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江夜泊
暮冬的寒江,像一条冻僵的墨色巨蟒,伏在连绵的雪岭间。江面上雾霭沉沉,碎冰撞着船舷,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混着船头老艄公抽旱烟的吧嗒声,在寂静的暮色里漫开。
沈砚之裹紧了身上半旧的青布棉袍,将脸往竖起的衣领里缩了缩。他十七岁,眉眼还带着少年人的清俊,只是一双眼睛格外沉静,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映着江面上零星的雪光。他脚边放着一个磨损的木箱,箱角用铜片仔细钉过,里面是他仅有的家当——几件换洗衣物,一本翻得卷了边的《青锋剑谱》,还有半块用锦布包着的、刻着砚字的玉佩。
小哥儿,这鬼天气往江陵县去,是走亲戚老艄公磕了磕烟杆,火星在昏暗中亮了一下,又被江风摁灭。
沈砚之抬头,望着远处被暮色吞了一半的江岸,轻声道:寻个人。
寻人老艄公笑了笑,皱纹里积着风霜,江陵县这两年可不太平。前阵子‘黑风寨’的盗匪洗了趟城,官府剿了几次都没剿干净,听说连‘追风镖局’的总镖头都折在他们手里了。小哥儿年纪轻轻,可得当心。
沈砚之指尖微微一紧,没接话。他要找的,正是追风镖局的总镖头,陆长风。
三年前,沈砚之还是江南沈府的小少爷。沈家世代练剑,虽非名门望族,却也是当地有名的武师世家。父亲沈慕言为人耿直,一手青锋剑法练得炉火纯青,常替乡邻打抱不平。那年冬天,沈府遭了横祸——一夜之间,十几口人被灭口,火光映红了半个镇子。沈砚之当时被乳母藏在柴房的夹层里,亲眼看见一群蒙面人挥刀砍向父亲,为首那人手腕上有一道月牙形的疤,招式狠戾,父亲拼死将《青锋剑谱》和玉佩塞给他,只来得及说一句去找陆长风,便倒在了血泊里。
这三年,沈砚之从江南一路往北,靠打零工和帮人写书信糊口,硬生生攒下了坐船的钱。他知道陆长风是父亲的旧友,当年父亲曾救过他的命,他总盼着,能从陆长风那里问出些线索,哪怕只是那道月牙疤的来历。
船行到半夜,江雾更浓了。沈砚之靠在船舷上打盹,忽听得岸上传来几声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兵刃相击的脆响。他猛地睁眼,只见岸边的芦苇丛里火光闪动,隐约有黑影缠斗。
是黑风寨的人!老艄公脸色一变,连忙去解船绳,他们专抢过江的商船,咱们快开船!
沈砚之却没动。他眯着眼看向岸边,火光中,一个穿玄色劲装的女子正被三个蒙面人围攻。那女子身形纤细,动作却极快,手里的软剑像条银蛇,在雪地里划出一道道冷光,只是她左臂似乎受了伤,衣袖上浸出一片深色的血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小哥儿别愣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艄公急道。
沈砚之咬了咬牙,弯腰从木箱里抽出一柄短剑。那剑是他用攒了半年的钱买的,剑身不算精良,却磨得极亮。他翻身跃上岸,足尖在积雪的滩涂上一点,借力冲了过去。
喂!他低喝一声,剑随身走,直刺其中一个蒙面人的后心。那蒙面人正专心对付女子,没防备身后有人,慌忙回身格挡,当的一声,短剑与长刀相撞,沈砚之只觉虎口一麻,却借着反作用力退开半步,恰好挡在女子身前。
你是谁女子喘着气,声音又脆又急,像碎冰撞玉。
路过的。沈砚之简洁道,眼睛却没离开对面的蒙面人。三个蒙面人见他是个半大孩子,本没放在眼里,可交手几招,发现他剑法虽生涩,却招式严谨,守得滴水不漏,竟一时奈何不了他。
哪来的野小子,敢管黑风寨的事!为首的蒙面人低骂一声,手腕一翻,长刀带起一股劲风,直劈沈砚之面门。这一刀又快又狠,沈砚之不敢硬接,侧身避开,短剑顺势削向对方手腕——这是《青锋剑谱》里的流云式,讲究以巧破力。
蒙面人没想到他应变这么快,忙收刀回防,却还是慢了半分,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手腕上那道月牙形的疤。
沈砚之瞳孔骤缩。
就是他!
三年前那个为首的蒙面人!
怒火像野火般窜上心头,沈砚之呼吸一滞,剑法竟乱了半分。蒙面人抓住机会,长刀横扫,沈砚之躲闪不及,肩头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棉袍。
小心!女子惊呼一声,软剑回旋,替他挡下了接踵而至的攻击。她左臂受伤,单手持剑本就吃力,此刻为了护他,更是险象环生,鬓角的汗珠混着雪沫往下掉。
沈砚之定了定神,暗骂自己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剑尖一沉,使出青锋剑法的起手式寒江独钓。这一式看似平淡,实则藏着后招,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待蒙面人长刀刺来,猛地矮身,短剑从下往上挑,正中对方手腕。
啊!蒙面人痛呼一声,长刀落地。沈砚之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短剑再进,直刺他心口。可就在这时,另一个蒙面人从侧面袭来,刀风凌厉。沈砚之无法兼顾,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尖往自己胸口扎——
噗嗤一声,不是刀尖入肉的声音,而是软剑穿透布料的轻响。
沈砚之回头,只见那女子挡在他身前,软剑刺穿了偷袭者的咽喉,而她自己的后背,却被对方临死前挥出的刀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你……沈砚之惊得说不出话。
女子却冲他笑了笑,脸色苍白得像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身子一软,便往他怀里倒来。
剩下的两个蒙面人见势不妙,对视一眼,转身就往芦苇丛里钻,转眼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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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之抱着女子,只觉她身子轻得像片羽毛,后背的血透过衣料浸到他手上,滚烫得灼人。他连忙将她抱上船,老艄公早已吓得缩在角落里,见他上来,颤声道:小、小哥儿,这……
快开船!去江陵县!沈砚之声音发紧,将女子放在船舱的铺位上,撕开自己的棉袍,想替她包扎伤口。
别碰……女子虚弱地睁开眼,抓住他的手,我叫苏清欢……去、去江陵县找‘回春堂’的李大夫……
话没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沈砚之看着她苍白的脸,又看了看自己肩头的伤口,心里五味杂陈。他本是来寻仇的,却没想刚上岸就卷进这样的事,还欠了一个陌生女子的人情。
船重新启动,江风依旧凛冽,只是沈砚之的心,却不像来时那般空落落的了。他坐在苏清欢身边,替她拢了拢被角,目光落在她腰间的一块令牌上——令牌是青铜做的,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正是追风镖局的标志。
原来,她也是追风镖局的人。
第二章
回春堂里的秘密
江陵县的城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青灰色的城墙爬满了藤蔓,被昨夜的雪一盖,倒添了几分肃穆。沈砚之付了船钱,抱着苏清欢直奔回春堂。
回春堂在县城的东街上,是个两层的小木楼,门口挂着块褪色的牌匾,飘着几缕药香。沈砚之冲进去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大夫正坐在柜台后翻医书,被他吓了一跳。
李大夫!快救救她!沈砚之将苏清欢放在诊床上,声音都带着颤。
李大夫连忙放下医书,上前查看。他翻开苏清欢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眉头皱得紧紧的:失血过多,伤口又染了风寒,得赶紧上药缝合。
沈砚之站在一旁,看着李大夫熟练地清创、敷药、缝合,苏清欢偶尔皱一下眉,却没醒。他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肩头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只是疼得厉害。
你也坐下吧。李大夫缝合完,瞥了他一眼,伤口再不处理,就要发炎了。
沈砚之依言坐下,李大夫替他清洗伤口时,他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哼一声。
看你这剑法路数,是沈家的人李大夫忽然问道。
沈砚之一愣:您认识沈家
何止认识。李大夫叹了口气,往伤口上撒着药粉,沈慕言是我故人。当年他在江南行医时,我还跟他讨教过几招强身健体的法子。
沈砚之眼睛一亮:您认识我爹那您知道陆长风吗我正要找他。
李大夫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眼神复杂:你是沈砚之
是。沈砚之点头。
李大夫放下药粉,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爹的事,我听说了。唉,造孽啊。他指了指诊床上的苏清欢,你救的这姑娘,是陆长风的义女。
沈砚之更是惊讶:她是陆总镖头的女儿
是啊。李大夫叹了口气,陆长风半年前押镖路过黑风寨,被他们埋伏了。黑风寨的寨主‘黑煞’心狠手辣,不仅抢了镖银,还把陆长风打成了重伤。清欢这孩子,性子倔,非要替义父报仇,这才偷偷跑出来找黑风寨的人算账,没想到遇上了他们的哨探。
那陆总镖头现在在哪他还好吗沈砚之急忙问。
在镖局后院养伤呢。李大夫道,伤得重,一直没好利索。黑风寨的人盯得紧,镖局这阵子都快撑不下去了。他顿了顿,看着沈砚之,你找他,是为了你爹的事
沈砚之点头,把三年前的事简略说了一遍,特意提了那个月牙疤。
月牙疤……李大夫皱着眉想了想,黑风寨里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听说他是黑煞的副手,叫‘月牙刀’,一手刀法狠得很,当年陆长风就是被他伤的。
沈砚之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就是他!
你别急。李大夫按住他的手,黑风寨地势险要,寨里有几百号人,个个凶悍,凭你现在的本事,去了就是送死。
沈砚之知道他说得对,可想到父亲的仇,心里像堵着块石头。
先把伤养好吧。李大夫道,等清欢醒了,你们一起去镖局见陆长风。他或许知道些更详细的情况。
沈砚之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他看着苏清欢沉睡的脸,想起她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欠了她一条命,可她的仇人,也是他的仇人。
苏清欢醒的时候,已是傍晚。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脸上,给她苍白的脸色添了点血色。她睁开眼,看见沈砚之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正低头看着那本《青锋剑谱》。
你醒了沈砚之抬起头,连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苏清欢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才道:谢谢你。
该我谢你才对。沈砚之挠了挠头,要不是你,我昨天就没命了。
苏清欢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也救了我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砚之。
沈砚之……苏清欢念了一遍,眼睛忽然亮了,你是不是江南沈慕言前辈的儿子
沈砚之点头:是。我正要找陆总镖头,他是我爹的朋友。
原来如此。苏清欢恍然大悟,义父常跟我提起沈伯父,说他剑法好人也好。可惜……她低下头,声音低了下去。
两人沉默了片刻,沈砚之道:李大夫说,陆总镖头在镖局养伤。等你好点了,我们一起去看他。
好。苏清欢点头,不过得等我伤口好利索点。黑风寨的人肯定还在城里盯着,我们不能大意。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之就在回春堂陪着苏清欢。李大夫开的药很管用,苏清欢的伤口渐渐愈合,沈砚之的肩头也消肿了。两人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苏清欢会给沈砚之讲镖局的事,说陆长风怎么教她练剑,说她小时候跟着镖队走南闯北的趣事;沈砚之也会跟她讲江南的春天,讲沈府院子里的那棵老桃树,讲父亲教他练剑时的严厉和温柔。
沈砚之发现,苏清欢看起来娇俏,性子却很坚韧。她左臂受伤,不能练剑,就每天坐在院子里比划招式,嘴里还念念有词,琢磨着哪里可以改进。有一次沈砚之看她练得入神,忍不住指出她一个破绽——那是青锋剑法里的一个变招,苏清欢的软剑用得虽巧,却少了几分剑的刚劲。
你怎么知道这么改苏清欢惊讶地看着他。
我爹教我的。沈砚之拿起墙角的一根木棍,比划着演示了一遍,这招‘惊鸿’,看似是刺,实则可以变削,关键在手腕的力道。
苏清欢跟着学了几遍,果然顺畅了不少。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砚之:沈砚之,你教我青锋剑法吧!
沈砚之愣了愣:我……我练得也不好。
比我好就行。苏清欢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像个撒娇的小姑娘,等我学会了,咱们一起去杀黑煞和月牙刀,为你爹和我义父报仇!
沈砚之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那点犹豫渐渐散了。他点了点头:好。
从那天起,回春堂的小院里就多了两道练剑的身影。沈砚之教得认真,苏清欢学得也快。她本就有武功底子,一点就透,不过几天,就把青锋剑法的前几招学得有模有样了。沈砚之看着她挥舞木棍时认真的样子,偶尔会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练剑的场景,心里既温暖又酸涩。
这天傍晚,沈砚之正在给苏清欢纠正姿势,忽然听见街上传来一阵喧哗。他走到门口一看,只见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正追着一个少年打,少年手里抱着个布包,跑得跌跌撞撞,嘴里还喊着放开我娘!
是黑风寨的人!苏清欢也走了出来,脸色一沉,他们又在抢东西了!
沈砚之眉头一皱,转身就要冲出去,却被苏清欢拉住了。
别去!苏清欢压低声音,他们人多,我们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可那孩子……沈砚之看着少年被打倒在地,布包掉在地上,滚出几个干硬的馒头,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去报官。苏清欢道,你在这儿等着,别冲动。
可不等苏清欢转身,就见一个黑衣汉子抬脚要踹那少年。沈砚之再也忍不住,拔腿冲了出去。他手里没剑,就攥着拳头,一拳砸在黑衣汉子的腰上。那汉子没防备,踉跄了一下,回头见是个半大孩子,骂道:哪来的臭小子!
沈砚之没说话,拉起地上的少年,将他护在身后。其他几个黑衣汉子围了上来,摩拳擦掌:敢管老子的事,活腻歪了!
沈砚之摆出练剑的起势,虽然手里没剑,气势却不输。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么多人,只能拖延时间,等苏清欢把官差叫来。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住手!
沈砚之回头,只见李大夫从回春堂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拐杖,脸色沉沉的: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也敢行凶
黑衣汉子们认得李大夫,知道他在县里有些声望,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道:李大夫,这没你的事,少管闲事!
这江陵县的地,不是你们黑风寨的。李大夫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快滚!再不走,我就去报官了!
黑衣汉子们对视一眼,悻悻地瞪了沈砚之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沈砚之松了口气,扶着少年站起来:你没事吧
少年摇摇头,捡起地上的馒头,怯生生地说:谢谢哥哥。我娘病了,这些是给她买的药……
沈砚之心里一软,从怀里摸出几文钱递给少年:去给你娘买点吃的吧。
少年接过钱,连连道谢,跑着离开了。
你啊,就是太冲动。李大夫走到沈砚之身边,叹了口气,要是他们刚才动手,你怎么办
沈砚之低下头:我看不下去。
李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善是好事,但得有自保的本事。走吧,进去吧,清欢都快急坏了。
沈砚之回到院子里,苏清欢正站在门口等他,眼圈有点红:你吓死我了!都说了别冲动!
我没事。沈砚之笑了笑,你看,不是好好的吗
苏清欢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伸手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下次不许这样了。
夕阳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沈砚之看着苏清欢认真的侧脸,心里忽然觉得,或许这江陵县的冬天,也不是那么冷。
第三章
镖局夜谈
又过了几天,苏清欢的伤口基本愈合了。李大夫替她拆了线,说只要别太用力,练剑没问题。两人便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追风镖局。
追风镖局在县城的西街,是个不算大的院子,门口的石狮子掉了只耳朵,朱漆大门也有些斑驳,看着有些萧条。沈砚之和苏清欢走到门口,一个老镖师正在扫地,看见苏清欢,愣了一下,随即喜道:小姐!你可回来了!总镖头天天念叨你呢!
张叔,我义父怎么样了苏清欢急忙问。
还那样,老咳嗽,夜里也睡不好。张叔叹了口气,领着他们往里走,自从你走了,总镖头就没怎么笑过,天天对着陆夫人的牌位发呆。
沈砚之跟着苏清欢往里走,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个镖师在角落里擦拭兵器,见了苏清欢,都纷纷打招呼,只是脸上都带着愁容。
后院的正房里,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袍的中年汉子正坐在窗边,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慢慢捻着。他头发花白,背影看着有些佝偻,全然没有传说中追风镖头的英气。
义父!苏清欢轻声喊了一声。
中年汉子猛地回过头,脸上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依旧有神。他看见苏清欢,眼圈一下子红了:清欢!你回来了!可算回来了!
义父,我没事。苏清欢跑过去,握住他的手,让您担心了。
陆长风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后背的伤口,心疼得直叹气:傻孩子,跟你说过多少次,黑风寨的人不好惹,你怎么还自己跑去找他们
我就是气不过!苏清欢咬着唇,他们把您伤成这样,还抢了镖局的镖银,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算了,回来了就好。陆长风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落在沈砚之身上,这小哥儿是
义父,他叫沈砚之,是江南沈慕言伯父的儿子。苏清欢介绍道,我上次遇险,就是他救了我。
陆长风一怔,随即站起身,仔细打量着沈砚之,眼眶更红了:你是慕言的儿子孩子,苦了你了。
沈砚之看着陆长风,想起父亲常跟他提起的讲义气的陆大哥,鼻子一酸,屈膝就要下跪:陆伯伯,求您告诉我,当年害我沈家的人,是不是黑风寨的月牙刀
快起来,孩子。陆长风连忙扶起他,叹了口气,你爹的事,我听说了。当年我去江南找你爹,才知道沈府遭了变故,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你。他拉着沈砚之坐下,你说得对,当年带队去沈府的,就是月牙刀。不过,他只是个跑腿的。
跑腿的沈砚之一愣,那谁是主谋
陆长风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是‘断魂谷’的人。
断魂谷沈砚之和苏清欢都愣住了。断魂谷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一个组织,据说里面的人个个武功高强,行事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