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夜，被灯火撕开了一道华丽的口子。
李季走在前面，步伐不快，像是丈量着这座古城的脉搏。
黄蓉跟在他的身侧，落后半步。
柳如烟则像一道影子，缀在两人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隔绝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窥探。
黄蓉的心很乱，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是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准备与虎谋皮的复仇者。
可现在，这个男人却说，要带她去买首饰，要给她一场凤冠霞帔的婚礼。
她看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比她见过的最深的账本，还要复杂难测。
他到底想干什么？
收买人心？
还是这又是他某个庞大计划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环节？
黄蓉低着头看着脚下被灯火拉长的影子，思绪万千。
前方，一座三层高的阁楼，灯火通明，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珍宝阁。
这是整个扬州，乃至江南一带，最负盛名的珠宝行。
“到了。”
李季停下脚步，侧头看了她一眼。
黄蓉抬起头，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牌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她黄家的产业。
“进去吧。”
李季没有多说，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店里的伙计一看到有客上门，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想看点什么？”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柳如烟那一身掩不住飒爽英气的软甲上时，笑容不由得僵了一下。
再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李季，那股子从容不迫，视万物如无物的气度，伙计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他知道，这几位绝非寻常人物。
李季环视一周，目光在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上，没有丝毫停留。
这些东西，在他从古井下搬出来的宝藏面前，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瓦砾。
他径直走到一张太师椅前坐下，然后看向黄蓉。
“去挑，挑你喜欢的。”
“价钱不用考虑。”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珍宝阁，都安静了下来。
店里的伙计和掌柜，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黄蓉的身上。
黄蓉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摆在货架上的商品。
这个男人，正在用一种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向她也向所有人宣告他的所有权。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抗拒。
但她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
她走到一个柜台前，目光扫过那些光华璀璨的珠钗、手镯、耳环。
她的手指，最终落在了一支最不起眼的梅花银簪上。
样式简单，做工也只能算普通。
“我就要这个。”
黄蓉拿起那支银簪，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倔强。
她是在试探，也是在反抗。
然而，李季甚至没有看那支银簪一眼。
他只是对着一旁，已经看呆了的掌柜，淡淡地开口。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
掌柜的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