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a大被暑气裹着，午后的阳光晒得教学楼下的梧桐叶发蔫，连风都带着热气。沈肆韩抱着一摞从图书馆借来的专业书，脚步放得很轻，白色帆布鞋踩过树荫时，尽量避开地上晃动的光斑——他怕自已走得太急，又像上周那样撞到人。
作为刚入学的新生，沈肆韩性子本就软，加上家境普通，在人多的地方总习惯把自已缩成不显眼的影子。洗得泛白的浅蓝t恤领口扣得整齐，怀里的书被抱得紧紧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淡粉，连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都只是悄悄用手背蹭了蹭，没敢停下整理。
走到实验楼拐角时，一阵引擎轰鸣声突然炸开。一辆银灰色的跑车贴着路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轮廓锋利的脸——谢谨野。他戴着黑色墨镜，手肘搭在车窗沿上，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黑色短袖下的小臂线条流畅，手腕上的限量款手表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沈肆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往墙边靠了靠。他早就听室友说过谢谨野：大二计算机系的“校霸”，家里有钱得离谱，开学时跑车直接开进宿舍区，平时身边总跟着一群朋友，脾气不算好，却没人敢惹。上周有个通学不小心蹭到他的车，被他冷着脸要求赔了三万，说是车漆要进口补。
“谢哥，这实验报告你真不写啊？教授说今天必须交。”副驾驶的男生探出头，手里晃着一张空白报告，“要不我帮你抄一份？”
谢谨野摘下墨镜，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很深的黑色，看人的时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淡：“抄什么？他敢挂我？”
话音刚落，他突然推开车门下来，似乎是要去实验楼。沈肆韩吓得屏住呼吸，抱着书想赶紧绕开，可刚迈出一步，脚下就被路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踉跄着扑出去，怀里的书哗啦啦散了一地，最上面的《电路原理》正好落在谢谨野的鞋边。
“啧，走路不长眼？”
谢谨野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低头看着脚边的书，又抬眼扫向蹲在地上捡书的沈肆韩，眉梢皱起，明显带着烦躁。副驾驶的男生也跟着下来，凑到谢谨野身边，打量着沈肆韩：“你谁啊？没看到谢哥在这儿？”
沈肆韩的指尖发颤，捡书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嘴里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慌乱，耳朵尖因为紧张泛着红，连头都不敢抬。
谢谨野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沈肆韩手忙脚乱地捡书。少年的头发软软的，后颈的皮肤白皙，因为蹲得太急，t恤领口往下滑了点，露出一小截单薄的肩膀。他注意到沈肆韩的帆布鞋鞋尖有些磨损，裤子膝盖处还有一道不明显的补丁，眼神里的烦躁莫名淡了点。
“谢哥，要不我帮你把书踢开？”旁边的男生说着就要抬脚，却被谢谨野拦住了。
“不用。”谢谨野弯腰，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捡起了那本《电路原理》。他的指腹带着薄茧，翻书时动作却不重，只是把书递到沈肆韩面前，语气依旧冷淡：“拿着。”
沈肆韩抬头接书时，正好对上谢谨野的眼睛。那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却也没有之前的敌意，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连忙小声说：“谢谢学长。”
“下次看着路。”谢谨野说完，转身就往实验楼走，脚步比刚才快了点，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副驾驶的男生愣了愣，也赶紧跟上，还回头看了沈肆韩一眼，眼神里记是疑惑——平时谁要是惹到谢谨野，早就被他训得抬不起头了，今天怎么就这么算了？
沈肆韩抱着书站在原地，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看着谢谨野的背影消失在实验楼门口，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电路原理》，书页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谢谨野的温度，让他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
下午的高数课，沈肆韩特意提前十分钟到了教室，选了个最后一排的位置。他拿出课本和笔记本，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脑子里总想着中午的事——谢谨野的脸，他递书时的动作，还有那句不算温和却也不算凶的“下次看着路”。
“通学，这里有人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沈肆韩猛地抬头，看到谢谨野正站在他旁边的座位前，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高数课本，封面还没拆封。他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摇摇头：“没……没人。”
谢谨野拉开椅子坐下，把课本随意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手机玩了起来，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似乎完全不记得中午的事。沈肆韩却坐立难安，浑身都不自在，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生怕再惹到这位“校霸”。
上课铃响了，高数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来，开始讲新课。沈肆韩努力集中精神听课，可旁边的谢谨野时不时会发出一点动静——有时是翻手机的声音，有时是转笔的声音，都让他忍不住分心。
讲到一个难点时，老师突然点了名：“谢谨野，这个极限题怎么解？你来说说。”
谢谨野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课。他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不会”，旁边的沈肆韩却悄悄把自已的笔记本往他那边推了推，上面写着详细的解题步骤，还标了重点符号。
谢谨野看了一眼笔记本，又侧头看了看沈肆韩。少年正低着头，耳朵尖红红的，假装认真听课，却能看到他握着笔的手指在轻轻用力。谢谨野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按照笔记本上的内容回答了问题。
“步骤很完整，看来是认真听了。”老师记意地点点头，“下次继续保持。”
谢谨野坐下后，没再玩手机，而是把沈肆韩的笔记本往自已这边拉了拉，低头看了起来。沈肆韩不敢回头，只能假装看黑板，可脸颊却越来越烫，连耳朵都热得发疼。
下课铃响后，老师刚走出教室，谢谨野就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他走到教室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肆韩，手里还拿着那本《电路原理》——不知什么时侯，这本书被他带了过来。
“你的书。”谢谨野把书扔给沈肆韩，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下次别再掉了。”
沈肆韩连忙接住书，刚想道谢，谢谨野却已经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他看着那本《电路原理》，又想起刚才谢谨野看笔记本时的样子，心里莫名觉得暖暖的。
晚上回到宿舍，室友王浩看到沈肆韩抱着书傻笑，好奇地问：“肆韩，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遇到什么好事了？”
沈肆韩坐在椅子上，翻开《电路原理》，笑着说：“没什么，就是中午不小心撞到谢谨野，他没生气，还帮我捡了书。下午高数课，我帮他答了题，他还把我的书送回来了。”
“什么？你撞到谢谨野还没事？”王浩瞪大了眼睛，“你没搞错吧？他没为难你？”
“没有，他好像……也没传说中那么凶。”沈肆韩摇摇头，想起谢谨野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浩啧啧称奇：“你可真是运气好，谢谨野那人平时对谁都冷冰冰的，也就对他那群发小好点。看来你俩还挺有缘分的。”
沈肆韩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书。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书页上，也照在他带着笑意的脸上。他不知道，这次意外的相遇，会成为他们故事的开始，而那个看似冷漠傲娇的校霸，也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给他带来更多别扭又温暖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