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要干最重的活!”
李季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似乎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稍有不如意,便是毒打!”
“我曾亲眼看到,有矿奴被打断了腿,哀嚎数日无人理会,最后活活痛死!”
“还有一次,矿洞塌方,王麻子为了赶工期,竟不顾里面还有活人,下令封死洞口!”
“若非我命大,早已成了那矿山下的一堆枯骨!”
周文渊听得目瞪口呆,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愤怒与不敢置信。
“什么?”
“那王八蛋,他当初明明答应过我,会好好照看你的!”
“还有那个张都尉,也收了我的银子,信誓旦旦说会保你平安!”
周文渊猛地一拍桌子,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混账东西,他们竟敢如此欺瞒于我,耍我周文渊!”
“我真是瞎了眼!信了这帮狼心狗肺之徒!”
周文渊咒骂连连,悔恨交加。
李季看着他激愤的模样,心中那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轻轻拍了拍周文渊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周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如今我回来了,那些曾欺辱过我们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李季眼中寒光一闪。
“周兄,这几年,你又是如何过来的?”
“我看你方才在宫门外,似乎”
周文渊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家道中落之后,我发奋苦读,幸不辱没,前科也曾榜上有名。”
“只只是我这样没有背景的破落户子弟,即便中了,也无人问津,一直未得实授官职,只能做些不入流的佐吏,勉强度日。”
“今日在宫门外,是听闻工部有些空缺,想去碰碰运气,看能否求个一官半职,也好让家中光景好过一些。”
李季闻言,眼前骤然一亮!
“周兄竟有如此才学!”
他猛地一拍大腿。
“好,太好了!”
李季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周兄,你这事,包在我身上!”
周文渊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惊喜。
“季哥此话当真?”
李季哈哈一笑,语气斩钉截铁。
“自然当真!”
“区区一个官职,算得了什么!”
“周兄,你不必谢我。”
李季的眼神变得格外认真。
“是我李季欠你的!”
“你放心,从今往后,只要我李季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周文渊饿着!”
周文渊眼眶一热,积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愤懑、不甘,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站起身,声音哽咽。
“季哥大恩不言谢!”
“我周文渊,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李季扶住他,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
“来,喝酒,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两人推杯换盏,酒逢知己千杯少。
多年的隔阂与误会,在酒水中消融。
郁结的心情,也随着一杯杯烈酒下肚,变得畅快起来。
直喝到月上中天,两人才各自带着几分醉意,相互搀扶着出了酒楼。
次日,天色微明。
周文渊带着一身酒气,脚步虚浮地回到了自家那破败的院落。
他刚刚跨过那道吱呀作响的门槛,迎面便撞见父亲周老太爷铁青的脸。
“孽子,你还知道回来!”周老太爷气得胡须直抖。
不等周文渊开口解释,他大哥周文博便一脸怨气地从里屋冲了出来。
“周文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周文博指着周文渊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眼看着就要通过考核,进入国子监附属的书院进修了!”
“就因为你,就因为你这个混账东西!”
周文渊宿醉未醒的脑袋嗡的一声,有些发懵。
“大哥出什么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文博气得脸色发紫,声音尖利。
“跟你没关系?”
“都是因为你昨晚跟那个丧门星李季去喝酒,被人看到了,消息传到了侯府!”
“现在侯府已经放出话来了,说我周家之人,品行不端,攀附奸佞,永不录用!”
“书院那边也得了信,直接把我给赶了出来!”
“我周家的前程,全让你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