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在皇帝冰冷的注视下，终究没敢再开口，只能满心不甘与怨毒地躬身告退。
脚步声远去，御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皇帝与李季二人。
气氛却比方才更加微妙。
皇帝靠在龙椅上，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先前那股杀伐果断的气势也收敛了些。
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
“李季，蛮夷公主遇刺一案，查得如何了？”
李季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恭敬回道：“回陛下，臣已有些眉目。”
“只是”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神色。
“只是此案牵连甚广，幕后黑手，身份恐怕非同一般。”
“臣斗胆猜测，或许与皇亲国戚有关。”
“若真是如此，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话音刚落，皇帝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寒光一闪，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李季。
“放肆！”
皇帝厉声喝道，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李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揣度圣意！”
李季心中一紧，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深深躬下身子，没有辩解。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皇帝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却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哼，皇亲国戚，那么依你看来，若真有此事，又该如何处置？”
李季心头一凛，感受到皇帝话语中的试探。
深吸一口气，将头垂得更低，缓缓开口回应道。
“陛下，臣不敢妄议处置之法，更不敢揣度圣心。”
“臣只知，无论是谁，胆敢构陷忠良，危害大乾，动摇陛下之江山。”
“皆是臣之死敌！”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直视龙椅上的帝王。
“陛下剑锋所指，便是臣肝脑涂地之处！”
“臣愿为陛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为陛下斩尽一切阴谋诡计，荡平所有不臣之心！”
“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过江猛龙，臣，一概斩之！”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决绝与杀伐之气。
皇帝闻言，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寒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
“好！”
赞叹一声之后，陛下的脸上流露出一模喜意。
他要的，就是这毫无保留的忠诚。
一个太过锐利，却又不驯的臣子，比任何敌人都更让他寝食难安。
如今，李季这把刀，终于表明了它的归属。
皇帝心中的那份深深忌惮，此刻消散了大半。
他靠回龙椅，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然如此，刺杀一案，你便放手去查。”
“无论查到谁，涉及到谁，朕都给你撑腰！”
“便是真如你所言，牵扯到皇亲国戚，也绝不姑息！”
话音刚落，皇帝的脸色却骤然一变。
他猛地捂住胸口，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噗”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殷红的血迹，瞬间染红了龙案前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