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那撕心裂肺,近乎疯癫的狂笑,在死寂的密室中回响,尖锐刺耳。
“传国玉玺”
展昭嘴唇翕动,喃喃自语,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目光死死地黏在那方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白玉大印上,再也挪不开分毫。
那是天命,那是皇权!
那是天下所有野心家,梦寐以求的至高象征!
唯有李季,眼神在最初的剧烈收缩之后,迅速恢复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没有去看那方玉玺。
反而将目光落在了状若疯魔的卫青,和失魂落魄的展昭身上,忍不住摇了摇头。
狂热会让人失去理智。
而他恰恰最需要的就是理智。
“传国玉玺?”
李季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两人滚烫的头脑上。
卫青的笑声,戛然而止。
展昭也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李季的问话,直指核心。
“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当今圣上的龙椅旁边,不也摆着一方传国玉玺吗?”
此言一出,展昭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眼,那漆黑的岩壁仿佛藏着无数双耳朵。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李季身边,嗓音干涩。
“元帅,此事说来话长。”
李季面无表情。
“那就长话短说。”
展昭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眼神一凝。
“宫里那一方,是假的。”
轰!
这五个字,比找到万箱玄铁甲,比发现五百箱黄金,还要让李季更为心惊。
“假的?”
“末将曾为禁军统领,负责宫中宿卫,有幸远远见过几次。”
展昭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细不可闻。
“当今圣上手中那方玉玺,虽也号称传国玉玺,但懂行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先帝爷驾崩后,为了稳定朝局,用上好的昆山玉仿制的。”
“真正的传国玉玺,早在先帝爷手中便已下落不明。”
“有人说是随着先帝爷一同入了皇陵。”
“也有人说,是被某个乱臣贼子给盗走了。”
“总之此事乃是皇室最高机密,知之者不超过一掌之数。”
展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李季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的呼吸再一次停滞。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对火铳的幻想。
而是一种更加真实,更加触手可及的,名为天命的东西。
假的!
京城里那方是假的!
天下臣民叩拜的,文武百官敬畏的,号令四海的皇权象征,竟然是个赝品!
而真的
李季的目光,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移到了卫青高举的乌木盒上。
真的在这里,在他的手里!
钱他有了。
五百箱金银珠宝,足以让他招兵买马,粮草无忧。
兵他有了。
一万套玄铁重甲,足以让他打造出一支横扫天下的无敌之师。
可这些,都还不够。
造反?
那是取死之道。
名不正,则言不顺。
没有大义的名分,就算兵强马壮,也不过是天下人眼中的一介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他之前还在头疼。
到了北境该如何摆脱朝廷的控制,如何名正言顺地拉起自己的队伍,如何让那些骄兵悍将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干。
现在,答案不就在眼前吗?
李季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向上扬起。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喜悦。
只有一种冰冷刺骨的算计和野望。
洗刷冤屈?
重回王府?
跟李福永那个蠢货斗智斗勇?
不。
当这方玉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那些东西,就已经变得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且幼稚。
什么靖王府,什么李福永。
甚至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
从今天起,你们都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我手里握着的,是钱是兵更是天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