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赵鹏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恐慌。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继续用平稳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
「要不是他这么爱开玩笑，你们也不用陪着他——有福同享，有圈同跑。」
「现在，要么开始跑，要么，加到三十圈。」
这话一出，再也没有人敢开口求情。
怨气、怒火、不满，这些原本冲着我来的情绪。
此刻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宣泄口。
「都怪你，赵鹏！」
「让你嘴贱！现在好了吧？害死我们了！」
低低的咒骂声在队列中蔓延开来。
赵鹏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
他想辩解，却发现自己已然成了众矢之的。
在几十道愤怒的目光逼视下，他百口莫辩。
只能低下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我没有给他们更多抱怨和内讧的时间，吹响了胸前的哨子。
尖锐的哨声划破空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跑！」
队伍拖拖拉拉地动了起来，像一条不情不愿的懒蛇。
起初，大家的速度还算平均，但怨气很快转化成了行动。
一些跑在赵鹏前面的男生，有意无意地加快了脚步，迅速与他拉开距离。
跑在他身后的，也纷纷从他两侧超了过去。
经过他身边时，还不忘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或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原本簇拥在他身边的几个「铁哥们」，此刻也刻意拉开了三四米的距离。
用行动与他划清界限。
赵鹏本就不是体能出众的学生。
此刻背负着全班的怨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力让他很快就掉了队。
一圈，两圈……
操场上，长长的队伍在塑胶跑道上延伸。
而队伍的末尾，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被远远地甩开。
一开始，还有人会在超过赵鹏时故意挤兑他两句。
渐渐地，没人再管他了。
他与前面队伍的距离，被拉成了一道绝望的鸿沟。
他成了这个操场上一座移动的孤岛。
6
我站在操场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这便是我要的底线。
体育课不是游乐场，更不是可以随意消解权威的玩笑之地。
刺头需要敲打，但不能用简单粗暴的体罚，而要用规则本身去惩戒。
让他们明白，任何不负责任的言行，最终都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而赵鹏，就是我用来警示所有人的出头鸟。
今天过后，他们会永远记住。
在我这堂课上，开不该开的玩笑是有代价的。
最后一圈的哨声在空旷的操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几乎是哨音落下的瞬间，超过一半的学生像被抽走了骨头。
汗水顺着头发、脸颊、脖颈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太阳已经不那么毒辣，但长时间的奔跑还是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寂静只持续了十几秒，压抑的抱怨声便开始像潮水般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