度。”
“所以,他让末将原路返回,一切静候大人您的命令。”
静候命令?
不敢擅专?
李季听着这些话,忽然笑了。
他接过那封军令,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
他只是笑,笑得肩膀都在发抖。
陈武和王复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李季为何发笑。
“大人?”王复小心翼翼地问。
李季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
“好一个不敢擅专,好一个静候命令。”
李季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他不是不敢,他是根本就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