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于校园霸凌。
但我又活了,活在我生前最恨的这所学校里,成了一个……呃,地缚灵
当霸凌我的人在我的追悼会上挤着鳄鱼眼泪时,我正趴在她们的头顶,思考着一个严肃的问题：是先附身马桶把她们喷成落汤鸡,还是先附身讲台给她们来个大逼斗
【1】
我叫苏念,今天是我头七。
按理说,我应该在某个地方排队喝汤,准备投胎。可我一睁眼,发现自己正飘在学校礼堂的吊灯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给我开的追悼会。
正中央,我的黑白遗照笑得像个二百五。
校长在台上慷慨陈词,痛心疾首地追忆我这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就好像忘了上周他还因为我早恋的谣言,罚我打扫了整栋教学楼的厕所。
台下,我的好闺蜜林薇薇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地讲述着我们之间深厚的友谊,那演技,不去考电影学院简直是演艺圈的巨大损失。
她身边的几个跟班也跟着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得了帕金森。
我冷笑一声,想给她们鼓个掌,却发现我的手直接穿过了自己的手掌。
哦,忘了,我现在是阿飘。
一个星期前,就是林薇薇和她的跟班们,把我堵在天台。她们抢走了我的日记本,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大声朗读我写给暗恋男生的酸腐情诗。她们把我新买的白裙子泼上墨水,剪掉我的长发,骂我是不知廉耻的骚货。
最后,林薇薇把那本承载我所有少女心事的日记,一页一页撕碎,像雪花一样从天台扬了下去。
她说：苏念,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这种垃圾,活着就是污染空气。
于是,我就如她所愿了。
警察的结论是失足坠楼,因为天台的栏杆早就锈迹斑斑,而我恰好因为情绪激动,靠在了最脆弱的那一截上。
多么完美的意外。
我飘到林薇薇面前,想掐住她那张虚伪的脸。可我的手指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她的脖子,只带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她缩了缩脖子,厌恶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空调出风口。
我不信邪。
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她的脸哈气,试图让她感受一下来自阴间的口臭。
她打了个喷嚏,从她那香奈儿限量款包包里掏出纸巾,优雅地擦了擦鼻子。
我,一个本该充满怨气的厉鬼,此刻的攻击力约等于零。
追悼会结束,人群散去。林薇薇和她的跟班们走在最后,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晦气,总算演完了。一个叫张萌的短发女生抱怨道,我眼药水都快滴干了。
另一个叫李婷的,一边补妆一边说：薇薇,你刚才哭得可真像,我都差点信了。
林薇薇轻蔑地勾了勾嘴角,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哭红的眼眶：那是,对付苏念那种蠢货,掉几滴眼泪都算看得起她了。不过话说回来,她死了也好,省得我再看见她那张丧气的脸。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阴狠：你们都记住了,天台上的事,谁敢说出去一个字,苏念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几个人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我飘在她们身后,气得魂体都在发抖。原来栏杆断裂不是意外,是她们动了手脚！她们才是真正的凶手！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虚无的身体里翻滚,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我死死地盯着林薇薇,用尽我所有的意念,嘶吼着：我要杀了你们！
啪！
一声脆响。
林薇薇手里的镜子,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缝。
她啊地尖叫一声,把镜子扔在地上。镜子摔得四分五裂。
破镜子,吓死我了！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张萌赶紧安慰：薇薇你别怕,肯定是你买到次品了。
就是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她们叽叽喳喳地安慰着,没人注意到,碎裂的镜片里,隐约倒映出一张没有五官、只有无尽怨恨的脸。
而我,在镜子碎裂的瞬间,感觉到一股微弱但真实的力量涌入体内。
我好像……找到我的复仇说明书了。
【2】
我成了一个地缚灵,活动范围被死死地限制在这所钟灵毓秀的第十三中学里。白天,阳光让我虚弱,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到了晚上,我才能像个真正的孤魂野鬼,在空无一人的校园里游荡。
我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摸清了我这鬼样的基本操作。
我没有实体,无法接触任何活物。我不能像电影里的鬼一样穿墙,每次想抄近路,都会一头撞在墙上,撞得魂体发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死物进行极其微弱的干涉。
比如,让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或者让水龙头多滴一滴水。
这点能耐,别说复仇了,想在林薇薇她们上厕所的时候把手纸藏起来都做不到。
我感到了深深的绝望。难道我死了,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逍遥法外,继续欺负下一个苏念吗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新的受害者。
那是一个很瘦小的女生,叫陈珂,戴着厚厚的眼镜,总是低着头走路。她成了林薇薇她们新的取乐对象。她们会把她的书包从三楼扔下去,把她的作业本撕掉,还在她的椅子上涂满胶水。
那天体育课,林薇薇她们又把陈珂堵在了器材室。
我飘在门口,心急如焚。
听说你上次月考,物理考了全班第一啊林薇薇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陈珂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我们薇薇姐最讨厌别人比她强了,你说怎么办呢张萌狞笑着,掰着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跪下,林薇薇言简意赅,给我们磕三个头,我们就考虑放过你。
陈珂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下跪。
哟,还挺有骨气李婷上前一步,一把推在陈珂的肩膀上。
陈珂踉跄着后退,撞倒了旁边的一堆篮球。篮球滚了一地。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和我生前的遭遇何其相似。滔天的恨意再次席卷而来,我感觉自己的魂体像被点燃的汽油,瞬间沸腾。
我需要力量！我需要能阻止她们的力量！
我的目光扫过整个器材室,最后落在一个角落里——那是一个红色的,看起来很威武的灭火器。
就是你了！
我用尽全部的意念,像一头蛮牛一样冲了过去,狠狠地撞向那个灭火器。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和那个冰冷的金属罐子融为了一体。我能感觉到它沉重的分量,能感觉到里面蓄势待发的干粉。我拥有了实体！
林薇薇正要抬脚去踹陈珂,突然,墙角的灭火器砰的一声,自己跳了起来。
是的,跳了起来。
它像一个喝醉了的醉汉,歪歪扭扭地晃了两下,然后噗嗤一声,白色的干粉像火山喷发一样,朝着林薇薇她们劈头盖脸地喷了过去。
啊——！
我的眼睛！
咳咳咳！这是什么鬼东西！
器材室里瞬间一片混乱,尖叫声和咳嗽声此起彼伏。林薇薇和她的跟班们被喷得灰头土脸,活像刚从面粉厂里打滚出来。她们顾不上陈珂,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器材室。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那个灭火器在喷完之后,还人性化地晃了晃瓶身,像是在打一个饱嗝,然后当啷一声,倒在地上,恢复了正常。
我从灭火器里挤了出来,感觉身体被掏空,魂体都变得透明了许多。
但我成功了。
我看着惊魂未定、但毫发无伤的陈珂,又看了看地上那个立下大功的灭火器,一个大胆而离谱的计划,在我脑中逐渐成型。
我,苏念,好像找到了我的复仇外挂。
我不是一个普通的鬼,我是一个……可以附身在任何无生命物体上的校园器物操控者！
【3】
我的新能力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也带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续航。
每次附身,尤其是在附身期间搞出大动静,都会消耗我大量的鬼力。就像上次的灭火器事件,直接让我萎靡了好几天,连飘起来都费劲,只能像条咸鱼一样趴在天花板上。
我必须找到补充能量的方法。
我尝试了很多。吸收日月精华没用。吸食人类的阳气我倒是想,可我一靠近活人,他们身上的阳气就像高压电一样,把我弹得老远。
难道我的复仇大业就要因为蓝条不够而宣告破产
直到有一天,我飘荡到图书馆,无意中发现,当有学生在认真看书、苦思冥想时,他们头顶会冒出一种淡淡的、金色的光晕。我试探性地靠近,那光晕非但不排斥我,反而像温暖的泉水一样,滋养着我虚弱的魂体。
我恍然大悟！这是知识的芬芳！是智慧的光芒！
原来我这个鬼,还是个文化鬼,得靠吸收学霸之气才能充电。
这个设定虽然有点离谱,但总比没有强。
于是,我成了第十三中学图书馆最忠实的读者。每天晚上,我都会把那些被学生遗忘在桌上的课本、习题册看一遍。物理、化学、高等数学……虽然我一个字都看不懂,但只要泡在这些知识的海洋里,我就能感觉到力量在一点点恢复。
我甚至给自己定下了一个修炼目标：成为本校最有文化的鬼。
在我勤勤恳恳地学习时,林薇薇她们也没闲着。灭火器事件被定性为设备老化,意外喷发,她们虽然吃了个大亏,但并没有把这事和超自然力量联系起来。
她们只是把怒火,变本加厉地发泄到了陈珂身上。
她们开始在网上散播陈珂的谣言,P
她的丑图,说她是靠作弊才考了第一。她们甚至买通了校外的小混混,在陈珂放学回家的路上堵她。
我不能再等了。
我的能量已经积攒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给她们来一波大的了。
我把目标锁定在了教学楼的女厕所。
那是她们每天都要光顾的地方,也是她们最喜欢聚在一起说人坏话的秘密基地。
那天下午,林薇薇和她的跟班们像往常一样,勾肩搭背地走进了厕所。
那个陈珂真是个贱人,居然敢去跟老师告状。张萌愤愤不平地对着镜子挤痘痘。
告状有什么用谁会信她李婷一边涂着口红一边说,老师只会觉得她是个麻烦。
林薇薇靠在洗手台上,冷笑道：我已经跟那几个小混混说好了,今天再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在这十三中,到底谁说了算。
她们得意地笑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降临。
我深吸一口气,将我这段时间积攒的所有能量,一次性灌注到了整个厕所的管道系统里。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成了这个厕所的神。
林薇薇刚按下冲水键,马桶里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出水流,反而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咕噜声,像是有什么怪兽即将苏醒。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
一股夹杂着不明黄色物体的浑浊水柱,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从马桶里冲天而起,结结实实地糊了林薇薇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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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来不及尖叫,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还没完。
旁边的隔间,张萌和李婷所在的马桶也纷纷响应,两股同样威猛的水柱喷涌而出,完成了无差别覆盖打击。
啊——！
迟来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但这只是前奏。
整个女厕所所有的水龙头,在一瞬间全部自动打开,水流开到最大。洗手池里的水瞬间溢出,淹没了地面。而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也像是接到了指令,开始哗哗地往下洒水。
一时间,马桶喷泉、水漫金山、天降甘霖,三大奇景在小小的女厕所里同时上演。
林薇薇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彻底搞懵了,她们在齐脚踝深的脏水里尖叫、滑倒、挣扎,狼狈得像三只掉进粪坑里的鸡。
我附身在其中一个喷淋头上,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我的杰作,感觉无比畅快。
让你们欺负人！让你们草菅人命！
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被十三中厕所之神制裁的滋味！
【4】
厕所水灾事件在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波。
最终的调查结果是多处管道同时老化爆裂,加上消防系统短路误触,一个听起来非常合理、但又巧合到离谱的结论。
林薇薇三人因为在事故中受到惊吓,请了好几天假。据说林薇薇回家洗了十八遍澡,身上那股味道还是挥之不去,连她妈都嫌弃地让她离远点。
她们的狼狈,就是我的能量。我能感觉到,她们越是恐惧、越是狼狈,我的力量就越强。这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复仇闭环。
但这还不够。我要的,不仅仅是让她们出丑。我要的是真相,是让她们为我的死,付出真正的代价。
我开始在学校里四处游荡,寻找着那天在天台的线索。
我一遍遍地回到那个让我丧命的地方。天台的风很大,吹得我魂体不稳。我努力回忆着那天最后的时刻。
林薇薇的嘲笑,张萌的推搡,李婷撕碎日记的动作……记忆的碎片在我脑海里翻滚。
等等。
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在她们身后,在天台另一端的角落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一个男生。
他当时在做什么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穿着十三中的校服,手里好像……拿着一个速写本
他是谁他看到了什么
我开始在学校里疯狂地寻找这个速写本男孩。我一个班一个班地飘过去,一个学生一个学生地看。可十三中几千个学生,要找一个只记得模糊背影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学校的画室里,找到了他。
他叫江澈,是高三美术班的学生。一个很高、很瘦的男生,皮肤很白,总是戴着耳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画架前,画的却不是静物,而是一幅……很诡异的画。
画的背景是教学楼的女厕所,三个女生在水里挣扎,表情惊恐。而画面的上方,一个消防喷淋头被画得格外细致,甚至在喷头的位置,用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笔触,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少女轮廓。
我的心脏——如果我还有的话——猛地一缩。
他……他能看见我
我小心翼翼地飘到他身后,看着他的画。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画笔一顿,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我所在的位置。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了然的探究。
是你做的,对吗他没有出声,但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我震惊得无法动弹。
他不仅能看见我,还能跟我说话
苏念。他又在心里默念出我的名字。
我彻底呆住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居然还有第二个人……或者说,活人,知道我的存在。
江澈放下画笔,翻开他腿上的速写本。
他一页一页地翻给我看。
第一页,是天台上,林薇薇她们围着我。
第二页,是我被她们推搡,撞向栏杆。
第三页,是栏杆断裂,我坠落的瞬间。
第四页,是器材室里,一个灭火器自己跳了起来。
第五页,就是刚刚完成的,女厕所里的水漫金山。
每一幅画的角落,都有一个淡淡的、半透明的少女身影。那个身影,就是我。
他一直在观察我。从我被霸凌,到我死后变成鬼,再到我开始复仇。他全都知道。
你到底是谁我用尽全力,将我的意念传递过去。
江澈合上速写本,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又深邃的眼睛看着我。
我是一个记录者。他在心里回答,也是……唯一能帮你的人。
就在这时,画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面色阴沉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是学校新来的心理辅导老师,姓王。
他看到江澈的画,眉头紧锁：江澈,又在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种阴暗的画风,对你的心理健康很不好。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拿走江澈的画。
江澈猛地把画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他。
王老师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换上和蔼的笑容：好了,老师不看就是了。对了,下周的校庆晚会,舞台背景的美术设计,就交给你了。好好干,别让老师失望。
他拍了拍江澈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了一样东西。
在他黑色风衣的袖口上,沾着一小块……和我裙子上一模一样的,蓝色的油漆。
那是我死前一天,在画室帮老师搬东西时,不小心蹭到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的大脑。
我的死,或许……不仅仅是校园霸凌那么简单。
【5】
江澈的存在,像一束光,照进了我阴暗的复仇世界。
我们建立了一种奇特的沟通方式。他用心想,我用意念感受。我则通过操控他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来回应。
那个王老师,有问题。我在他的速写本上,艰难地写下这几个字。
江澈的眼神变得凝重。他告诉我,这个王老师是上个月才调来的,接替了原来因为身体原因突然辞职的刘老师。他一来,就对学校的心理辅导档案进行了整理,很多之前的记录都不翼而飞了。
他还告诉我一件更让我毛骨悚然的事。
我那天在天台,其实不是在画画。江澈在心里对我说,我是在等刘老师。他约我过去,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但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来,却等来了你和林薇薇她们。
线索渐渐串联起来。失踪的刘老师,新来的王老师,我蹭到的蓝色油漆,还有我那场看似意外的坠楼。
一个巨大的阴谋,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整个十三中上空。
林薇薇她们,可能只是这个阴谋里,最表层、最愚蠢的棋子。
我的复仇目标,开始转移。
我需要证据。我需要知道王老师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的办公室,成了我的下一个目标。
王老师的办公室在行政楼四楼,安保严密,晚上会锁门。但我现在是鬼,门锁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我等到深夜,轻松地穿门而入。
办公室里很整洁,但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我开始四处翻找,但抽屉都上了锁。我现在的力气,还不足以操控钥匙或者撬锁。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电脑上。
电脑是开着的,处于待机状态。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我能附身灭火器和马桶,那能不能……附身电脑
我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鬼力,猛地撞向了电脑主机。
一阵天旋地转,我感觉自己被分解成了无数的数据流,在一个由
0
和
1
构成的世界里飞速穿梭。下一秒,我看到了电脑的桌面。
我成功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黑客,可以随意访问这台电脑里的任何文件。
我立刻开始搜索。很快,我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文件夹里没有文件,只有一段视频。
我点开视频。
画面有些晃动,像是在偷拍。场景是天台,就是我死去的那个天台。
视频里,我正和一个人激烈地争吵。
那个人,不是林薇薇,也不是她的任何一个跟班。
是原来的心理老师,刘老师。
刘老师,你不能这么做！这是挪用公款！是犯罪！视频里的我,情绪激动地喊道。
刘老师的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声音却透着一股狠厉：苏念,我劝你少管闲事。你一个学生,懂什么
我要去举报你！我一定要去举报你！
举报我刘老师冷笑一声,他朝我逼近,你以为,你有这个机会吗
画面到这里,猛地一黑。
我浑身冰冷。
原来,我不是因为被霸凌而失足坠楼。我是因为发现了刘老师挪用学校建设款的秘密,被他……杀人灭口！
林薇薇她们的出现,只是一个恰到好处的烟雾弹,她们成了完美的替罪羊,帮他掩盖了谋杀的真相。
而这个新来的王老师,电脑里为什么会有这段视频他和刘老师是什么关系
我正要继续探查,电脑屏幕突然一闪,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一行血红色的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我吓得魂飞魄散,瞬间从电脑里弹了出来。
办公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不,不是人。
是一个和我一样,半透明的……鬼。
他穿着一身西装,面容和我视频里看到的刘老师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表情扭曲而怨毒,身上散发着比我浓烈百倍的阴冷气息。
苏念,真没想到,你死了都不安分。刘老师的鬼魂狞笑着,朝我飘了过来,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真相,那我就好心告诉你。
那个王老师,是我的同伙。我负责搞钱,他负责摆平一切麻烦。本来一切都很顺利,都怪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小贱人！
不过没关系,他伸出虚幻的手,似乎想掐住我的脖子,既然你送上门来,那我就再杀你一次。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身上传来,我的魂体被拉扯着,几乎要碎裂。
我第一次,感到了来自同类的,致命的威胁。
【6】
我从未想过,做鬼,也要面临鬼打鬼的职场霸凌。
刘老师的鬼魂比我强大太多。他死后怨气更重,似乎还掌握了某些我不知道的鬼道秘术。在他面前,我就像一个刚出新手村的菜鸟,被满级大佬按在地上摩擦。
我的魂体被他的力量禁锢着,动弹不得。眼看就要被他撕成碎片,吸收殆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道缝。
江澈探进头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罗盘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古朴的黄铜铃铛。
妖孽,休得猖狂！江澈压低声音,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然后摇响了手里的铃铛。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对我来说只是有点吵,但对刘老师来说,却像是最痛苦的酷刑。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头在空中翻滚,身上的黑气都被震散了不少。
禁锢我的力量瞬间消失,我连滚带爬地飘到江澈身后,心有余悸。
你……你还会这个我震惊地看着他。他这一身装备,配上他那张清秀的脸,怎么看怎么违和,像是走错了片场的道士。
祖传的手艺,略懂一二。江澈一脸严肃,眼睛紧紧盯着刘老师,我爷爷是开古董店的,偶尔也兼职看看风水,处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好家伙,原来不干净的东西竟是我自己。
刘老师稳住身形,怨毒地盯着我们：臭小子,敢坏我的好事！还有你,苏念！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吗太天真了！
他说着,猛地扑向了办公室角落里的一盆绿萝。
下一秒,那盆原本长势喜人的绿萝,藤蔓像疯了一样开始生长,变成了一条条粗壮的绿色触手,铺天盖地地朝我们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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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江澈拉着——哦不,他拉不到我——他自己先转身就跑,我赶紧跟上。
绿色的藤蔓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把办公室里的桌椅抽得粉碎。我们狼狈地逃出办公室,江澈反手把门关上,用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了门上。
滋啦——
符纸瞬间燃烧起来,门内传来刘老师气急败坏的咆哮。
我们一路狂奔到教学楼外,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他……他怎么也能附身我惊魂未定地问。
江澈的脸色很难看：他不是附身,他是污染。他的怨气太重,已经可以侵蚀物体的『灵』,将其魔化。这比你的能力要霸道得多,也邪恶得多。
我心里一沉。这下麻烦大了。
我的能力是激活,是让物体暂时拥有我的意识。而刘老师的能力是魔化,是把物体变成他恶意的延伸。
一个是共享单车,扫码就走,用完拜拜。一个是病毒软件,强制安装,卸都卸不掉。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我的敌人,从几个头脑简单的女高中生,升级成了一个会邪术的厉鬼,还有一个活着的同伙。
江澈看着行政楼四楼那个漆黑的窗口,眼神坚定：校庆晚会。王老师一定会去。那是我们揭穿他最好的机会。而刘老师……交给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我——哦,是放在我面前的石凳上。
这是我爷爷做的,里面有安神的草药和朱砂,你带着,可以稳固你的魂体,免得被他的怨气冲散。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香囊,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我死了,却交到了我活了十七年,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
江澈,我看着他,郑重地说,谢谢你。
他笑了笑,月光下,他的侧脸好看得不像话。
不客气,他说,毕竟,我们现在是搭档了。
搭档。
这个词,让我冰冷的魂体,第一次感觉到了温度。
【7】
距离校庆晚会还有三天。
这三天,我和江澈分头行动。他负责研究对付刘老师的祖传秘法,我则负责监视王老师,同时疯狂补课,积蓄力量。
我发现,自从有了江澈给的香囊,我吸收学霸之气的效率大大提高了。我甚至能在白天短暂地出现,只要不被阳光直射就行。
我的复仇计划,也从最初的恶作剧式报复,升级到了策略性反击。
我开始利用我的能力,给王老师制造各种小麻烦。
他上课用的
PPT,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自动跳到奥特曼大战小怪兽的页面。他喝水的水杯,总会在他嘴边漏水,把他浇个透心凉。他办公室的空调,会对着他猛吹冷风,让他不停地打喷嚏。
这些小动作虽然不致命,但足以让他心烦意乱,精神紧张。
一个做贼心虚的人,一旦精神防线出现裂痕,就离崩溃不远了。
而刘老师的鬼魂,自从上次被江澈的符纸镇住后,就安分了许多。但我知道,他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待一个反扑的机会。整个行政楼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校庆晚会当天,全校师生都聚集在大礼堂。
后台,江澈正在紧张地调试着他负责的舞台背景。那是一块巨大的
LED
屏幕。
王老师作为晚会的总负责人之一,也在后台来回踱步,指挥着工作人员。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窝深陷,显然是被我这几天的骚扰折磨得不轻。
晚会开始了。
歌舞、相声、小品……节目一个接一个地进行。
我飘在舞台上空,俯瞰着全场。林薇薇作为主持人,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在台上巧笑倩兮,仿佛之前的厕所事件从未发生过。
我心里冷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轮到校长上台致辞了。按照流程,他讲话的时候,身后的
LED
大屏幕会播放学校的宣传片。
江澈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到了舞台的总控制电脑上。
我再次进入了那个由
0
和
1
组成的世界。这一次,我轻车熟路。
校长刚刚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长篇大论。他身后的屏幕,画面一闪。
出现的,不是激昂的校歌和美丽的校园风光。
而是那段,我在王老师电脑里找到的,天台上的偷拍视频！
刘老师,你不能这么做！这是挪用公款！是犯罪！
我稚嫩而愤怒的声音,通过礼堂的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屏幕。
台上的校长懵了。台下的老师和学生也懵了。
王老师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疯了一样冲向控制台：关掉！快关掉！
但已经晚了。
我牢牢地掌控着电脑。视频继续播放。
举报我你以为,你有这个机会吗
刘老师阴狠的声音,和他逼近我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画面在最关键的地方戛然而止。
但这已经足够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我的死,另有隐情！
就在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时,礼堂的灯,突然啪的一声,全部熄灭了。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怨气,从后台席卷而来。
刘老师的鬼魂,来了。
谁也别想跑！他凄厉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8】
黑暗降临,恐慌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尖叫声、哭喊声、桌椅倒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整个大礼堂乱成了一锅粥。
刘老师的鬼魂在黑暗中狂笑,他身上的黑气不断翻涌,化作无数只狰狞的鬼手,抓向四散奔逃的学生。
江澈！我焦急地呼唤。
我在这！江澈的声音从舞台侧面传来。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光柱在混乱中摇曳。他手里拿着一个八卦镜,镜面正对着刘老师的方向。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刘老师不屑地冷哼一声,一股黑气直接冲向江澈。
八卦镜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江澈闷哼一声,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他还是太勉强了。刘老师吸收了整个礼堂的恐慌和负面情绪,力量达到了顶峰。
王老师趁乱想从后台溜走,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我猛地附身在舞台上方的幕布拉绳系统上。沉重的天鹅绒幕布,像一道巨大的屏障,轰的一声砸了下来,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啊！王老师被吓得瘫倒在地。
想跑没那么容易！我操纵着几根备用的钢缆,像灵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四肢,把他拖到了舞台中央。
救命！救命啊！王老师吓得屁滚尿流。
刘老师的鬼魂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狞笑着飘了过来：王强,我的好搭档。你不是最会处理『麻烦』吗现在,也帮我处理掉这些『麻烦』吧。
说着,他猛地钻进了王老师的身体里！
王老师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睛瞬间变得一片漆黑,脸上浮现出诡异的青筋。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挣断了钢缆,站了起来。
他被刘老师附身了！
完了……江澈的脸色变得惨白,鬼上身,他的力量会成倍增长。
被附身的王老师力大无穷,他随手抓起一个音箱,就朝江澈砸了过去。
我立刻附身在舞台地板上,猛地向上拱起一块,改变了音箱的轨迹。音箱擦着江澈的头皮飞过,砸在后面的墙上,墙壁都裂开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根本伤不到他！
苏念！江澈突然喊道,他的目标是你！你才是怨气的核心！只要你能摆脱仇恨,他的力量就会减弱！
摆脱仇恨
我看着台上那个面目狰狞的怪物,看着台下惊恐万状的学生,看着因为我而陷入险境的江澈。
我怎么可能摆脱仇恨！
是他们,毁了我的人生！是他们,让我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不！我要复仇！我要他们血债血偿！强烈的恨意再次占据了我的内心。
随着我的恨意高涨,刘老师的力量也变得更强。他狂笑着,整个礼堂的温度骤然下降,甚至结起了一层薄冰。
对！就是这样！恨吧！愤怒吧！你的仇恨,就是我最好的补品！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的仇恨,既是我的动力,也成了敌人的武器。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林薇薇身上。
她缩在角落里,吓得浑身发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她看着被附身的王老师,嘴里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是他逼我们的……
她,在忏悔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或许,复仇的终点,不是毁灭。
而是……真相。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放弃了对王老师的攻击,转而将我所有的力量,全部灌注到了舞台上方的消防喷淋系统里。
江澈！用你的镜子,对准舞台正上方！我用意念对江澈吼道。
江澈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照做,将八卦镜对准了天花板。
下一秒,消防喷淋头没有喷出水,而是喷出了……光。
无数道金色的光芒,从喷头里倾泻而下。那是我这段时间在图书馆里,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所有学霸之气！
这些智慧之光汇聚在一起,被江澈的八卦镜反射、放大,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如天神之剑,直直地劈向了被附身的王老师！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礼堂。
那光芒对人类无害,但对刘老师这种怨气集合体来说,却是最致命的剧毒。
黑气从王老师的七窍中疯狂涌出,在金光中被净化、消融。
刘老师的鬼魂被硬生生地从王老师体内逼了出来,他的魂体变得稀薄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不……不可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
我飘在他面前,冰冷地说：
因为,知识就是力量。
【9】
当警察和救护车赶到时,大礼堂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王老师瘫在地上,像一摊烂泥,嘴里胡言乱语地交代了自己和刘老师挪用公款、以及刘老师杀人灭口的全过程。
刘老师的鬼魂,在智慧之光的普照下,怨气被净化大半,最后被江澈用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瓶子给收了,据说是要带回去交给他爷爷超度。
林薇薇和她的两个跟班,也向警察坦白了她们在天台上所做的一切。她们虽然没有直接杀人,但作为霸凌者和目击者,她们的沉默和谎言,成了帮凶的罪证。
等待她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和良心的谴责。
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灵异复仇大戏,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事情结束后,我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不是力量,而是……仇恨。
那股支撑着我、也束缚着我的执念,消失了。
我的魂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我能感觉到,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多了。
我最后去见了江澈一面。
他正在画室里画画。画的,是阳光下的校园,学生们在操场上奔跑、欢笑。整幅画色彩明亮,充满了希望。
你要走了吗他没有回头,轻声问。
嗯。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画,好像……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以后,这里会变得更好的。他说。
我知道。
经过这次事件,学校进行了大整改。新的校长上任,霸凌事件被列为最严重的纪律问题。整个学校的风气焕然一新。
陈珂再也没有被欺负过。她变得开朗了许多,还交到了新朋友。
我的死虽然是一场悲剧,但它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激起了改变的涟漪。
谢谢你,江澈。我由衷地说,没有你,我可能已经变成和刘老师一样的怪物了。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他放下画笔,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苏念,你也是。
我们相视而笑。
一阵温暖的风吹过,我的身体开始化作点点金色的光斑,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飘向窗外。
我没有去地府,也没有去投胎。
我好像……融入了这所学校。
我能感觉到风的流动,能听到树叶的低语,能看到每一缕阳光的颜色。
我成了这所学校的守护灵。
一个掌握了消防栓、灭火器、马桶,以及全校所有监控摄像头的,史上最强宿管大妈（鬼魂版）。
【10】
很多年后,第十三中学流传着一个传说。
据说,学校里有一个神秘的守护神。
如果你敢在学校里欺负同学,你喝的水会莫名其妙地变成墨水,你的椅子会突然长出尖刺,你上厕所的时候,马桶会跟你大谈人生哲学。
如果你在图书馆里认真学习,你会感觉头脑格外清醒,解题思路如泉涌。据说,那是学神之灵在给你开光。
没有人知道这个守护神是谁,但所有人都对她心存敬畏。
而江澈,后来成了一位非常有名的插画师。
他的画风温暖而治愈,但他的每一幅画里,都会有一个隐藏的彩蛋——一个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在阳光下微笑的少女身影。
有记者采访他,问那个少女是谁,是他的缪斯吗
江澈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他知道,她一直都在。
在他心里,也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我,正附身在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上,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然后打着旋,飞向更高、更远的天空。
我的复仇早已结束,但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毕竟,作为第十三中学的超自然秩序维护员兼金牌物业管理员,我的工作可是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