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宁神色僵硬片刻,很快又调整好表情,娇嗔道:“衡之哥哥,我与妹妹玩笑呢,你别放在心上。”
李聿没理会她,伸手拨开了顾窈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她的太阳穴上。
顾窈的皮肤本就是容易留痕的体质,这一点李聿深有体会,在加上顾安宁的指甲尖利异常,几道细小的刮痕格外显眼。
偏偏她还始终垂着眸,木然地盯着地面,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李聿对外一贯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每次见了顾窈这个逆来顺受的表情,那股无名火都会忍不住窜上来。
他单手掐住顾窈的后颈,用力摩挲,恨恨道:“我教了你多少次了,就是学不乖是不是?”
顾窈有些忐忑的别过脸,不敢和他对视。
李聿也赌了一口气,偏要她迎上自己的目光。
顾安宁原以为李聿是来向她兴师问罪的,没想到他会率先质问顾窈,见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凑上前柔声劝道:
“衡之哥哥莫生气,妹妹许是误会了什么,跟您赌气呢。”
李聿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触碰,冷冷道:“你叫本侯什么?”
顾安宁的声音小了下去,喃喃道:“衡之哥哥……”
李聿淡淡地扯了扯唇角,还未开口,陆慎已经上前呵斥道:“侯爷的表字岂是你能直呼的?还不跪下!”
顾安宁心头一跳,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
她早就不是当年的顾家大小姐,顾窈被赎走那天,她一头碰到柱子上却没死成,反而惹怒了老鸨,这几年她早就吃够了苦头,已经学乖了。
若不是偶然的机会遇到那位贵人,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不知道那位贵人的身份。可既然贵人吩咐了,要她分散李聿落在顾窈身上的注意力,她就不得不放下一切身段去做,不然要是被送回去……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侯爷,我错了,再不敢乱说话了。”
李聿没再看她,转头对下人吩咐,“架起来。”
很快,两个婆子将顾安宁一左一右掐住胳膊,用力押着扯了起来。
李聿握着顾窈的后颈,轻轻往前推了推,冷声命令道:“还回去。”
顾安宁呼吸一滞,死死盯着顾窈,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与恶毒。
那阴鸷如毒蛇般的眼神,顾窈再熟悉不过——从她三岁被送到顾安宁身边起,到十五岁,每一次被鞭笞、被烫伤、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施暴者眼中都闪烁着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这眼神早已深深刻进她的骨髓,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李聿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又看向知遥和青云两个,“你们来。”
知遥和青云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顾窈,谁也没敢动手。
陆慎恨铁不成钢,低声道:“你们都是侯爷的人,侯爷让你们动手,怕什么?”
青云本就看不惯顾安宁,闻言一咬牙,一指头狠狠戳在她头上。
顾安宁一个踉跄,又被婆子扶住。
李聿的手从顾窈后颈绕到前面,环着脖颈抬起了她的下巴,不紧不慢地说道:“继续。”
青云的手愈加用力,一下比一下更重,戳得顾安宁几乎抬不起头来。
顾窈起初有些发抖,接着竟是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李聿瞧见她的反应,神色微微缓和。也没叫停,就这么半揽着顾窈往里面走。
顾安宁倏地落下一滴泪来,轻声道:“我知道,你还在为三年前的事怪我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这么对我……”
顾窈的身体僵了僵,脚步顿住了。
李聿蹙眉,干脆单手把她抱起来,抗进了屋里。
进了屋也没把人放下,单手托举起她的翘臀,就这么仰头看着她。
顾窈被他瞧得心里发虚,弱弱地去环他的脖颈。
李聿冷着脸,一把拉下她的手,“上次我怎么警告你的,忘了?”
顾窈瞳仁轻颤,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过,再把自己弄伤,把你屁股打开花,全忘了?”李聿说罢,作势扬起巴掌,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顾窈羞得满脸通红,忙扑过去抓住他的大手,哀求道:“爷,妾错了,妾再也不敢了。”
李聿神色稍霁,很快又一副凶狠模样,“是么?可我怎么觉得不给你点教训吃,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说罢,他单手抓住顾窈的两只手腕,再次将人按趴在腿上。
顾窈情急之下慌了神,脱口而出道:“你同顾安宁置气找她去,何必把火发在我身上?”
话一开口,顾窈便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然,李聿闻言脸色更冷了,把人翻了个个,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说什么?”
顾窈僵硬地扯出一个笑,“侯爷,妾一时失言……”
李聿却不肯轻易放过,“说清楚!”
顾安宁是个疯子,她说的话李聿懒得理会,可顾窈竟然也这么说,他到底为何要同顾安宁置气,三年前,到底有什么事,让她们这样遮遮掩掩地说话。
顾窈一时编不出什么借口,只能磕磕巴巴道:“你……你不就是因为三年前,你去给顾安宁赎身,她没答应,所以才不肯和她重修旧好么?”
李聿闻言轻轻扬眉,他终于弄明白这对姐妹之前的种种怪异行径是为何,原来都以为他那日是特意去给顾安宁赎身的。
顾窈见他分神,心头瞬间紧了紧,立刻做出贤惠的模样,“侯爷若是心里真放不下姐姐,反正这两日你们也有了肌肤之亲,何必还要同姐姐置气呢。”
李聿气笑了,“我什么时候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你听谁说的?”
顾窈一怔,接着把自己去老夫人房里抄经,以及顾安宁每天从她房间出来的事委婉地讲了一些。
李聿恨得牙痒痒,“真正在意一个人,只看背影都能知道,那个人不是你,顾安宁来的那两天,我以为是你叫姐姐到你房间说私房话,根本没进去!”
他掐着顾窈的腰,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就一句也不问地给我定了罪,每天乖乖地把房间让给我和她?我看你还真是欠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