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的老板,那个我暗恋了整整七年的女人,就要结婚了。而我,作为她最信任的私人司机,将亲手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车我已经擦了三遍,每一寸反光镜里,都倒映着我过去两千五百五十五个日夜的无声守望。今天,是我作为她司机的最后一天。也是我,陈默,作为暗恋者林清颜的最后一天。我以为故事的结局早已写好,就是一场盛大的、与我无关的婚礼。直到今晚,她坐进我的副驾,递给我一张黑色的卡片,声音清冷又决绝:陈默,最后一次,听我的。
1
林小姐,顾先生在里面等您。餐厅经理恭敬地为她拉开门。
我停好车,站在餐厅外的梧桐树下,点燃了一根烟。这是我的规矩,从不踏入她和别人的饭局。
我是林清颜的司机,七年了。从她大学毕业,到如今执掌林氏集团半壁江山,她的身边,永远有我这个沉默的影子。
烟雾缭绕中,我能看到落地窗内,她对面坐着的男人——顾泽辰,江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也是她明天的未婚夫。
顾泽辰举止亲昵地想去牵她的手,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疏离的微笑,像一朵温室里精心培育的白玫瑰,美丽,却带着刺。
我知道,她不爱他。
正如我知道,她左肩那道浅浅的疤,是高三时为了救一只流浪猫被划伤的;她从不喝加糖的咖啡,因为她觉得甜味会盖住咖啡豆本身的香气;她深夜失眠时,喜欢坐在阳台的秋千上,一遍遍听那首叫《默》的旧歌。
这些,顾泽辰都不知道。
我掐灭烟头,坐回驾驶座,将空调温度调到她最喜欢的24度。
一个小时后,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顾泽辰跟在她身后,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讨好。
清颜,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的司机在。林清颜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顾泽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打量一件物品,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一个司机而已,让他自己回去。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总不能还让你坐他的车。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林清颜的脚步顿住了。她回头,清冷的目光扫过顾泽辰,然后落在我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陈默,是我的人。
说完,她径直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来。
顾泽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大概从未在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面前如此下不来台。他恼怒地瞪了我一眼,仿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目不斜视,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后视镜里,顾泽辰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我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闭目养神,直到抵达林家大宅。
陈默。她忽然开口。
林小姐,我在。我立刻应道。
明天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打算我从未想过明天之后的生活。我的生活,似乎就是以她为圆心,日复一日地画着圈。
还没想好。我实话实说,声音有些干涩。
她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今晚,陪我去做最后一件事。
2
我以为她说的最后一件事,或许是去她母亲的墓地,或是回一趟她长大的老宅。这些地方,在过去七年的某些特殊日子里,我都载她去过。
所以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让我把车开到城西那片废弃的工业区。
林小姐,这里……我看着导航上那个鲜红的终点,有些迟疑。
那地方叫盘龙道,是江城地下赛车圈的圣地,也是警察严打的禁区。
开进去。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我不再多问。我的职责是服从,和保证她的安全。
黑色的宾利在坑洼的土路上缓缓行驶,与周围破败的厂房和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格格不入。远处,改装车的引擎轰鸣声此起彼伏,刺眼的氙气大灯划破夜空,一群打扮张扬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烟酒、喧嚣,构成了一个与林清颜的世界完全割裂的疯狂空间。
我们的车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像是误入狼群的羔羊。
我下意识地锁紧了车门,手悄悄摸向了座位下的甩棍。
别紧张。林清颜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淡淡地说,我来找人。
车子停在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很快,一个穿着皮衣、叼着烟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敲了敲车窗,眼神轻佻地打量着车里的我们。
我摇下三分之一的车窗,冷声问:什么事
男人吹了声口哨,目光却越过我,看向后座的林清颜:哟,来了个稀客。美女,第一次来找乐子还是想下场玩玩
林清颜没有理他,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我到了,你在哪她问。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对我说道:陈默,下车,在这里等我。
林小姐,这里不安全。我皱眉,本能地反对。
我说了,她抬眼,眸光锐利,在这里等我。
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眼神看我。我心头一震,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我下了车,为她拉开车门,像个忠诚的骑士,护在她身侧。
她径直走向那群人的中心,高跟鞋踩在砂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与周围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人群自动为她分开一条路。
在人群的尽头,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旁,倚着一个男人。他染着一头银发,耳朵上戴着一排耳钉,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看到林清颜,他掐灭了烟,张开双臂。
我的好姐姐,你终于来了。
姐姐
我愣住了。我跟了她七年,查过她所有的资料,她的家庭关系里,明明只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弟弟,林清羽。
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3
那个银发男人,我从未见过。
林清颜的所有社会关系,我都了如指掌。她是林氏夫妇的独生女,唯一的亲人,就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弟弟林清羽,常年住在私人疗养院里。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弟弟,让我心生警惕。
只见林清颜走到他面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从手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这里面是五十万,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江城。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引擎的间歇声中,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银发男人接过卡,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笑得更加痞气:姐姐,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你明天就要嫁给顾家大少了,聘礼听说都上亿了,就给我五十万
林清颜的脸色沉了下去:秦放,别得寸进尺。
秦放他不姓林。
我得寸进尺秦放笑了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林清颜,你别忘了,当年是谁帮你顶的罪!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你以为你这七年风风光光的大小姐是怎么当上的
顶罪坐牢
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像炸雷一样在我脑中响起。
我看着那个站在人群中,脊背挺得笔直,却被弟弟用言语羞辱的林清颜,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你想要什么林清颜的声音已经冷得像冰。
很简单,秦放指了指他身后的法拉利,又指了指不远处赛道起点的一辆黑色幽灵般的改装GTR,看到‘鬼火’了吗今晚江城车神争霸赛的冠军。你,去把他赢了。只要你赢了,我立刻从你眼前消失。如果你输了,或者不敢比……
他顿了顿,凑到林清颜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我看到林清颜的身体瞬间僵硬,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哟,秦少这是要让美女下场啊
她行不行啊开的可是宾利,那车能跑赛道
别是吓得腿软了吧,哈哈哈!
嘲讽和哄笑声像潮水一样向她涌去。
我再也忍不住,迈步就要上前。
就在这时,林清颜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秦放,越过所有嘲笑她的人,精准地落在了我身上。
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风暴,有屈辱,有愤怒,还有一丝……决绝的疯狂。
她没有向我求助,甚至没有一丝示意。
她只是看着我,然后一字一顿地对秦放说:好,我比。
4
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
用一辆注重舒适和商务的宾利,去挑战一辆为赛道而生的爆改GTR鬼火,这无异于用鸡蛋碰石头。
秦放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姐姐,你没搞错吧就用你那辆老头乐他指着我开来的宾利,满脸的讥讽。
林清颜没有理他,而是转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她走到我面前,停下,然后做了一个让我,也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举动。
她伸出手,不是拿车钥匙,而是直接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冷,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陈默,她看着我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把你的车,借给我。
我的车
我愣住了。
在成为林清颜的司机之前,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车。那是一辆我亲手改装的三菱EVO
9,黑色的车身,低调得像一头蛰伏的野兽。因为工作原因,它一直停在林家车库最不起眼的角落,盖着防尘布,已经很久没有发动过了。
她怎么会知道
她不仅知道,她甚至清楚地记得我把备用钥匙放在了驾驶座的储物格里。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和分析能力在这一刻全部失灵。我只知道,她需要我。
我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她想做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属于EVO的车钥匙,放进了她冰冷的手心。
油是满的,上周刚做的保养,车况没问题。我低声说,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她握紧了钥匙,手心的温度似乎传递了过来。
谢谢。她轻轻说了两个字,然后转身,走向车库的方向。
秦放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显然也没想到林清颜还有后手。
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EVO那不是十几年前的老古董了吗
就算改装过,能跑得过鬼火鬼火的心脏可是VR38,上千匹的马力!
有好戏看了,我赌鬼火赢,一分钟之内结束战斗!
我没有理会那些嘈杂的声音,我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林清颜的背影。
她拉开车库的卷帘门,发动了那辆沉睡已久的黑色猛兽。低沉而愤怒的引擎咆哮声响起,像是在回应主人的召唤。
当黑色的EVO缓缓驶出,停在红色的法拉利旁边时,整个赛场都安静了一瞬。
然后,林清颜摇下车窗,对我喊了一句:陈默,上车!
我一愣。
上副驾,她的语气不容拒绝,给我当领航员。
5
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一股熟悉的、混杂着机油和皮革的味道扑面而来。这辆车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每一个改装件都是我亲手挑选、安装、调校的。桶形赛车座椅将我牢牢包裹住,四点式安全带比任何豪华轿车的安全带都更能给我安全感。
可现在,驾驶它的人是林清颜。
我看着她,她脱掉了那双精致的高跟鞋,赤着脚,白皙的脚踝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显眼。她的双手握在MOMO赛车方向盘上,姿势标准得像个职业车手。她正在调整座椅和后视镜,眼神专注而冷静,仿佛即将开始的不是一场赌上一切的地下狂飙,而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晨间出行。
她到底是谁
我心中的疑问几乎要冲破喉咙。七年来,我以为我了解她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习惯,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代表的含义。可今晚,她像一本被我翻了无数遍的书,突然多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最惊心动魄的篇章。
安全带。她提醒我,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回过神,迅速系好四点式安全带,身体被紧紧地固定在座椅上。
这条盘龙道,全长4.3公里,连续弯道12个,最著名的是后半段的‘五连发夹弯’,对车子的操控和车手的技术要求极高。我用最快的速度,将赛道信息告诉她。
我知道。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三个字,然后一脚离合,一脚油门。
引擎的咆哮声瞬间拔高,车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一头被唤醒的猛兽,宣告着自己的回归。
起点线上,我们的黑色EVO和那辆嚣张的GTR鬼火并排而立。一个像蛰伏的刺客,一个像狂暴的战神。
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走到两车中间,高高举起手中的荧光棒。
周围的引擎声渐渐平息,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林清颜的侧脸在仪表盘幽绿的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她的嘴唇紧抿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荧光棒猛然落下!
轰——!
两辆车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弹射出去!GTR的起步快得惊人,强大的马力优势在直线加速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几乎是一个眨眼,就将我们甩开了两个车身。
鬼火的车尾灯在我们面前嚣张地闪烁,像是在嘲笑我们的不自量力。
我握紧了拳头,心沉了下去。
第一个弯道,是一个高速右弯。眼看GTR就要以绝对优势入弯,林清颜却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
太快了!会推头的!我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然而,她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脚下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就在车头即将失控的瞬间,她猛地一打方向,同时精准地控制着油门和刹车。
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尾以一个惊险却完美的弧度甩了出去。
漂移过弯!
黑色的EVO像一道滑过夜空的闪电,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紧紧贴着弯心,硬生生在弯道里追回了一个车身!
6
我震惊地看着她。
这不是普通的驾驶技巧,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油门、刹车、方向盘,在她手中和脚下,仿佛都成了有生命的、与她心意相通的伙伴。
她不是新手,她甚至……比我更懂这辆车。
第二个弯,左急弯接短直线。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迅速进入领航员的角色。我的声音,是她唯一的后援。
嗯。她应了一声,目光如炬。
GTR的司机显然也被刚才那一幕惊到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凭借着马力优势,在短暂的直线上再次拉开距离。
盘龙道蜿蜒曲折,像一条匍匐在山间的巨龙。每一次入弯,林清颜都会用她那近乎疯狂的漂移技巧,将距离缩短一分;而每一次出弯,GTR都会用它野蛮的加速,将优势夺回。
两辆车在山道上你追我赶,引擎的轰鸣声在山谷间回荡。
我开始报出一个个弯道的角度、坡度、最佳路线。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我对这条赛道的记忆和对这辆EVO性能的理解,全部转化成最简洁的指令。
注意!前方有连续S弯,节奏很重要!
保持三档,油门控制在七成!
出弯后全油门!
她像一部最精密的机器,完美地执行着我的每一个指令。我们之间的配合,默契得不像第一次,倒像是并肩作战了千百次。
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们不是老板和司机,而是一对真正的赛车搭档,正在挑战一场决定生死的比赛。
你……在一段相对平缓的路段,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以前赛过车
她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我:你呢,陈默这辆车,改装得不错。涡轮、避震、刹车,都是顶级货。养着它,很费钱吧
我的心猛地一跳。她不仅知道这辆车,还对改装了如指掌。
只是个人爱好。我含糊地回答。
爱好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和悲凉,我的这个‘爱好’,差点毁了我一辈子。
就在这时,车子驶入了那段最凶险的五连发夹弯。
鬼火在第一个弯前提前刹车,走了一条稳妥的内线。
而林清颜,却依旧保持着高速。
来不及了!会撞山!我大喊。
闭嘴!她厉声喝道,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看好了!
她猛地拉起手刹,车尾瞬间向外甩出。在车身与山壁几乎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她反打方向,踩下油门,车子以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姿态,贴着排水沟,瞬间完成了转向!
排水沟过弯法!
这是漫画里才有的技术!
我被巨大的离心力死死地按在座椅上,大脑一片空白。
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7
连续五个发夹弯,她用了五次同样的排水沟过弯法。
每一次,车轮都像是要擦着山壁飞过,每一次,车身都倾斜到几乎要侧翻。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这不是在赛车,这是在玩命。
当我们的EVO从最后一个发夹弯冲出时,我们已经和那辆红色的GTR并驾齐驱。
鬼火的司机显然被林清颜这种自杀式的跑法吓傻了,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终点线就在前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这是一段笔直的冲刺路段。
完了。我心里冒出这两个字。EVO的优势在弯道,到了直线,我们不可能是GTR的对手。
果然,GTR的引擎发出最后的咆哮,开始一点点地超越我们。
车头,半个车身,一个车身……
距离正在被无情地拉开。
我看着身旁的林清颜,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泛白,但她的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陈默。她忽然开口,声音因为剧烈的喘息而有些不稳。
我在。
七年前,我父亲出车祸的那条路,就是这里。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七年前,林氏集团董事长林正雄深夜发生车祸,抢救无效身亡。警方公布的结果是,酒后驾驶,意外事故。
当时我还没成为她的司机,只是在新闻上看到了这个消息。
那天晚上,是我开的车。她继续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刚拿到驾照,偷偷把他新买的跑车开了出来。在这最后一个弯道,我失控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剖开了我心中那个完美、清冷的林清颜。
车子撞上了护栏,翻了下去。我被甩了出来,只是受了点轻伤。而他……被卡在车里,当场就……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我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的惨状。
是秦放。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恨意,他是当时唯一在场的目击者。他把我从悬崖边拉了上来,然后报了警。他对警察说,开车的是我父亲,他喝醉了,而我只是坐在副驾。
我终于明白了。
秦放不是她的弟弟,他是她罪恶的共犯,是握着她命运的魔鬼。
他用这个秘密,敲诈了我七年。
所以,这场婚礼……我艰难地开口。
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她惨然一笑,顾家答应,只要我嫁过去,就给秦放一笔钱,让他永远离开江城。
原来是这样。
我看着她,那个在我心中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林小姐,原来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枷锁。
氮气加速,我忽然开口,指着中控台下一个被我隐藏起来的红色按钮,按下去,还有十秒。
这是我为这辆车装上的最后底牌,从未用过。
林清颜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按钮。
8
噗——!
一股蓝色的火焰从排气管喷出,强大的推力瞬间将我们死死地按在座椅上!
EVO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发出了最后的怒吼,速度瞬间突破了极限!
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GTR被我们一点点地追上,超越!
十秒。
九秒。
……
三秒。
两秒。
一秒!
在氮气加速结束的那一刹那,我们的车头,以不到半米的优势,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我猛地向前倾,又被安全带狠狠地拉回。
车停了。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引擎因为过度燃烧而发出的噼啪声。
赢了。
我们竟然真的赢了。
我转过头,看向林清颜。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还握着方向盘,身体却在微微颤抖。路边的灯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一滴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七年来,我第一次看到她哭。
没有声音,只有无声的泪水,像是积压了七年的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决堤。
我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眼泪,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有什么资格呢我只是她的司机。
最终,我只是默默地递过一张纸巾。
她没有接,任由那滴泪滑落,滴落在方向盘上。
整个赛场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戏剧性的结局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放站在终点线旁,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死死地盯着我们的车,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林清颜慢慢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冰冷而决绝。
她赢了,按照约定,秦放该消失了。
但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凝重的气氛。
是林清颜的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字——泽辰。
顾泽辰。她明天的未婚夫。
9
那刺耳的铃声,像一盆冰水,将赛后胜利的余温瞬间浇灭。
林清颜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拿起中控台上的手机。屏幕上泽辰两个字的光,映在她含泪的眸子里,显得格外讽刺。
她没有立刻接,而是先用手背,胡乱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个刚刚在赛道上疯狂、在胜利后脆弱的女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我熟悉了七年的林氏集团副总裁,林清颜。冷静,克制,疏离。
她划开屏幕,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她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时速从未发生过。
电话那头传来顾泽辰带着些许不耐和质问的声音,即便隔着听筒,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清颜,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有点事,在处理。林清颜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赛道,淡淡地回答。
什么事比我们明天结婚还重要我刚才给你打了好几个,你那个司机呢他没送你回家顾泽辰的语气充满了控制欲。
他送了,林清颜瞥了我一眼,面不改色地撒谎,我让他先回去了,我现在一个朋友这里。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尖冰凉。
我们之间,刚刚才因为一个共同的秘密而拉近了万丈深渊的距离,而这个电话,又无情地将我们推开。我成了她谎言里那个已经回去了的司机。
朋友什么朋友我不知道顾泽辰追问不休。
女的,你不认识。林清颜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很晚了,我有点累,先挂了。明天婚礼见。
她没有给顾泽辰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我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更没有资格。
走吧。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去把这件事,做个了结。
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我也立刻跟了下去。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我们并肩走向终点线,走向那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的秦放。
人群自动为我们让开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那目光里,有敬畏,有好奇,有探究。
他们看的不是林氏的副总裁和她的司机。
他们看的是刚刚创造了奇迹的赛道之王,和她身边那个沉默的、谜一样的男人。
这一刻,我不再是她的影子。我们是站在一起的。
10
你想赖账
林清颜走到秦放面前,身高明明比他矮了一截,气场却将他完全碾压。
秦放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剜着她,又扫向我。林清颜,你玩阴的!这车根本就是非法改装!比赛无效!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现在只能像个泼皮一样,企图撕毁赌约。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嘘声。在地下赛车的世界里,愿赌服输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秦放的行为,无疑是让人不齿的。
林清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她没有动怒,甚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只是从手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秦放嚣张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只要你赢了,我立刻从你眼前消失。如果你输了,或者不敢比……
录音不长,但足以证明一切。
秦放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他大概没想到,林清颜会冷静到在这种情况下还留了一手。
你!他气急败坏,指着林清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秦放,林清颜收起手机,声音冷得像冰,我赢了。按照约定,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
滚秦放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林清颜,你以为你赢了一场比赛,就能抹掉过去的一切吗你别忘了,你手上沾着的是谁的血!你以为顾泽辰要是知道了七年前的真相,他还会娶你这个杀人凶手吗林家和顾家的联姻,怕是会变成江城最大的笑话吧!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射向林清颜。
我看到林清颜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我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隔开了秦放那恶毒的视线。我的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他,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我的身高接近一米九,常年的锻炼让我看起来比秦放壮实得多。我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压迫感。
秦放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色厉内荏地指着我:你……你一个臭司机,这里有你什么事!
他不是司机。
我身后,传来了林清颜清冷而坚定的声音。
他是我的人。
11
回程的路上,开的依旧是我的EVO。
那辆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宾利,被我叫来的代驾开回了林家。而我们,挤在这辆空间狭小、内饰简陋的改装车里。
气氛却不再像来时那般剑拔弩张。
一种微妙的、从未有过的宁静在车厢里流淌。
她没有说回林家大宅,我也没问要去哪里,只是凭着感觉,漫无目的地在深夜的城市里穿行。
她似乎很累了,靠在副驾的座椅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她卸下了一身防备的样子,像个普通女孩,会疲惫,会脆弱。
我知道她没睡着。
这辆车,你开了多久了许久,她轻声问道,没有睁开眼睛。
从十八岁,到现在,十年了。我如实回答。
十年……她呢喃着重复了一遍,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追忆什么。为什么……会选择做司机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过去。
在成为林清颜的司机之前,我也曾是赛道上追风的少年。只是,一场意外,让我最好的兄弟坐上了轮椅,也让我彻底告别了赛车。我卖掉了所有改装件,只留下这辆空壳的EVO,封存了所有的梦想和激情。
我以为,这辈子,我只会是一个平庸的司机,开着别人的车,走别人指定的路。
为了还债。我言简意赅。
她没有再追问是什么债。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她向我剖开了她最血腥的伤口,而我,也愿意向她袒露我最晦暗的过去。
对不起,她忽然说,把你也卷了进来。
我知道,她指的是秦放最后的威胁。秦放那样的人,像条疯狗,他不会善罢甘休,不仅会报复她,也一定会报复我。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看着前方变幻的红绿灯,语气平静。从我决定把车钥匙交给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沉默了。
车子经过一条熟悉的街道,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路边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甜品店,她以前偶尔加班晚了,会让我在这里停一下,买一份芒果班戟。
我刚想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却突然开口,指着前方一个路口。
前面左转,去云顶天峰。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云顶天峰,是江城最顶级的私人公寓。我知道,那是她的私人住所,一个连顾泽辰都未必去过的地方。
七年来,我送她回过无数次林家大宅,却从未去过那里。
那是我作为司机的禁区。
而现在,她要带我进去。
12
公寓是顶层复式,拥有一个可以俯瞰整个江城夜景的巨大露台。
装修风格是极致的简约,黑白灰的色调,和我预想中一样,清冷,孤独,像她这个人。
我站在玄关,有些手足无措。七年来养成的习惯,让我本能地想要退出去,在楼下车里等她。
进来吧。她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放在我面前。
我换上鞋,跟着她走进客厅。
她没有开主灯,只开了几盏昏黄的落地灯。她走到吧台,倒了两杯威士忌,加了冰,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我。
坐。她指了指沙发。
我接过酒杯,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我们隔着一张茶几,静静地喝着酒,谁也没有说话。落地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却遥远。
陈默,她放下酒杯,目光清澈地看着我,谢谢你,今晚。
林小姐言重了。我依旧用着恭敬的称呼。
她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满,微微蹙了蹙眉。明天之后,你就不是我的司机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早该想到的。我撞破了她最大的秘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种纯粹的雇佣关系。
她站起身,从书房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走过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我问。
你的离职合同,和补偿。她说,我让律师连夜拟好的。里面有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没有动。
她又将那张在餐厅里给过我的黑色卡片,放在了牛皮纸袋上。
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她竟然……知道我的生日。
秦放不会放过你的。她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担忧,顾泽辰也不是善茬。你被卷进来,他们会把你查个底朝天。拿着钱,离开江城,走得越远越好。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看着茶几上的牛皮纸袋和那张黑色的卡。
原来,这就是她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不是接纳,不是信任,而是……驱逐。
一场用金钱和为我好包装起来的、温柔的驱逐。
我以为我们跨过了那道深渊,成为了并肩的战友。
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在她眼里,我始终是那个可以用钱打发的司机。
13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胸口翻涌。
七年的默默守护,七年的随叫随到,七年的……爱慕。
原来在她眼里,这一切都可以用一个信封,一张卡片来衡量和买断。
我自嘲地笑了。
我站起身,没有去看那份所谓的补偿,而是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林小姐,在你心里,是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她被我的问题问得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她眼中的担忧,渐渐被一层冰冷的防备所取代。
这是对你最好的安排。她避开了我的问题,语气重新变得公式化。
最好的安排我上前一步,逼近她,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只有一步之遥。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杂着威士忌的酒气。是让你心安理得地把我推开,然后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秦放的报复,和顾泽辰的虚伪婚姻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迫感。这是七年来,我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被我的气势逼得后退了半步,背抵在了冰冷的吧台上。她强装镇定,抬起下巴,迎着我的目光: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苦涩,林清颜,你开着我的车,用我的氮气,赢了那场比赛。现在你告诉我,与我无关
我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
林清颜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看着我的眼神,从防备,变成了震惊,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
陈默,你越界了。她咬着嘴唇,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
是,我越界了。我承认,目光灼灼地锁着她,从你坐上我副驾的那一刻起,从你让我给你当领航员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越界了。是你,把我从司机的位子上,拉到了你并肩的位置。现在,你想一脚把我踹开,晚了!
我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拿那笔钱,而是撑在了她身侧的吧台上,将她困在了我和吧台之间。
我们的脸,相隔不过十几厘米。
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自己,那个愤怒的、失控的、再也无法隐藏自己情感的陈默。
我不会走。我盯着她的眼睛,用这辈子最坚定的语气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秦放也好,顾泽辰也罢,我陪你一起扛。
14
我的话,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她一直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起了千层浪。
她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震惊、迷茫、不解,还有一丝……被我说中的脆弱。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和伪装,在我的步步紧逼下,寸寸碎裂。
你凭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陈默,你只是我的司机。
她还在用这个身份来提醒我,也在提醒她自己。
是吗我俯下身,离她更近了一些,我们的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那我这个司机,知道你最喜欢坐在后排右边的位置,因为可以看到窗外最美的街景。我知道你每次开会前都会习惯性地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你母亲的遗物。我知道你书房的密码是你父亲的忌日,你每晚都会进去待十分钟。我还知道,你偷偷资助了五个山区里的孩子上学,每封信你都会亲手回复。
我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都是我七年来,用无数个日夜的观察,一点一滴拼凑出来的,属于她的、不为人知的温柔和秘密。
这些,顾泽辰不知道,秦放不知道,全世界都不知道。
只有我知道。
所以,林清颜,我看着她已经毫无血色的嘴唇,声音放得极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她心上,现在,你还觉得,我只是一个司机吗
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第一次映出了我的倒影,清晰而深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许久,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放弃了所有抵抗。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一滴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陈默,她再次睁开眼,眼中的冰冷已经彻底融化,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哀伤,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啊。
这四个字,在我心里盘旋了七年,两千五百五十五个日夜,却从未有一次说出口的机会。
我以为,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但今晚,所有的防线都已崩塌。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翻涌的情感。
我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吻上了那滴咸涩的泪。
15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个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她的眼角,带着我七年来所有的怜惜和珍视。
我没有深入,只是停留了片刻,便退了开来。
我重新站直身体,拉开了我们之间危险的距离。
早点休息吧,林小姐。我恢复了往日的称呼,声音沙哑,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说完,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我没有拿茶几上的牛皮纸袋和黑卡,我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她是什么表情。
我怕我再多待一秒,就会彻底失控。
我怕我会忍不住告诉她,我爱了她整整七年。
我怕我会毁了她明天所有的计划。
我走到玄关,换上自己的鞋,拉开了公寓的门。
陈默!
身后传来了她带着哭腔的、急切的呼喊。
我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明天早上七点,我留下最后一句话,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公事,我来接你,去婚礼现场。
然后,我关上了门。
将她的世界,和我的世界,重新隔开。
电梯里,镜面映出了我狼狈的样子。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刚才那个吻,已经用尽了我毕生的勇气。
我知道,明天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回到我的EVO里,我没有立刻发动车子。我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顶层那唯一亮着灯的窗户。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陈默是吧给你一个小时,到城西码头。否则,你老板当年肇事逃逸的证据,明天就会出现在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发信人,是秦放。
我看着那条短信,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果然还是出手了。
他以为,他手里握着的是林清颜的死穴。
但他不知道,他招惹的,是一个为了守护那个女人,可以连命都不要的疯子。
我发动了车子,没有丝毫犹豫,调转车头,向着城西码头的方向,疾驰而去。
16
城西码头,深夜,海风腥咸。
废弃的集装箱像一头头沉默的巨兽,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我把车停在远处,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秦放就站在场地中央,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手持钢管的混混,个个面露凶光。
哟,还真敢一个人来秦放看到我,脸上露出得意的、猫捉老鼠般的笑容,我还以为你要去给你老板通风报信呢看来,你也不傻,知道这事儿捅出去,她就彻底完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哑巴了秦放吐了口唾沫,嚣张地走到我面前,用手拍了拍我的脸,我警告你,离林清颜远一点!她是我秦放的摇钱树,是我钓顾家这条大鱼的鱼饵,你一个臭开车的,别他妈搅了我的好事!
证据呢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秦放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想销毁证据可以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在我眼前晃了晃。七年前事故现场的所有原始照片、我的口供底稿,全在这里面。只要把它交给警察,或者随便找个媒体,林清颜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
他以为,他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你想要什么我问。
很简单,他收起U盘,贪婪地伸出五根手指,五千万!明天婚礼结束前,打到我账上。否则,后果自负。另外,他眼神阴狠地盯着我,你,立刻从江城消失!永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他不仅要钱,还要我这个人,从林清颜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我看着他那副贪婪又丑陋的嘴脸,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如果我说不呢
秦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大概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还敢拒绝。
不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随即脸色一沉,对着身后的混混使了个眼色,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给我打!打断他的腿!我看他明天还怎么开车!
七八个混混狞笑着,挥舞着钢管,向我包围过来。
我没有动,只是缓缓地,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脖子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那是一道从左耳一直延伸到锁骨的刀疤,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条盘踞的蜈蚣。
然后,我从后腰,抽出了一根甩棍。
咔哒一声,甩棍弹出,在寂静的夜里,声音清脆得令人心悸。
我再说一遍,我的眼神,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把东西,交出来。
17
秦放的那几个手下,在我眼里,和一群乌合之众没什么区别。
第一个冲上来的混混,手中的钢管带着风声向我头顶砸来。我没有后退,只是侧身,手腕一抖,甩棍精准地敲在他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钢管落地,那人抱着手腕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我没有停顿,借着旋身的力道,一记鞭腿扫在第二个人的膝盖上。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混乱中,第三根钢管从我身后袭来。我头也不回,身体猛地向下一沉,躲过攻击的同时,手肘向后狠狠一击,正中对方的腹部。那人像只煮熟的虾米,弓着身子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剩下的几个人被我的身手吓得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敢再上前。
在成为林清颜的司机之前,我是一名军人。不是普通的军人,我所在的部队,执行的都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我脖子上的这道疤,就是在一次境外任务中,为了掩护队友撤退,被敌人的匕首划开的。
退役后,我本想彻底告别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做一个普通人。
但他们,不该动我的底线。
而林清颜,就是我的底线。
我一步步走向已经吓傻了的秦放,手中的甩棍在指尖转了一圈,发出嗡嗡的轻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你……你别过来!他惊恐地后退,被一个集装箱挡住了去路,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了手。
U盘。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在秦放听来,却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他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U盘,想要扔给我。
拿过来。我命令道。
他不敢违抗,只能颤抖着双腿,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将U盘递到我手里。
我接过U盘,看也没看,直接扔在地上,然后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咔嚓。
塑料外壳应声碎裂,里面的芯片也被我碾成了粉末。
七年来,束缚着林清颜的枷锁,在这一刻,被我亲手碾碎。
18
现在,证据没了。我抬起头,看着面如死灰的秦放,你和我老板之间,也两清了。
秦放瘫软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我俯下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以前和她有什么纠葛。从今天起,你要是再敢出现在她面前,或者再敢动任何歪心思……
我顿了顿,用甩棍的顶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下一次,我踩碎的,就不是这个东西了。
说完,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向我的车走去。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我知道,秦放这条疯狗,以后再也不敢乱咬人了。
坐进车里,我浑身的紧绷感才渐渐退去。肾上腺素褪去后,左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刚才混战中,不知道被谁的钢管擦了一下,衬衫的袖子已经被划破,渗出了血迹。
我撕下一点衣角,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然后发动了车子。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来了。
就在这时,我的私人手机,一部几乎从不响起的旧式诺基亚,突然震动了起来。
我拿起一看,是一个加密号码。
我的心一沉,接通了电话。
队长。我低声喊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陈默,你动静不小。
遇到点麻烦,解决了。我言简意赅。
我知道,队长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的人一直在外围盯着。你今晚接触的那个秦放,背景不干净,和境外一个洗钱集团有牵连。不过,他是个小角色。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你真正该注意的,是顾泽辰。队长话锋一转。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我们最近在跟一条线,查到顾氏集团的海外账户有大笔不明资金流动,和秦放背后的那个集团,走得很近。我们有理由怀疑,顾泽辰娶林清颜,不是什么商业联姻那么简单。
他们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吞并林氏。队长一字一顿地说道,用林氏集团做外壳,把他们的黑钱,彻底洗白。
19
挂掉电话,我久久无法平静。
我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我以为,我今晚解决了秦放,就能让林清颜摆脱过去的噩梦。
可我没想到,她即将跳进的,是一个更加精心布置的、万劫不复的火坑。
顾泽辰,那个看起来英俊多金的豪门公子,原来是一头披着羊皮的饿狼。他想要的,根本不是林清颜这个人,而是她身后的整个林氏集团。
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不敢想象,如果林清颜真的嫁了过去,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会被利用,被榨干,最后被弃之如敝履。
不行,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拿出手机,想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但当我找到她的号码时,我的手指却停住了。
我该怎么说
告诉她,你的未婚夫是个准备把你生吞活剥的罪犯告诉她,这场你用七年自由换来的婚礼,只是另一个深渊的开始
她会信吗
还是会觉得,我只是一个为了阻止她结婚而编造谎言的、别有用心的司机
我一夜未睡。
我在车里,看着太阳升起,将整个江城染成一片金色。
我回想着昨晚在公寓里发生的一切。她的眼泪,我的失控,还有那个落在她眼角的吻。
那一刻,我们之间的墙壁明明已经坍塌了。
可天亮之后,我们真的能跨过废墟,站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七点钟,我必须出现在她家楼下。这是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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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车,去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新的衬衫换上,用冰水处理了一下脸上的淤青,又买了一份她最喜欢的三明治和无糖拿铁。
做完这一切,刚好六点五十。
我将车停在她公寓楼下那个熟悉的位置,就像过去七年的每一个清晨一样。
我看着手中的早餐,心里充满了忐忑。
我不知道,今天等下来的,会是那个决心赴死的林清颜,还是那个……愿意为我,也为她自己,再勇敢一次的女人。
20
七点整,分秒不差。
公寓楼的门开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走出来的,是林清颜。
她没有穿那件我曾在婚纱店里见过一次的、缀满钻石的白色婚纱。
她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脚上是一双平底鞋。长发被她高高束起,化着精致却凌厉的妆容。
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新娘该有的喜悦,也看不到昨晚的脆弱和泪水。
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冷静。
她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王。
她径直向我走来,目光在看到我脸上的淤青时,停顿了一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但她什么也没问。
她拉开的,不是后座的车门,而是副驾驶的门。
她坐了进来,将一个文件袋扔在了我的腿上。
这是什么我问。
我的授权书。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我已经签好字了。待会儿到了婚礼现场,你拿着它,去找林氏的法律顾问王律师。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配合你。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股权全权委托书。
她竟然,将她名下所有的林氏股份,都委托给了我。
这意味着,从这一刻起,我拥有了和她一样的、在林氏集团董事会上投票的权力。
你……我震惊地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昨晚问我,是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解决。她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那双眸子亮得惊人,现在我告诉你,不是。有些东西,比如信任,是钱买不到的。
她顿了顿,然后,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嘴角的伤口。
疼吗
不疼。我摇摇头,心脏却因为她这一个温柔的动作,而剧烈地跳动起来。
陈默,她收回手,目光重新投向前方,那里是通往婚礼现场的路,今天,我的命,林氏的命,都交给你了。
我握紧了方向盘,也握紧了手中的文件袋。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我启动车子,黑色的宾利平稳地驶出。
今天的我,依旧是她的司机。
但这一次,我们前进的方向,不再是她的妥协,而是我们的反击。
21
江城最豪华的酒店,被顾家包了下来,举办这场世纪婚礼。
宾客云集,媒体林立。所有人都想见证江城两大豪门的结合。
我们的车停在红毯的尽头。
顾泽辰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手捧鲜花,脸上挂着完美的、却毫无温度的笑容,正站在车门外等着他的新娘。
我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
准备好了吗我问身旁的林清颜。
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你呢
我笑了笑,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蓝牙耳机,戴在了耳朵上。我的后援,已经就位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一丝好奇,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下了车,绕到另一边,为她拉开车门。
当我穿着一身司机制服,却像男主人一样伸出手,将一身黑色西装的林清颜扶下车时,全场都愣住了。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起来。
顾泽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着林清颜的装束,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愠怒。清颜,你这是什么意思婚纱呢
林清颜没有理他,而是挽住了我的胳膊。
这个动作,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顾少,林清颜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通过司仪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我想,在婚礼开始前,有份礼物,要送给你,也送给在座的各位来宾。
说完,她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按下了蓝牙耳机上的一个按钮。
瞬间,婚礼现场背景墙上那块巨大的LED屏幕,原本播放着新人甜蜜婚纱照的画面,突然一黑。
下一秒,屏幕亮起,出现的,却是一系列银行账户的转账记录。
每一笔,都是触目惊心的天文数字。
账户的持有者,是顾氏集团的海外空壳公司。而资金的流向,则指向了同一个臭名昭著的境外洗钱集团。
全场哗然。
顾泽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是什么东西!关掉!快给我关掉!他失控地对着后台大吼。
但已经晚了。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是昨晚在码头,秦放和我对话的全部录像。虽然画面有些昏暗,但秦放的声音清晰无比。
……顾泽辰娶林清颜,就是为了吞并林氏……
……用林氏集团做外壳,把他们的黑钱,彻底洗白……
铁证如山。
22
顾泽辰彻底慌了。
他冲过来,想要抢夺司仪的话筒,却被我上前一步,轻而易举地拦住了。
让开!他恼羞成怒地瞪着我,像一头困兽。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十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将整个酒店广场包围得水泄不通。
带队的,是我曾经的队长。他穿着一身便衣,带着几名干警,径直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走到了我们面前。
他向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面如死灰的顾泽辰,亮出了证件。
顾泽辰先生,我们是经侦总队的。现在怀疑你和顾氏集团涉嫌巨额跨国洗钱,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顾泽辰的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带来的那些保镖想要上前,却被队长身后荷枪实弹的警察瞬间制服。
一场世纪婚礼,转眼间变成了一场大型抓捕现场。
记者们的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明天,江城的头版头条,注定要被顾家这个惊天丑闻所占据。
顾泽辰被戴上手铐带走时,他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林清颜。
林清颜,你算计我!
林清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她的清白,属于她的自由,属于她的人生。
闹剧,终于收场。
宾客散去,警察也带着人证物证离开。喧闹的广场上,只剩下我和她。
还有那辆黑色的宾利。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里,仿佛吐尽了七年来所有的压抑和痛苦。
然后,她转过身,看着我,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灿烂的笑。像冬日里最暖的阳光,瞬间融化了我心中所有的冰雪。
陈默,她说,我失业了,也无家可归了。
林家大宅,注定是回不去了。云顶天峰的公寓,也充满了不好的回忆。
那正好,我看着她,也笑了,我刚刚也失业了。不如,我这个失业司机,载着我失业的老板,去兜兜风
好啊。她毫不犹豫地答应。
她没有再挽着我的胳膊,而是很自然地,牵住了我的手。
十指相扣。
23
我没有开那辆宾利。
而是开着我的黑色EVO,载着她,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车子没有目的地,只是在城市的公路上飞驰。
我们打开了所有的车窗,傍晚的风呼啸着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走了所有的阴霾。
她像个孩子一样,伸出手,去触摸窗外的风。
我从来没有觉得,江城的风,这么自由过。她侧过头,对我笑着说。
以后,每天都会这么自由。我回答。
我们聊了很多。
聊她的过去,那个也曾热爱赛车、无忧无虑的少女林清颜。聊我的过去,那个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却始终心怀光明的士兵陈默。
我们像两个失散多年的故友,将彼此残缺的灵魂,一点点拼凑完整。
当车子开到盘龙道的入口时,她突然让我停下。
就是这里,她看着那条蜿蜒的山路,眼神复杂,我噩梦开始的地方。
那我们,就从这里,重新开始。我说。
我将车缓缓驶入。
没有比赛,没有对手,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开得很慢,让她可以看清每一个弯道,每一处风景。
当车子经过那个她父亲出事的弯道时,她沉默了。
我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对不起。她低着头,声音很轻。
我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对她父亲说的,也是对我说的。
我解开安全带,伸出手,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
她没有反抗,顺从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都过去了。我轻声说。
嗯。她在我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在星空下,在见证了她所有痛苦和新生的山道上。
许久,她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我。
陈默,你昨晚,为什么要吻我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漫天星辰,也倒映着我无处遁形的爱意。
我再也不想隐藏了。
因为我爱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用尽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认真和郑重。
从七年前,我第一次在招聘会上看到你,就爱上你了。
24
林清颜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大概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如此直白,如此……久远。
七年前……招聘会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是。我点了点头,将那段被我深埋心底的记忆,缓缓道来。
七年前,我刚退役,拿着一份简单的简历,在人山人海的招聘会上寻找一份能让我重新融入社会的工作。我迷茫,落魄,与周围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格格不入。
就在那时,我看到了她。
她代表林氏集团来招聘,就坐在一个小小的展台后面。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认真地看着每一份简历,耐心地回答每一个问题。那天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递上了我那份除了退役军人四个字外,几乎一片空白的简历。
我以为她会像其他人一样,礼貌地拒绝我。
但她没有。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指着简历上特种驾驶那一栏,问我:开过最快的车,时速多少
那是我第一次,和她说上话。
后来,我成了她的司机。我以为,她早已不记得那个在招聘会上偶遇的、不起眼的退役士兵。
原来……林清颜听完,眼中的震惊,渐渐被一种复杂而温暖的情绪所取代,原来是你。
是我。我看着她,苦涩地笑了笑,所以,我不是什么圣人。我留在你身边七年,是有私心的。
我以为,我的坦白会让她觉得被欺骗。
可她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和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伸出手,捧住了我的脸。
陈默,你这个笨蛋。
然后,在漫天星光下,在这条见证了我们命运交错的山道上,她微微仰起头。
主动吻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不再像昨晚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带着试探和克制。
这个吻,炙热,深情,带着七年等待的全部释放。
我不再犹豫,反客为主,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