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语听脚步未停,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半拍。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包带,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左右两侧的车隙和阴影处。
空无一人。
只有一排排冰冷的汽车和沉默的承重柱。
是错觉吗?
昨晚和陆景言的彻底摊牌,难道还让自己心神不宁到产生幻觉了?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试图将那怪异的感觉甩在身后。
然而,越是靠近电梯间,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具侵略性。
那视线如有实质,黏着在她的背上,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专注,让她如芒在背。
绝不是错觉!
还不止一个人!
傅语听心中的警惕瞬间化为冰冷的了然。
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来找死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异变陡生。
侧后方黑暗的车隙里,以及那扇绿色的安全通道门后,如同鬼魅般猛地窜出五道身影,迅速而无声地堵住了她前后的去路,将她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后面跟着四个流里流气、眼神不善的混混。
傅语听目光锐利地扫过去,看清那女人的脸时,眉梢微挑。
竟然是苏欲?
她还没死心?
还以为她经过上次的教训,早就该销声匿迹了。
苏欲看着被围在中间、形单影只的傅语听,先是发出了一阵尖锐而扭曲的笑声,那笑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显得格外渗人。
随即,她的脸色骤然变得狰狞,眼底翻涌着蚀骨的妒恨,像是要将傅语听生吞活剥。
“傅语听!”
苏欲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刺耳:
“你知道你把我害得有多惨吗?!”
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疯狂:
“那天之后,方羽泽就出国了!我给他打了那么多电话,他一个都没接!他不要我了!他彻底不要我了!”
“还有苏氏!彻底完了!我爸……我爸他染上了赌博,妄想着一夜翻盘回到从前,结果输得干干净净!他为了还债,为了那点钱,把我卖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做情妇!”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屈辱和绝望,随即所有这些情绪都化作了对傅语听的滔天恨意: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傅语听!全都是你造成的!”
傅语听冷眼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
眼前的苏欲确实变化巨大,早已没了往日刻意维持的名媛骄纵,只剩下被生活摧残后的狼狈和一种近乎疯癫的怨毒。
难怪最近没什么她的消息,原来是跌入了泥潭,并且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过,就这点阵仗?
还不够看。
傅语听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声音清晰而冰冷,一字一句地砸回去:
“因为我?”
“苏欲,你搞清楚。当初试图给我下药的是你,自作聪明想去勾引薄行洲,结果自食恶果的也是你。我呢?我甚至什么都没主动对你做过,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
“你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不过是因为你贪心不足蛇吞象,却又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你闭嘴!”
苏欲被这番话彻底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撕心裂肺地吼道,眼睛赤红: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凭什么他宁愿多看你一眼都不看我,你哪里比得过我!”
说完她不等傅语听反应,猛地一挥手,指向停车场入口的方向,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快意:
“现在,我把车库出入口都封了,挂上了维修的牌子!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员工都在楼上上班,没人会下来!保安也暂时不会过来!”
傅语听顺势望去,果然看到远处的入口闸门已经放下,旁边立着“暂停使用”的告示牌。
整个b2层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和冰冷的车辆。
苏欲笑得越发癫狂:
“傅语听,我今天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份‘大礼’,你插翅也难飞!”
苏欲话音落下,脸上带着扭曲的得意,猛地一挥手。
她身后那四个早已按捺不住的混混立刻面露凶光,从前后左右同时朝傅语听扑了过来,脏污的手的目标明确。
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彻底制服!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面对扑来的四人,傅语听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勾起一抹近乎嘲弄的冷笑。
她甚至还有闲暇不紧不慢地将身上那件略显束缚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意扔在一旁的引擎盖上。
第一个冲到的黄毛伸手就想钳制她的肩膀。
“小妹妹,别跑。等会哥哥好好疼疼你。”
可指尖还没碰到衣料,眼前忽然一花!
傅语听的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她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根本看不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到“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黄毛杀猪般的惨叫,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去,人已经惨叫着跪倒在地。
另外三人见状一愣,但仗着人多,更是凶猛地同时扑上!
一边扑过去,一边叫骂着:
“吗的,这妮子有点东西,大家一起上!”
可傅语听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又像一道凌厉的风。
她的移动轨迹刁钻而高效,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击中人体最吃痛的位置。
侧踢狠厉地扫中一人的膝窝,那人惨叫一声直接跪倒。
肘击迅猛撞在另一人的胃部,让他瞬间蜷缩成虾米,呕吐物混杂着酸水喷涌而出。
最后一人被她一记干净利落的过肩摔,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四个大男人,此刻全都以各种痛苦的姿态躺倒在地,呻吟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傅语听站直身体,甚至连呼吸都只是略微急促了一点,发丝都未曾凌乱。
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冰冷地看向早已目瞪口呆脸色煞白的苏欲。
苏欲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像是活见了鬼。
她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地指着傅语听,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你……你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明明……”
傅语听一步步向她走近,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库里清晰得令人心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欲脆弱的心脏上。
她在吓得几乎僵住的苏欲面前站定,微微俯身,目光里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入苏欲耳中:
“有时候觉得,你是真的挺蠢的。”
“被人当枪使了,冲到最前面,付出了所有代价,却连真正的敌人是谁都搞不清楚。”
苏欲瘫坐在冰冷的墙角,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但听到傅语听的话,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但她最后的倔强让她不知从哪里又挤出了一丝勇气。
她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傅语听,声音嘶哑地尖叫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就是你!全都是你害得我!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不会变成这样!我还会是苏家大小姐,薄行洲的特助,方羽泽也不会不要我!都是因为你!”
傅语听看着她歇斯底里、将所有失败都归咎于别人的模样,唇边那抹嘲讽的笑意更深了,却也更冷了。
她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
“没有我?苏欲,你醒醒吧。没有我,以你的愚蠢和贪婪,也一定会是同样的结局,或许只是换一种更难看的方式而已。你永远学不会审时度势,永远只想走捷径,永远把过错推给别人。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番话像是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苏欲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身体蜷缩着往更深的角落缩去,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血淋淋的现实,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重复:
“不…不可能…不是这样的…都是你害我…是你……”
傅语听看着她如今这副癫狂又可怜的样子,她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跟一个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沉浸在自己受害者幻想里的人,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她敛去了脸上所有的情绪,不再看她,径直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
脚步平稳,背影决绝,与角落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在电梯门即将打开,她准备迈入的那一刻,傅语听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没有回头,只是清冷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车库里再次响起,带着最后的告诫,清晰地传到了苏欲的耳中:
“苏欲,别再被人当枪使了。”
话音落下,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她迈步走入,身影消失在金属门后。
只留下苏欲一个人,瘫在冰冷肮脏的角落,周围是满地痛苦呻吟的打手。
她在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被人当枪使?
她回想那些一步步棋,好像都有一个人,这次也是她!
徐……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