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冰凉清透的蓝汁儿,滑进小禾干裂的唇缝,眨眼就没了影儿,好像从没出现过。
陈默的心悬在了半空,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妹妹的脸,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一秒…两秒…三秒…
小禾还是紧闭着眼,青灰的脸蛋子没半点动静,那点微弱的气儿都快感觉不到了。
难道…白忙活了?陈默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巨大的恐慌像只冰手攥紧了他。
就在他眼前发黑,快撑不住的当口——
嗡!
小禾那瘦得跟柴火似的小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紧跟着,一股子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纯粹得扎眼的金光,像头睡醒的怒龙,“轰”地从她紧闭的眼皮缝里爆了出来!那金光比哪回都亮、都凶,瞬间把黑黢黢的石洞照得跟大白天似的!
“小禾!”
陈默失声惊叫,本能地想伸手去挡那刺眼的金光。
可下一瞬,邪乎事儿来了!
那爆开的金光没乱窜,反而像是被啥玩意儿吸住了,猛地往回收缩,跟金色的潮水似的涌向小禾的心口窝!通时,刚融进她身子里那股宁神花汁儿的蓝汪汪光点儿,也像是被金光点着了,“唰”地全亮了起来,跟记天小星星似的!
金的和蓝的,两股子不一样的光,在小禾瘦巴巴的心口窝那儿撞上了!
没有打架,没有排斥。金光霸道得跟个皇帝似的,带着股子说不出的威严;蓝光点清冷又柔和,像能养活万物的水汽。这会儿,它们却跟水掺了油似的,金光裹着蓝光点,慢慢地转圈、渗进去…最后彻底搅和成一团,变成了一种暖烘烘、透着股子厚实劲儿的淡金色光晕!
那淡金色的光晕跟活水似的,慢慢淌开,渗进了小禾的胳膊腿儿、五脏六腑!
神了!
小禾青灰的脸蛋子,眼瞅着就褪了那层死气!乌紫的嘴唇也飞快地变回了淡粉色!原本弱得跟丝儿似的气儿,变得又稳又长!紧锁的眉头松开了,疼得揪起来的小脸也舒展开了,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安宁。一层薄薄的、温润的光,像是从她皮肉底下透了出来。
【你妹更新了:】
【贼阴的寒毒啃根基(快啃没了)→
摁住了(混了怪劲儿稳着呢)】
【小命:保住了(暂时死不了)】
【倒计时:停了(还得接着治)。】
系统的声儿成了陈默耳朵里最动听的仙乐!
摁住了!死不了了!倒计时停了!
“小禾…”
陈默哆嗦着手,轻轻碰了碰妹妹温热起来的脸蛋儿,指尖传来的不再是冰凉,而是活人的暖乎劲儿。滚烫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哗啦”一下涌出来,混着脸上的泥汤子往下淌。那是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狂喜,是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被一脚踹飞的痛快!
他小心翼翼地把小禾重新放平,用破被褥盖严实。看着妹妹安宁的睡脸,他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凉的石头壁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却挂着从娘胎出来都没这么舒坦过的笑。
成了…总算…他娘的成了!
巨大的累劲儿跟海啸似的又拍了过来,这回是心神彻底松了弦的虚脱。他抱着锄头,眼皮子沉得跟挂了秤砣,下一秒就能睡死过去。
可就在他心神一松,魂儿马上要沉进黑甜乡的当口——
嗡!
怀里那把一直老实躺着的豁口锄头,毫无征兆地又震了起来!这回的震动,带着一股子…饿急眼了似的贪婪劲儿?!
通时,陈默觉着胸口贴着肉的那块刻着“九幽”的玉佩,也猛地传来一股子贼拉清晰的烫!比上回在鬼哭崖下还烫!跟烧红的烙铁似的!好像在应和着锄头的震动!
咋回事?!
陈默一个激灵,睡意全吓飞了!他惊疑不定地低头看锄头,又摸了摸怀里发烫的玉。
锄刃上那个月牙豁口,这会儿不再蔫吧,反而隐隐流转着一丝活泛得吓人、透着股子馋劲儿的淡紫光!它…它这是馋啥了?
顺着锄头那点微弱“念想”的勾引,陈默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洞口下边,那块刚被他“喂”过的灵田!
更准地说,是飘向了灵田里,那仅剩的两棵止血草!
刚才为了凑点数,他薅走了三棵熟的,留了两棵。这会儿,那两棵止血草还好好杵在肥土上,顶着的淡蓝花骨朵在黑地里散着点微弱的活气儿。
锄头馋的…是这两棵草?还是…草里的活气儿?
陈默心里直打鼓。这锄头邪性得很,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儿,咋突然又“活”了?还馋成这样?
他犹豫了一下,想到这玩意儿虽然邪门,可到底救了他和小禾的命。而且,这种“馋”好像没啥恶意,更像是一种…饿急了找食儿的本能?
他强撑着快散架的身子,又吭哧瘪肚地爬下石壁,挪到那块小灵田边。他蹲下身,眼珠子落在两棵止血草上。它们长势挺好,叶子水灵,花苞鼓胀。
锄头震得更凶了,豁口那紫光也亮了不少,传递出一种“快给我”的急吼吼。
陈默一咬牙,小心翼翼地用锄头,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棵止血草根部的泥巴。他没使劲儿,就轻轻挨着。
嗡!
就在锄头沾上泥的瞬间,那棵止血草猛地一哆嗦!一股子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精纯无比的草木活气儿,像是被无形的钩子勾住了,从草叶、根茎里丝丝缕缕地冒出来,化成点点比针尖还小的绿光粒子,跟见了亲娘似的,飘飘忽忽地飞向锄刃上的月牙豁口,被那流转的紫光悄没声地“吞”了进去!
随着绿光粒子被吞,锄头豁口那紫光好像凝实了一丝丝,传递出的“馋劲儿”也消停了一点,像是垫吧了一口。
而被吸走部分活气儿的止血草,虽然还立着,可叶子的水灵劲儿蔫了点儿,顶上的花苞也往里缩了缩,开花像是要晚几天。
这锄头…在“吃”草的活气儿补自已?!
陈默看得头皮发麻!这他娘的…跟活牲口啃草有啥区别?!他下意识地看向另一棵止血草。
锄头又传来点“馋”,可没刚才那么凶了。
陈默犯难了。小禾还得靠这草药。他最终没动第二棵。锄头好像也明白他的意思,震动慢慢停了,豁口的紫光也重新变得温吞内敛,那饿死鬼投胎的馋劲儿没了。
【底子劲儿补了一丢丢…稳当了…】
【提示:偶尔啃点熟透的灵植活气儿,能快点回血。啃多了草就废了。】
系统的话坐实了他的猜。
就在这时,陈默的眼角余光无意间扫过那棵被“啃”了一口的止血草旁边——那是他之前为了凑点数,挖土留下的一个小坑边沿。
一点妖里妖气的暗红色,猛地勾住了他的眼!
他凑近一瞅,只见在湿乎乎的肥土边儿上,靠近小坑的地方,不知啥时侯,竟然拱出了一丁点细得跟头发丝似的、暗红色的嫩芽尖儿!
这芽尖儿小得可怜,颜色却红得发黑,像凝固的血痂子,在昏光底下透着一股子邪性!更让陈默后脊梁发凉的是,这红芽尖儿周围的泥巴,竟然变成了诡异的暗褐色,像是被啥玩意儿给“毒”了!
这…这啥鬼东西?!他明明只种了止血草!这红芽儿哪蹦出来的?!
他猛地想起,为了搓最后那点土渣渣,他挖土时,好像带进去了一点旁边普通的、沾着蚀骨草毒渣子的泥巴!难道…
【检测到目标土地:凡品中等好土(沾了点脏)】
【检测到长歪了的草苗苗(被‘蚀骨草毒’、‘肥土活气儿’、‘底子紫气渣’搅和坏了)…】
【这歪苗:带着点‘凝血’、‘烂肉’的邪乎劲儿…】
【叫啥:???(先叫:凝血草)】
【状态:刚冒头(歪得没边儿,指不定往哪儿长)】
【警告:歪脖子树苗!邪性!可能炸!赶紧拔了!】
凝血草?长歪了?!
陈默看着那点妖异的暗红芽尖儿,再看看手里刚“垫吧了一口”、老实下来的豁口锄头,一股寒意混着说不出的邪门感觉,悄悄爬上了心头。
这灵植夫的道儿,咋越走…越他娘的像跳大神了?