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密单位工作的第十年,领导特批我回家过中秋节。
刚到家,弟弟的海归女友堵在门口,抬手就甩了我一巴掌。
十年不沾家的白眼狼不孝女,还有脸回来
她逼我交出家里所有的银行卡和房产证才能进门。
又打电话叫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丑男:
我表哥正好单着,你嫁给他。
学历什么的不重要,你这把年纪的老女人能有男人要,已经够给面子了。
弟弟说过她胸大无脑,看着她这幅蠢样,我当场就发了飙。
我进不进家门你说了不算。
但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我们姜家的门!
1.
家门惊变
门锁响了,从里头拉开。
开门的是个年轻女孩,一身名牌,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你就是姜志勋那个十年不着家的姐姐
我没来得及回话,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啪!
楼道里很安静。
我半边脸都麻了,火辣辣地疼。
她眼神鄙夷地瞪着我:还有脸回来白眼狼。
我转回脸,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帮子。
你是谁
她哼了声,用身子堵住门,双手叉腰。
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
姜蓉,我告诉你,这儿没你的位置了!
她下巴扬得老高,在我洗得发白的外套上来回扫视。
我在国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种不孝女!
爸妈养你这么大,你十年不闻不问,现在好意思进这个门
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姜志勋,在电话里吹嘘过他的海归女友,估计就是她了,韩美琳。
她站在这里,反倒像这个家的主人。
今天不把东西交出来,就别想进门!
她转身从玄关柜上抓过一个皮质笔记本,砸在我脚边。
家里的银行卡、存折、房产证,还有你这些年攒的钱,都拿出来!
我替志勋和叔叔阿姨管着,省得被你这种外人败光!
我看着地上的本子,再抬起头看她。
韩美琳一脸嫌弃。
呵,在外面混了十年,就混成这副穷酸样
混不下去了,想回来啃老争家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这边的动静不小,对门的李阿姨拉开一条门缝,探头出来。
韩美琳嗓门立刻拔高八度,生怕整栋楼听不见。
大家快来看啊!有些人,父母辛辛苦苦养大,她倒好,一声不吭消失十年,现在看家里日子好过了,就爬回来了!
李阿姨打量我的样子变了。
楼道里,好像有别的门也响了一下。
我懒得跟她废话。
摸出手机,直接拨了我爸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爸,我到家门口了,有个女的堵着门,要收我们家所有的银行卡和存折。
您要是没空管,我现在报警。
你敢!
韩美琳尖叫着,把那个笔记本朝我脸上砸过来!
我偏头躲开,本子角还是擦过脸颊,一道热流淌了下来。
我告诉你,跟你爸说也没用!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
笔记本掉在地上,摊开了。
标题是【姜蓉欠款费用明细】。
第一条:父母十年医药费合计23万,姜蓉应全额承担。
我气笑了。
爸妈身体硬朗,哪来的医药费
第二条:家里宽带费、水电费、物业费十年分摊,姜蓉欠8万。
我十年没回来,水电宽带也要我分摊
最下面那条更离谱。
补偿弟弟姜志勋精神损失费30万。
理由是我十年未归,让他从小缺少姐姐的关爱,心灵受到了巨大创伤。
清单末尾,用红笔圈出的总金额:61万。
2.
姐弟对峙
六十一万,零头给你抹了,今天就把这账算清楚,可别跟我装傻。
我攥紧了拳头。
姜家的账,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算。
你算哪根葱
这些年,我每年一百多万的津贴,几乎一分不留全寄回家。
给爸买药,给妈买护肤品,每个包裹都塞得满满当当。
爸妈也从没说过我一句不是,家里的保险柜密码,还是我的生日。
我妈总在电话里跟姜志勋念叨:你姐那是为国家争光,咱们不能拖后腿。
他们把我当成姜家的骄傲。
就连我弟弟上学,也是靠我这些年的功勋才被那所好大学破格录取。
所以自打我弟懂事起,就明白一个道理。
在这个家里,惹谁,也绝不能惹我生气。
现在,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也敢来挑战我在姜家的地位。
你敢骂我我...
韩美琳话没说完。
啪!
她整个人被我抽得撞上鞋柜,发出一声闷响。
我甩了甩发麻的手掌。
嘴巴放干净点,这里是姜家。
韩美琳捂着脸,半天没动静,人被打懵了。
我不理她,摸出手机,找到姜志勋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秒接。
姐你到了吗
你女朋友在我家门口,扇了我一巴掌,拿着张欠条,说不给钱不让我进门。
姜志勋,我给你十分钟。
你回来处理,或者我帮你处理。
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我弟慌乱的声音。
姐!姐你别生气!我马上!我马上回来!你千万别...
我直接挂了。
接着,韩美琳的手机响了。
她死死捏着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她才接起来。
志勋...
她刚开口,声音就卡住了。
电话里传来我弟的咆哮。
韩美琳的眼眶红了,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她挂了电话,站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等着...
我靠在门框上,抱起手臂。
行啊,我等着我弟回来。
你也等着。
3.
表哥现身
韩美琳捂着肿起的半边脸,手指在手机上按着什么。
我以为她在跟姜志勋解释。
她却拨了个电话,声音立刻变了,又软又腻,带着哭腔。
表哥,我被人欺负了...就在志勋家门口...你快过来一趟...
电话挂断,她不作声了,就那么看着我,冷笑了一下。
楼下传来脚步声,楼板都在跟着震。
没多会儿,一个壮汉堵住了楼道口。
不仅脸长得奇丑,身材也像只200斤的肥猪,黑T恤绷在身上,脖子上的金链子很粗,但一看就掉色。
韩美琳立刻贴过去,挂在他胳膊上。
表哥,就是这个贱人!十年不着家,一回来就动手打我!
那男人扫了我一眼,视线在我脸上的血痕上停了一下。
韩美琳有了靠山,下巴都扬高了。
姜蓉,给你个机会。
那口气,像是在施舍。
这是我表哥韩耀祖,家里是农村的,但是配你绰绰有余。你这岁数,也别挑了,嫁给他,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现在强
我差点笑出声。
这是精准扶贫,还是废物回收
韩耀祖眯起眼,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他走近一步,一股烟酒混着汗的馊味扑过来,我胃里一阵翻腾。
他那只油腻腻的手伸过来,想碰我的头发。
听说你十年都没男人疼
跟了哥,保你让你爽,以后都不愁吃穿,不过家里的钱都得给男人管,嘿嘿。
他的手还没碰到我,我脚下已经动了。
他抓了个空,人还有些发懵。
滚!
韩耀祖的笑僵在脸上。
韩美琳看我不识抬举,声音也尖了。
表哥,给她点教训!让她晓得厉害!
得了命令,韩耀祖索性不装了,狞笑着又来抓我胳膊。
装什么清高一个没人要的老女人...
话没说完,手腕已经被我反手扣住。
咔嚓!
一声脆响。
他嚎叫起来。
我松开手,他肥猪一样的身体顺着墙滑下去,抱着变形的手腕抽气。
我后撤半步,身体微微下沉,摆出防御的姿势。
再碰我一下,试试。
这边的动静太大,已经有好几扇门开了。
李阿姨,还有几个邻居,都探出头来。
韩美琳看硬的不行,突然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还跺了跺脚。
大家快来看啊!快来评评理啊!
她的哭喊声又高又尖。
这个女人十年不回家,一回来就打人!
我好心好意给她介绍个对象,想让她有个家,她还嫌我表哥配不上她!
4.
囚禁之痛
邻居们顿时议论起来。
姜志勋就是在这时候冲上来的,跑得满头大汗。
姐!美琳!
他一眼就看见了我们,也看见了韩美琳脸上的巴掌印,和我脸上的血道子。
他看都没看我,径直冲向韩美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美琳,你没事吧她打你了
他安抚好怀里的人,才扭头看我。
姐,你怎么能动手呢美琳也是好心,耀祖表哥人不错,家里有两套自建房,她就是想给你介绍个好人家...
每一个字都砸在我心上。
我看着他护着那个女人的样子。
这张脸,我看了二十多年,现在却陌生的可怕。
姜志勋,我打断他,我最后说一遍,让他滚。否则,我不客气。
我越过他,看向他怀里的韩美琳。
韩美琳从姜志勋怀里探出半个身子,下巴抬得老高。
听见没志勋都说我做得对!姜蓉,不嫁是吧行啊,那就用别的办法让你老实!
她话音刚落,就冲地上的韩耀祖递了个眼色。
我盯着姜志勋那张陌生的脸,没防备身后。
韩耀祖得了眼色,从后面扑上来,胳膊死死勒住我!
呛人的烟油味钻进鼻腔。
我手肘向后猛地一顶,他却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了下来。
而我的亲弟弟,姜志勋,就杵在那儿,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我被钳制的瞬间,韩美琳已经从旁边的杂物堆里扯出一条粗尼龙绳,三两下就把我的双手捆在了身前。
放开我!我怒吼,挣扎得更厉害。
老实点吧你!韩耀祖在我耳边喷着污浊的气。
他们两人合力,把我拖进家门,狠狠推进玄关旁那个又黑又小的储物间。
砰!
门在我面前合上。
咔哒。
门锁落下了。
姜蓉,我告诉你!韩美琳隔着门,声音里满是得意和狠毒,什么时候想通了,把银行卡和存折交出来,什么时候给你吃的喝的!不然,你就烂在里面吧!
外面的脚步声远了。
还有姜志勋那句美琳,这样不好吧,和韩美琳那句你给我闭嘴。
楼道里终于安静了。
我靠在门上,浑身发冷。
这种冷,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喉咙干得冒烟,嘴唇起了皮,一碰就疼。
这次任务刚结束,我还没来得及休整,身体本就虚弱。
我抬起被捆住的双手,用手腕敲了敲门。
咚,咚咚。
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
想通了是韩美琳。
我...要喝水。
门外是她一声嗤笑。
呵,这才一天就受不了了没门!多饿几天,你就老实了!
再没声音。
我背靠着冰冷的地面滑坐下去,眼前发黑,手脚都不听使唤。
又是一段漫长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储物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砰!
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
韩美琳和韩耀祖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还挺能扛啊韩美琳显然不耐烦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韩耀祖上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虚弱的我掼在墙上。
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韩美琳走过来,抬起她的尖头高跟鞋,对着我的肚子狠狠踹了几下!
在国外,对付你这种又臭又硬的,就该用这招!不给钱,还想过好日子我踹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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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让我蜷成一团,胃里翻江倒海。
他们还在叫骂,我蜷缩着,被捆住的手指却在发抖,一点点蹭向鞋底。
那里,藏着一部特制手机。
我指尖颤抖着,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凭着肌肉记忆按向快捷拨号键。
指尖刚碰到按键,头顶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韩美琳猛地低头。
她死死盯着我手里的东西,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好啊你!还藏着东西!
她一把夺过手机,狠狠掼在地上,抬脚,尖锐的鞋跟一下又一下地砸下去。
屏幕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想求救做梦!
5.
背叛之深
啪!
我脑袋撞在墙上,耳朵里嗡嗡作响。
嘴里一股铁锈味,有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还敢瞪我韩耀祖的声音又粗又横。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越来越近,韩美琳在我面前站定。
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被扔到我面前。
她翻开笔记本,上面是一张写好的大额欠条。
签了字,按上手印,就有饭吃。
她用施舍的语气开口。
不然,就继续饿着,饿死你!
我瞥了眼那份欠条,金额是五百万。
我扯了扯发麻的腮帮,把头扭向一边,懒得再看她。
我的沉默让她脸上的笑僵住了。
表哥!她尖叫。
韩耀祖立刻上前,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狠狠向后墙撞去!
砰!
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我让你犟!让你犟!他一边骂,一边一下一下地撞。
就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储物间的门外传来了我弟弟姜志勋的声音。
美琳姐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门被推开,姜志勋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被韩耀祖揪着头发按在墙上、嘴角淌血的我。
他僵在原地,随即拉住了正要上前继续踹我的韩美琳。
他用哀求的语调说:美琳,别打了,再打下去,出人命不好收场。
不是放开我姐,而是出人命不好收场。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底。
那个总跟在我身后,甜甜喊我姐的小男孩,不见了。
十年不见,他早就不是那个会为我跟人打架的小屁孩了。
他长大了,学会了权衡利弊,学会了为了心爱的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受辱。
一股凉意和愤怒冲破了身体的虚弱,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着他们嘶吼: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故意伤害!是犯法的!法律不会放过你们!
法律两个字,让姜志勋慌了神。
他连忙上前拉开韩耀祖。
别打了!快停手!
他转过头,蹲在我面前,声音都在发抖。
姐,我错了,对不起,姐,我这就放你出来。
他演得很真切,可我的余光却清晰地捕捉到,在他背对着韩美琳的方向,他飞快地朝她使了个眼色。
韩美琳立刻懂了。
她也换上了一副后悔的模样,走过来帮我解开手上的尼龙绳。
哎呀,蓉姐,你看我这脾气,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绳子被解开,我被捆得早已麻木的双手垂在身侧,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蓉姐,你饿坏了吧韩美琳的声音温柔得让我恶心。
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先歇会儿。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储物间里只剩下我和姜志勋。
他低着头,一副愧疚万分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看着他,又想到远在外地的父母,如果他们回来看到家里这副模样,该有多难过。
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硬撑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没多久,韩美琳就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
蓉姐,快吃点吧,刚熬好的。
我实在太饿了,胃里像火烧一样疼。
我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粥很香,很暖。
可吃下去没几口,一股困意就席卷而来,我的眼皮越来越重,端着碗的手也开始不听使唤。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韩美琳站在我面前。
她咧开嘴,冷笑着。
你看,这不就乖了么。
6.
黑暗之旅
剧烈的晃动把我从混沌中拽了出来。
我睁不开眼,四周一片漆黑,鼻腔里满是麻袋和灰尘的呛人气味。
我的身体被蜷缩着,塞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手脚依旧被束缚着,动弹不得。
我被装进了一个麻袋里。
这个念头闪过,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韩美琳不耐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隔着一层麻袋,听着有些发闷。
美琳,咱们…咱们就是想逼她把钱交出来,这样…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是我弟弟姜志勋的声音,透着害怕和犹豫。
绝韩美琳冷笑。
姜志勋,我告诉你什么叫绝!今天不把她送走,等她缓过劲来,你以为她会放过我们到时候我们俩都得进去!
他们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回响,我的身体也随着一颠一簸。
可…可把她送哪儿去啊
我表哥在乡下有个院子,先关几天,磨掉她的锐气。她不是不肯嫁吗饿她几天,打她几顿,我看她嫁不嫁!等她成了我表哥的人,生米煮成熟饭,这个家,你爸妈的钱,不就都是我们的了
韩美琳的声音里满是算计。
等拿到钱,我就带你去国外定居,再也不用看这些穷亲戚的脸色,你还想不想跟我出国了这点事都办不好,真是个没出息的废物!
姜志勋没再说话,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和脚步声。
愤怒和绝望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开始剧烈地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扭动身体。
老实点!
韩耀祖的咒骂声响起。
他们抬着我,动作更加粗暴。
在楼梯拐角处,我的身体被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砰!
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
也就在那一瞬间,胸口贴身存放的一个硬物,被这次撞击猛地压了一下。
那是我离队时,领导特意交给我的一枚安全报警装置。
比火柴盒还小,缝在内衣里,用于应对极端紧急情况。
一旦受到强力撞击或手动触发,就会立刻向最近的战区指挥中心发出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
我因为虚弱和药物的作用,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它被触发了吗
在药物和绝望的双重侵蚀下,我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
如果爸妈在家就好了,他们一定不会让这些人这么对我…
楼下传来邻居的窃窃私语。
快来看,那不是姜家小子吗抬着个大麻袋干什么
是李阿姨的声音:大半夜的,奇奇怪怪的…别多管闲事。
门被关上了。
我被重重地扔在地上,紧接着,被抬起来,塞进一个更狭小的空间。
汽车的后备箱。
砰!
后备箱门被关上,世界彻底陷入黑暗和死寂。
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车身轻微地震动起来。
车子,开动了。
韩美琳在前座哼着歌,心情极好地对韩耀祖说:等拿到钱,我就带志勋去国外,让这个老女人烂在乡下,永世不得翻身!
7.
救援降临
引擎发动的瞬间,世界沉入一片漆黑。
车身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我的骨头快要散架。
我尝到了眼泪和血混在一起的味道,又苦又涩。
就在意识快要消失时,一阵尖锐的声音,穿透后备箱的铁皮,刺进耳朵。
由远及近。
警笛。
心脏停了一拍,随即疯了般撞击我的胸口。
车子一个急刹,我整个人滚了出去,重重撞在后备箱内壁上。
怎么回事!前座传来韩耀祖的声音。
妈的,哪儿来的条子!韩美琳骂道。
紧接着,更多刺耳的刹车声在周围响起,不止一辆车。
沉重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清晰的口令,将我们这辆小车团团包围。
这不是普通警察。
车里的人听着!立刻下车!双手抱头!
扩音器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发麻。
车门被拉开,韩美琳尖着嗓子狡辩:同志,我们是良民,这是家务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家务事一个冷硬的声音打断她,我们接到最高级别警报,这里涉嫌严重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所有人,配合检查!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干!我弟弟姜志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是我姐,我们就是...带她回老家看看...
对!就是带她回家!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对门的李阿姨。
她声音里带着颤抖:警察同志!就是他们!我刚才在窗户里看见的,他们三个人抬着个大麻袋,鬼鬼祟祟地往车上装!麻袋里肯定装着人!
李阿姨的话,像一颗钉子,钉死了他们所有的谎言。
砰!
后备箱被一股巨力从外面撬开。
刺眼的光束涌了进来,我下意识地闭上眼。
这是...
周围传来一片抽气声。
下一秒,蒙头的麻袋被撕开。
映入眼帘的,是十几辆墨绿色的军车,一个个荷枪实弹、身穿作战服的武警。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车边的三个人。
姜志勋、韩美琳和韩耀祖,三张脸瞬间没了血色。
一个肩膀上扛着军衔的领队军官快步上前,他先是看到我被捆住的双手,又看到我脸上的青紫和血迹,整个人都绷紧了。
解开!
两个武警上前,用战术匕首利落地割断我手脚上的尼龙绳。
我虚弱地滑倒在地,领队军官正要伸手扶我,动作却猛地一顿,停在我胸口的位置。
挣扎撕扯间,我的衣服边缘露出了一角,上面缝着一个微型标识。
那是我们部门成员的身份象征。
领队军官的身体僵住了。
他猛地收回手,后退一步,对着虚弱狼狈的我,立正站好,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姜研究员!他的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颤抖。
东南战区第五特勤队奉命前来救援!我们来晚了,让您受惊了!
研究员
姜志勋和韩美琳同时脱口而出,两个人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周围的邻居们也都傻了。
我没力气理会他们。
得救的念头和身体的剧痛同时涌来,我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
立刻控制起来!领队军官见状,立刻下令。
武警们一拥而上,瞬间将还在发愣的三人死死按在地上。
韩美琳歇斯底里地尖叫: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海外名校的高材生,我是人才!
搜!
军官不理会她的叫嚷。
一个女武警上前,从韩美琳的名牌包里,一样样地往外掏东西。
口红,粉饼,钱包...
然后,是一个用防静电袋包裹的微型窃听器。
紧接着,是一支黑色的勃朗宁手枪。
看到那把枪,领队军官一把夺过那个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除了窃听器和手枪,还有几份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微缩情报。
他拿起一份情报,对着光看了一眼,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转过头,看着被死死按在地上的韩美琳。
她不是普通罪犯。
他对着身边的队员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是境外黑鸟组织的间谍。
8.
亲情断链
姜志勋和韩耀祖两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瘫在地上,连挣扎都忘了。
邻居们倒抽冷气,有人吓得直接关上了门。
我不是!你们胡说,这是污蔑!韩美琳还在尖叫。
领队军官不再理她,转过身,用一种询问的姿态看着我。
我扶着冰冷的车身,一点点站直,骨头缝里都在疼。
我咽下喉咙里的铁锈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他们把我关进储物间,没吃的,没喝的。
我的声音又哑又涩。
我只想喝口水,她就用高跟鞋踹我的肚子...
我每说一句,姜志勋的身体就哆嗦一下。
他。
我抬起发软的手,指向那个满脸横肉的韩耀祖。
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墙上撞。
最后,我的手落在了我那个亲弟弟的身上。
而我的亲弟弟,姜志勋,从头到尾,就站在旁边看。
够了!领队军官一声厉喝,他猛地一挥手,全部带走,依法拘留!
冰冷的手铐锁住了三个人的手腕。
你们不能抓我,我也是中国人!你们这是滥用职权!
直到被拖走,韩美琳还在叫喊。
手铐落下的那一刻,姜志勋才被惊醒。
他猛地回头,看着我身上的伤,最后看着我的脸。
他崩溃了。
姐!
他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她骗我的!她说能带我出国过好日子,我鬼迷心窍了啊,姐!
他的哭喊,只让我觉得吵闹。
我一句话都没说。
一个武警听不下去,从文件包里抽出一份档案,直接甩在他们面前。
闭嘴吧,你们也配提钱
武警的声音冰冷。
看清楚,这是姜研究员十年来的部分功勋记录!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五次!她用心血换来的功勋,是你们这种人渣永远都碰不到的东西!
档案里,还有另一叠厚厚的单据。
还有这些。姜研究员十年来,几乎每个月都寄回家的汇款单,总计四百二十七万!她怕父母舍不得花,怕你们有压力,才用这种方式,你们嘴里那个十年不回家的白眼狼,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用命换津贴,全都给了你们!
四百二十七万。
这个数字钻进耳朵里,姜志勋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着那些汇款单。
想起母亲每次收到匿名包裹时的念叨,想起自己花着这些钱时的洋洋得意。
他腿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被武警拖走的时候,他突然疯了一样,冲着韩美琳怒吼。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了我!我杀了你!
回应他的,是车门被重重关上的闷响。
看着他们被带走,我再也撑不住,身体一软,彻底没了知觉。
我伤得不重,但有些东西,算是彻底碎了。
韩美琳和韩耀祖的罪名很快就定了下来。
间谍罪、故意伤害罪、非法拘禁罪...数罪并罚。
韩耀祖还被查出有其他案底,被判了重刑,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父母从外地赶回来,看到我身上的伤,听完事情的经过,母亲当场就哭晕了过去。
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头,他拿着家里的户口本,冲到看守所,当着姜志勋的面,亲手将属于他的那一页撕得粉碎。
我姜家没有你这种畜生!从今天起,你自生自灭,是死是活,都跟我们再没关系!
那一天,姜志勋在看守所里,哭得撕心裂肺。
几年后,我听说了他们的消息。
韩美琳在狱中过得很差,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早就没了往日的神采。
韩耀祖因为在里面得罪了人,被人打断了腿,刑期又被加了几年,彻底没了翻身的可能。
而姜志勋,被放出来后,没脸回家,一个人在外闯荡,吃尽了苦头。
他每年都会给我写信,厚厚的一沓,里面全是忏悔和道歉。
我一封都没看过,全都扔进了壁炉。
直到又一个冬天,父亲看着窗外的大雪,叹了口气:
蓉蓉,你弟弟又来信了,他说他就在小区外面,只想远远看我们一眼。
母亲也红着眼圈看我:你爸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就当...就当是为了我们,去见他一面吧。
最终,我还是心软了。
我站在楼上,看着轮椅上的姜志勋。
他看到我,激动地朝我挥手,脸上是混杂着喜悦和愧疚的泪水。
我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拉上了窗帘。
血脉亲情,终究是断了。
可以原谅,但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