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龙涎香,今日闻着格外呛人。百官躬身,鸦雀无声,我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铠,立于殿中,听着御座上那位年轻的陛下,对我滔滔不绝地赞赏。他说我林渊是大周的擎天柱,是退敌百万的军神。可我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龙袍下微微攥紧的拳头,以及丞相张敬之那张老脸上,一闪而过的阴冷笑意。我知道,真正的戏肉,要来了。我等这一天,等得花儿都快谢了。所以,当陛下话锋一转,叹息着说我劳苦功高,该卸甲归田,享一世安乐时,我心中那头猛虎,激动地咆哮起来。
1
林爱卿,你为我大周镇守北疆十年,饮冰十年,难凉热血。如今北蛮已退,边境安稳,皆是爱卿不世之功啊!
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温情。
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铠甲与金砖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陛下尽忠,为大周守土,是臣的本分!不敢居功!我昂起头,用我最粗犷、最诚恳的嗓音吼道,声音大得让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我看到皇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很好,他要的就是我这个粗鄙武夫的形象。一个只懂打仗、不懂政治的莽汉。
他身旁的丞相张敬之向前一步,尖细的嗓音如同毒蛇吐信:陛下仁德,体恤功臣。林将军劳苦功高,但也该为我大周的万世基业着想。兵权在握,终非长久之计,恐引宵小非议,于将军清名有损啊!
老狐狸,说得真好听。
什么清名有损,不就是功高震主四个字吗
我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片茫然与惶恐,仿佛完全听不懂这弦外之音。
张丞相,你……你这是何意我林渊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我瞪圆了眼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我知道,我越是这样愚忠,皇帝就越是放心。
果然,皇帝抬手虚扶,语气愈发和蔼:爱卿莫要误会。朕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朕实在不忍心再让你为国事操劳了。
他顿了顿,终于图穷匕见。
那三十万北疆军,跟随你多年,情同手足。但国,有国法。兵,是国家的兵。朕想,也该让他们,换个将军带一带了。
至于兵符……他死死盯着我腰间那块虎头铜符,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忌惮,也该交回兵部,由朕,亲自保管。
来了!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放声大笑。
这泼天的富贵,这天大的解脱,终于要砸到我头上了!
可我的脸上,却在瞬间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一副天塌下来的绝望表情。
陛……陛下……我声音哽咽,仿佛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您……您是不要臣了吗
整个朝堂,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他们都在等着看我这个不可一世的军神,如何从云端跌落。
2
我颤抖着双手,缓缓伸向腰间。
那枚虎头兵符,入手冰凉,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它曾是我权力的象征,是我号令三军的凭证。
如今,它是我甩掉天大麻烦的钥匙。
我死死攥着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满是挣扎与不舍。
我能感觉到皇帝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怕我,怕我这个手握三十万大军的莽夫,一怒之下,血溅金銮。
可他不知道,我比他更怕夜长梦多。
臣……遵旨。
我嘶哑着嗓音,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然后,我高高举起兵符,双手奉上。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跑下来,用一个紫檀木托盘小心翼翼地接着。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当兵符离手的那一刻,我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伏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眼泪,是真的。
但不是悲伤,是激动!是喜悦!
天知道我为了这一天,演了多久的戏!
那三十万北疆军,听着威风,可实际上呢朝廷连续三年拖欠军饷,粮草供应时断时续,将士们的冬衣都是补了又补。我每次回京,不是来领赏,是来讨债的!
张敬之这老狗,处处给我使绊子,克扣我的粮草,就是想逼我造反。
我偏不如他的意。
现在好了,这个烂摊子,这个随时可能因为缺饷而哗变的火药桶,我终于甩给皇帝陛下了!
我怎能不激动得热泪盈眶
皇帝看到我如此识大体,龙颜大悦。他走下御座,亲手将我扶起。
爱卿,你果然是朕的忠臣!朕心甚慰!
他拍着我的肩膀,脸上是胜利者的微笑,朕不会亏待你的。朕封你为镇国公,食邑三千户,赐京城豪宅一座,黄金万两,美女百名!从今往后,你便留在京城,替朕享福吧!
镇国公
好一个镇字,是想把我永远镇在京城,当个好看的泥塑菩萨。
食邑三千户,豪宅美女,不过是华丽的囚笼。
百官们纷纷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这是削了兵权后,皇帝给予的最高补偿了。
可只有我自己清楚,这哪里是补偿
这分明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
我用一个空壳子的兵权,换来了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和……自由。
真正的自由。
我立刻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再次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红了。
谢陛下天恩!臣……臣无以为报,唯有……肝脑涂地!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感激涕零的样子,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3
退朝的钟声敲响,我像一具被抽去骨头的皮囊,被两名小太监搀扶着走出大殿。
每一步,我都走得踉踉跄跄,仿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丞相张敬之与我擦肩而过,他停下脚步,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林将军,哦不,现在该叫镇国公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往后在京中,可要好好颐养天年啊。
我抬起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不劳丞相挂心。本公……好得很。我咬着牙说道。
张敬之满意地笑了。他要的就是我这副斗败了的公鸡模样。一个失去了兵权,只能在京城里无能狂怒的武夫,对他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甩了甩袖子,带着一群党羽,扬长而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上扬。
老东西,慢慢乐吧。
你以为你赢了,可你根本不知道,你接手的是个什么样的烫手山芋。
北疆的安稳,是我用无数次以少胜多的惨烈胜利,以及我林家三代人的威望强行压出来的。蛮族可汗之所以愿意签下十年停战协议,不是怕了孱弱的大周,是怕我林渊。
如今我走了,换上一个你们派去的酒囊饭袋,你猜猜,那群饿狼,能安分多久
还有那三十万大军的军饷,你张大丞相,准备从哪里掏出来是从你家的小金库里,还是去刮那些已经被刮得没有油水的百姓
我几乎已经能预见到,不出一年,整个大周朝堂,将会是怎样一幅鸡飞狗跳的景象。
而我,只需要在我的国公府里,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安安静静地看戏就好。
想到这里,我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出了宫门,我那辆简朴的军中马车早已等候多时。我的亲卫队长,林虎,一个跟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圈当即就红了。
将……将军……他嘴唇哆嗦,一个公爷怎么也叫不出口。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径直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视线。
前一秒还悲痛欲绝的我,后一秒便靠在软垫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哪还有半分悲伤,全是按捺不住的笑意。
我从怀里摸出一块风干的牛肉干,美滋滋地啃了一口。
真香!
这自由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4
马车没有回我原来的将军府,而是直接驶向了皇帝御赐的镇国公府。
那宅子,当真是气派。朱红大门,金漆牌匾,门口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比起我那除了兵器就是沙盘的旧府邸,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前脚刚踏进府门,后脚宫里的赏赐就流水般地送了进来。黄金、绸缎、古玩字画,还有那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一百名美人,看得我眼花缭乱。
林虎跟在我身后,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等所有人都退下,大门一关,他终于忍不住了,噗通一声单膝跪在我面前。
将军!陛下他欺人太甚!我们反了吧!他双目赤红,声音里满是悲愤,只要您一声令下,兄弟们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您讨个公道!
我啃着牛肉干的动作一顿,斜眼看着他。
讨个公道然后呢我慢悠悠地问。
然后……林虎一愣,随即激动道,然后就效仿太祖,清君侧,诛奸臣!这天下,本该是将军您这样的人来坐!
我啪的一声,把牛肉干拍在桌上,吓了他一跳。
混账东西!我低声喝骂,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们林家上下,包括远在北疆的三十万兄弟,全都要人头落地!
林虎脖子一梗,还想再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扶起,语气缓和了些:阿虎,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十年零三个月。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觉得,我是个傻子吗
林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当然不是!将军用兵如神,智计无双!
那不就得了。我重新拿起牛肉干,掰了一半递给他,既然我不是傻子,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把兵权交出去
林虎接过牛肉干,愣愣地看着我,脑子显然没转过弯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你以为,那三十万北疆军是香饽饽我告诉你,那就是个火药桶!朝廷的粮饷,还能撑多久三个月还是两个月
没了军饷,军队就会乱。军队一乱,北疆就完了。北疆完了,大周的国门就等于向蛮族敞开了。
这个锅,太大,太黑,我林渊,背不起。
林虎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张成了O形,显然被我的话给震住了。
我笑了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下达了回府后的第一道命令。
你现在,立刻,派我们最可靠的人,带上银票,去江南。记住,不是买粮食,也不是买兵器。
那……买什么林虎下意识地问道。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把市面上能见到的所有硝石、硫磺,有多少,买多少。速度要快,要隐秘。
5
我在镇国公府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纸醉金迷。
白日里,我呼朋引伴,斗鸡走狗,把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都认了个遍。晚上,我便在府中大摆筵席,那百名美人轮番上阵,歌舞不休,靡靡之音传出半条街去。
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曾经的军神林渊,没了兵权,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一个只懂得享乐的粗鄙武夫。
弹劾我的奏章雪片似的飞向龙椅,说我骄奢淫逸,有辱国公体面。
皇帝看了,非但没有责罚,反而又赏赐了我几箱西域的葡萄酒,让我尽兴。
他放心了。
一只被拔了牙、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喂得再肥,也只是只大猫而已。
只有林虎知道,每到夜深人静,我都会屏退所有人,独自在书房里,对着一张巨大的北疆地图,一看就是一整夜。
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记着我十年来的心血。哪里有暗道,哪里有水源,哪支蛮族部落首鼠两端,哪支部落悍不畏死。这些,除了我,没人知道。
江南那边,消息也源源不断地传来。林虎的办事效率极高,大量的硝石和硫磺,正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分批运往我在京郊置办的一处秘密庄园。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入秋。
京城里还在歌舞升平,第一场秋雨落下的那天,北疆的第一封八百里加急军报,也如同一道惊雷,劈进了金銮殿。
接替我的那位新任大将军,是丞相张敬之的侄子,一个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草包。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大肆清洗我留下的旧部,换上自己的亲信。
结果,军心涣散。
更致命的是,张敬之为了一己私利,竟将我早就上报过的、必须储备过冬的粮草,挪用了一半去填补国库的亏空。
如今,北疆大雪将至,三十万大军,连过冬的粮食都不够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府里听着小曲,怀里还抱着两个美人。
我端起酒杯,对着窗外的潇潇潇秋雨,一饮而尽。
好戏,开场了。
6
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北疆的加急军报,像雪片一样飞入京城,一封比一封紧急,一封比一封绝望。
军中缺粮,已有小规模的哗变!
新任大将军弹压不住,竟下令斩杀了几个带头闹事的百夫长,激起了更大的兵愤!
蛮族可汗嗅到了血腥味,撕毁了停战协议,集结了二十万铁骑,陈兵边境,虎视眈眈!
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金銮殿上,皇帝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他将奏报狠狠地砸在张敬之的脸上,骂他废物、国贼。
张敬之跪在地上,老脸惨白,浑身抖如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以为他算计了我,却没想到,那个他亲手推上去的侄子,那么快就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京城里,人心惶惶。
谁都知道,北疆一旦失守,蛮族的铁蹄,不日便可踏平京畿。
就在这时,第五封军报到了。
血红色的封漆,是最高等级的警报。
北疆失守!
张敬之的草包侄子,在蛮族试探性的第一次冲锋下,就弃城而逃,三十万大军,一触即溃!北疆重镇,一夜之间,尽数沦陷!
消息传来,皇帝眼前一黑,当场从龙椅上栽了下来。
整个大周,都听到了末日来临的钟声。
而我,依旧在我的镇国公府里。
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听曲,也没有喝酒。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布衣,独自坐在庭院里,擦拭着我那把尘封已久的佩剑——破阵。
剑身如秋水,映出我平静无波的脸。
林虎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将军!宫里来人了!陛下……陛下请您立刻入宫!
我缓缓收剑入鞘,站起身。
知道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衫,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
风,要来了。
我不是去救驾的。
我是去,拿回本就该属于我的一切。
不,是拿得更多。
7
我踏入金銮殿时,这里再无往日的威严,只剩下一片死寂和绝望。
文武百官,个个面如死灰。
御座上的皇帝,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双目布满血丝,看到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滚带爬地跑了下来。
林爱卿!林渊!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救驾!快救救朕!救救大周!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地,将自己的手臂从他的钳制中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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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对着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之礼。
陛下,臣,如今只是一个赋闲在家的镇国公。手无寸铁,更无寸兵,如何救驾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皇帝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发怒,可看着我古井无波的眼神,所有的怒火都化为了恐惧。
你……你想要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只要你能退敌,朕……朕什么都答应你!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一。我伸出一根手指,兵符,帅印,必须还给我。我要节制全国兵马的大权,任何人不得干涉,包括陛下您。
皇帝的身体晃了晃,咬牙道:准!
第二。我伸出第二根手指,丞相张敬之,祸国殃民,其罪当诛。我要他的项上人头,祭我北疆死去的将士!其党羽,尽数下狱,听候发落!
跪在地上的张敬之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惊恐。
陛下!陛下救我!他凄厉地喊道。
皇帝闭上眼睛,脸上肌肉抽搐,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准!
第三。我的目光扫过殿中所有的官员,最后落回到皇帝身上,国库所有钱粮,尽归我调动。我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若有半分拖延,军法处置。
准!皇帝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笑了。
陛下放心。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蛮族二十万铁骑,看似凶猛,实则外强中干。臣,不需要三十万大军。
臣只要三千精锐,外加臣这些日子,在府中为陛下准备的一份‘大礼’。
一月之内,必破蛮兵,斩其王于阵前!
8
没有人知道我那份大礼是什么。
当我带着三千亲兵,以及数十辆盖着厚厚油布的马车出征时,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就连皇帝,也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可半个月后,一封来自前线的捷报,让整个京城陷入了疯狂。
我率三千精兵,于落凤坡设伏。
当蛮族大军进入我预设的包围圈时,我那数十车大礼终于揭开了它的面纱。
那是我用买来的所有硝石和硫磺,混合木炭,制成的最原始的火药。
当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在山谷中响起,当无数蛮族铁骑被冲天的火焰和横飞的弹片撕成碎片时,他们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作神罚。
蛮族的阵型,瞬间崩溃。
我身先士卒,手持破阵剑,率三千虎狼之师,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那一战,蛮族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蛮族可汗的头颅,被我亲手斩下。
消息传回京城,万民空巷,欢声雷动。
当我班师回朝那日,年轻的皇帝,率领文武百官,亲出京城三十里相迎。
他看着我,眼神里再无半分猜忌与算计,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恐惧。
他想来扶我,我却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陛下,幸不辱命。
我将蛮族可汗的头颅,高高举起。
那一日,皇帝下旨,加封我为摄政王,总领天下兵马,代天子理政。
他将至高无上的权力,亲手奉上。
他知道,他别无选择。
我没有拒绝。
但我也没有住进皇宫,依旧回了我的镇国公府。
那天晚上,林虎兴奋地问我:王爷,咱们……下一步是不是该……他说着,用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摇了摇头,笑了。
为什么要去坐那个最不自由的位置呢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这天下,在我的手中,比在那个年轻的皇帝手中,要安稳得多。这就够了。
我想要的,不是那把龙椅。
而是当我站在这里时,这满城的风雨,再也吹不到我。这天下的任何人,都再也无法夺走我手中的剑。
这,才是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