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世界,龙国,怪谈应对中心。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无数数的据流疯狂滚动着,映照着工作人员苍白而紧张不已的脸。中心悬挂的主要的大的屏幕上,正分屏直播着全球各地被选中的“天选者”,突然降临在一个个充满诡异规则的“里世界”场景中的画面。
尖叫声、哭泣声、扭曲的难以琢磨的规则和骤然黑屏的直播间,交织成一曲末日降临的序曲。“报告!代号“外婆家的五日游”里世界区域已确认!我方天选者劉旭已进入!”
“信号接入!直播开始!”。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大屏幕中央新弹出的画面里面。
......里世界。
劉旭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无聊烦躁。他对着N2O2像是抱怨早餐不够咸有味一样随意地说道:“第一条就错了。”第一条就错了,“老变婆最讨厌盐,门口撒一把,比什么菩萨保佑,耶稣护我都强,起码能让你头晚睡个安稳觉。”
全球诡异入侵,国运直播现场,代表龙国出战的他,劈头第一句就否定了那用血红色字体标注、被视为求生圣经的【规则】。
弹幕瞬间凝固了1.05秒,随即似爆发爆炸般的速度喷涌而出!
“[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规则第一条明明写着‘这里没有老变婆’!他这是在找死吗!]”
,[龙国完了!随机到这种疯子!]。[菩萨保佑,耶稣救我,迪迦佛祖快来]。
“[记录组!快记下来!他说盐!]”
“[卧槽,他哪来的盐?!]”。
劉旭他的一句话,几乎要顿疯掉的弹幕,他正蹲在一座熟悉的黄土院门前。干燥的热风卷起灰尘,带来远处模糊不清的、像是呜咽又像是风声的杂音。眼前的老屋,灰瓦土墙,木窗棂糊着泛黄的纸张,院门口那棵老槐树枝丫扭曲,投下一大片令人不安的浓荫。和他记忆里小时候暑假来住的外婆家,一毛一样。
除了空气中那股极淡的、若有若无,像是野兽巢穴般的腥臊气气。
他啧了一声,从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粗糙泛黄的结晶颗粒。他小心翼翼地在老旧的门槛内侧,撒上一道歪歪扭扭的盐线。动作熟练得像做了千百遍。
腦壳里,那冰冷僵硬的声音响起乡村怪谈规则:【外婆家五日游规则】
【规则一:这里没有老变婆,是家人吓唬你的。】
【规则二:你可以相信你的外婆她是爱你的,除非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规则三:爸爸妈妈喜欢听话的孩子,他她们说的话请牢记。】
【规则四: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请切记一定要回家。不管这个时候谁叫你?,他她请一定牢记回家,回家,回家。】
【规则五:她害怕光,如遇上请找离你最近一切能发出光的物品。】
【规则六:她善于伪装,请在夜晚来临之前仔细辨别,你身边的是否是你的家人。】
【规则七:分辨她的方法,仔细观察她的指甲牙齿尾巴等。】
【规则八:当你发现她时,她会对你进行试探。这时你要说对我发现你了,赶紧离开不然就要叫我爸爸妈妈烧死你。】
【牢记:规则不是故事,是生死簿。愿你在外婆家的每一个夜晚,灯芯短、影子长,但平安无事。】
劉旭撇撇嘴,生死簿?小时候村里老人吓唬小孩的故事翻来覆去就那么,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老变婆怕盐、怕铜器、怕火,晚上听见窗外有人叫名字别答应,走路记得走亮堂地方……这些玩意儿,他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
这劳什子瓜娃规则,写得不明不楚,倒像是那东西自己写的,专门骗不懂行的外乡人。
他拍拍手,起身,跨过盐线走进院子。头顶那个他看不见的冰冷的镜头尽职地追踪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家人们,都看清楚了啊,第一课,门槛盐,知识点,要考”。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这地方,我熟。你们呐,把心放肚子里,看我操作就行”。堂屋那厚重的、印着模糊花鸟图案的布门帘动了一下,被一只枯槁的手掀开。
一个穿着旧式蓝布褂、身形佝偻干瘦的小脚老太太走了出来,脸上堆满了慈祥的、深深刻画的皱纹。
“旭娃子到啦?快进屋,姥姥给你蒸了你最爱啃的么馍,还热乎着哩。”
是外婆。和记忆里几乎没差。
弹幕瞬间激动起来:
“[外婆出来了!规则第二条!现在家里不止他一个!暂时安全!]”
“[主播快答应啊!跟外婆进去!]”
“[慈祥的外婆!太好了!]”
但劉旭的脚步顿住了。
他的目光像大鹰一样掠过老太太全身。那笑容太急切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用钩子吊起来的,僵硬得很不自然。浑浊的老眼里,瞳孔黑得有些过分,在院中槐树的阴影下,几乎看不到一点光。
还有那双手。自然下垂,指甲缝里带着泥土的痕迹,但……那指甲的长度,似乎比他刚才瞥见时,长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变化,若非他这种从小被“吓大”、对细节异常敏感的人,根本无从察觉。
空气里那股腥臊味,似乎浓了一丝。
老太太见他不动,又催促了一声,慈爱的语调下压着一丝极细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不耐:“旭娃子?愣着干啥?外面不安生,快进屋。”
劉旭忽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他侧过身,故意将镜头更对准老太太,语气轻松得像在拉家常:“姥姥,不急,等我会儿呗。我这不正跟城里来的朋友们直播呢,他们都没见过咱这乡下玩意儿,我教教他们咋活命。”
他话音落下的一刹那。
老太太脸上那慈祥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劣质的面具突然开裂,那笑容被一种极其诡异的肌肉抽搐所取代,虽然只有一瞬,但又快又清晰!她下垂的眼皮猛地抬起,那双黑得过分的眼珠死死盯住劉旭头顶的直播镜头,流露出一种近乎纯然的憎恶与暴戾!
但那情绪消失得极快,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她重新挤出一个更扭曲的笑:“瞎闹啥……快,进屋……”她朝劉旭伸出手,像是要拉他。那手枯瘦,指尖却微微颤抖,指甲似乎又在不经意间悄然生长了一毫米,尖端甚至有些微微的弯曲。
劉旭像是完全没看见那诡异的变化,甚至又凑近了镜头几分,压低了点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秘密:“兄弟们,知识点又来了啊。记笔记。这些东西啊,擅伪装,但性子急,憋不住……”
“劉旭!!”
外婆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完全不像老年人的嗓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直播镜头猛地自动聚焦到外婆脸上——那慈祥的表情正在飞速褪去!嘴角不受控制地向后咧开,直接咧到了耳根,露出牙龈和密密麻麻、尖锐得不像人类的牙齿!眼眶里的黑色快速扩散,吞噬掉最后一点眼白!
最骇人的是,她蓝布褂子的下摆处,一条粗硬的、灰褐色的、沾着湿黏泥土的东西,正不受控制地伸出来,拖曳在身后的地上,不安地扭动着!
弹幕彻底疯了!
“[手!指甲!变尖变长了!]”
“[嘴!怪物!她是怪物!]”
“[尾巴!规则七!第七条!她露出尾巴了!]”
“[攻击!她要攻击了!主播快跑!]”
“[完了!龙国完了!]”
恐怖的异变就在眼前,那“外婆”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野兽护食般的低吼,身体前倾,扭曲的利爪抬起,眼看就要扑来!
所有观众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劉旭却在这个时候打了个哈欠,他仿佛对身后逼近的、足以让任何人精神崩溃的恐怖一无所觉,甚至伸出手指,随意地弹了弹直播镜头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埋怨:
“姥姥,”
“跟你说多少回了。”
“把你那尾巴收收。”
“吓到我表世界直播间的家人们了。”
表世界,龙国怪谈应对中心,一片死寂,随后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他看到了!他知道直播存在!”
“冷静!分析他的每一句话!‘盐’!立刻验证现实中小范围使用盐对低等级怪异的影响!”
“通知各地应急部门,尝试配发饱和盐溶液!”中心主任死死盯着屏幕里那個淡定得过分的青年,手心全是汗:“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